黑龙潭,就是这样一个长期的、强大的负面能量聚集点。
它的存在,本身就不断吸收和放大着碎片世界中的“恶”。
元宝的出现,或许是这个世界在遭受一系列冲击(洪水、规则扰动)后,一种自我平衡和修复机制的本能体现?
如果这个推测成立,那么元宝的成长,就与碎片世界的“健康度”息息相关。
世界越稳定,正向能量越充沛,元宝就越强;反之,如果负面能量失控,元宝可能会衰弱,甚至……被反噬。
这解释了,为什么元宝会在黑龙潭爆发时展现出强大的稳定力量,也解释了它现在为何会主动“巡逻”——它在本能地维系着这片土地的“正负平衡”。
这个发现让赵大花心情复杂。
元宝不仅是伙伴,更可能是她理解和管理这个碎片世界的重要“仪表”和“工具”。
但这也意味着,她肩上的责任更重了。
维护碎片世界的稳定,不再仅仅是为了她自己能活下去,也关乎元宝的存在。
她将更多注意力放在了元宝身上,开始有意识地记录它对不同能量环境的反应,尝试与它进行更深层次的沟通和引导。
她甚至尝试在运用“修复”规则时,让元宝参与进来,发现效果确实有微弱的提升。
然而,潜在的威胁并未解除。
那个植入“幽灵任务”的阴影依旧潜伏在暗处。宋缄的玉佩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边城”与“守村人”碎片之间究竟有何关联?官方对《归墟》的监控是否会升级?
赵大花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张越来越大的网中,线索纷乱,危机四伏。
她站在实验室的观察窗前,看着窗外正在缓慢恢复生机的村庄,以及在她脚边蜷缩着、发出均匀呼吸声的元宝。
不能再被动等待了。
她决定主动出击。一方面,她要利用《归墟》游戏和玩家们的力量,继续谨慎地探索碎片世界,收集更多关于规则、关于历史、关于其他“碎片”可能存在的信息。
另一方面,她要在现实世界中,开始尝试寻找那个“幽灵任务”的制造者,以及调查宋缄玉佩出现的真相。
这需要她更深入地潜入那些隐藏的网络角落,甚至可能需要冒险接触那个神秘的“记录者”网络。
赵大花看了一眼屏幕上那个依旧顽固的老槐树能量淤积点。或许,彻底解决这个“本土”问题,能让她获得更多对抗未知风险的资本。
风暴后的短暂平静结束。
赵大花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
她回到控制台前,开始制定新的计划。
这一次,她的目标不再仅仅是生存和回归,更是要……揭开迷雾,反守为攻。
游戏,进入了新的阶段。
而她,必须成为那个最顶尖的玩家,以及……规则的重新定义者。
“挺不错,比你的‘前辈’聪明多了,更大胆,更能假设。”
守山人的虚影不知何时悄然浮现,倚在实验室冰冷的合金墙壁上,那模糊不清的面容似乎正带着一丝赞许(或者说,是研究者对成功实验品的满意)看向赵大花。
这一次,它散发出的意念不再是纯粹的慵懒或审视,而是夹杂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善意?
赵大花从繁复的数据分析中抬起头,脸上没有露出丝毫意外。
她放下手中的电子笔,目光平静地迎向那片虚无的阴影,嘴角却勾起一抹带着冷意的弧度。
“是吗?”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实验室里显得格外清晰,“这不是你的引导吗?你是我们这种‘锚点’的带路者,也是我们这些人的送葬者。那个所谓的‘民俗学者任务’,是你的手笔吧?借玩家之手,打破黑龙潭的僵局。”
她顿了顿,不等守山人回应,继续抛出自己的推论,语速不快,却字字清晰,如同敲打在冰面上:
“我猜,那个陨落在黑龙潭的女子,根本不是什么失败的‘前辈’。她就是上一代的‘守村人’,或者说,是这个碎片世界上一任的‘锚点’。她面临的困境或许与我类似,甚至更糟。在最终时刻,她做了一個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决定——她将自己的核心能量,或者说‘存在本质’,强行分割了。”
赵大花的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劈开那团笼罩在守山人身上的迷雾。
“一部分,蕴含着生机、守护意志和相对纯粹规则理解的能量,被她剥离出来,封存、沉睡,等待着合适的时机被唤醒——这就是元宝。而另一部分,承载了她所有的痛苦、执念、不甘以及可能被污染的力量,连同那片区域的时间规则,被她一起封印在了黑龙潭,形成了那个近乎无解的死结。周而复始,等待着某个变数来打破这个平衡,释放被禁锢的部分,也……彻底终结她的痛苦。对不对?”
实验室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元宝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从窝里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看了看赵大花,又警惕地望向守山人的虚影,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虚影沉默了。那团模糊的轮廓微微波动着,仿佛平静湖面被投入了石子。
过了许久,那非男非女的声音才再次响起,褪去了之前的慵懒,带着一种近乎叹息的平静:
“不错,你说的……不错。”
它承认了。
“她叫‘芸娘’。一个……倔强到愚蠢,也勇敢到令人叹息的凡人。”守山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极其古老的怅惘,“她没能找到对抗‘覆盖’的路,在意识即将彻底融入这片天地、失去自我前,选择了最决绝的方式,试图为后来者……留下一点‘遗产’,也为自己寻求一个彻底的解脱。”
“所以,你默许了,甚至推动了这个过程。”赵大花语气肯定,“你看着我们挣扎,看着我们寻找出路,在你认为合适的时机,轻轻推一把,或者像清理掉失败的实验样本一样,看着我们走向毁灭。那个‘幽灵任务’,就是你递给我,用来打开黑龙潭这把锁的‘钥匙’。”
守山人虚影没有否认,只是微微晃动了一下,仿佛在默认。
“这里,”它的身形似乎凝实了微不可查的一丝,指向实验室窗外那片看似平静,实则规则暗流涌动的碎片世界,“对你们所处的那个现实宇宙而言,是依附于其上的‘毒瘤’,是时空结构上的疤痕,是不稳定因素。它汲取着来自你们世界的‘信息’和‘认知’来维持自身存在,却又不可避免地会‘泄漏’自身的规则,造成扰动,甚至……吸引一些不那么友好的‘目光’。”
赵大花默然。她想起了官方监控,想起了可能存在的其他“界外势力”,想起了自身那日益加剧的“存在覆盖”。
“但这里,”守山人的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奇异,“难道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吗?”
“你看这山川,这村落,这些依照自身规则生生不息的凡人,还有……元宝。”它的“目光”似乎扫过窗外,最后落在警惕的元宝身上,“它们并非完全的虚妄。它们是基于真实的历史碎片、磅礴的集体潜意识、以及像芸娘、像你这样独特个体的强烈情感与认知,共同构筑出的……另一种意义上的‘真实’。”
“它们承载着逝去时光的印记,演绎着未被选择的可能,甚至……孕育着在你们那个‘稳定’现实中所无法诞生的……奇迹。”守山人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蛊惑力,“毁灭它,固然一了百了。但理解它,掌控它,甚至……与之共生,难道不是一条更具挑战,也或许……更有趣的道路吗?”
这话让赵大花沉默了。
她想起现实世界中那个令人窒息的格子间,想起父母冰冷的索取,想起奶奶去世后那无处寄托的思念。
而在这里,尽管危机四伏,她却能感受到力量的成长,能触摸到规则的脉络,能拥有元宝这样神奇的伙伴,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成为了这个世界命运的主导者之一。
现实世界是她的根,是奶奶希望她安稳度日的地方。但那里给予她的,除了沉重的责任和冰冷的回忆,还剩下多少温暖与可能?
而碎片世界,这个被视为“毒瘤”的地方,却让她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力量感和……存在的意义。
这是一个危险的诱惑。守山人在引导她,不仅仅是利用她维持碎片稳定,更是在试图让她从心理上认同这个世界,接受甚至拥抱这种“共生”关系。
一旦她内心深处接受了这个设定,“存在覆盖”的过程恐怕会大大加速。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复杂情绪,抬起头,眼神重新变得清明而坚定。
“存在价值与否,不应该由你我来定义。”她看着守山人的虚影,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的路,我自己会走。是回归现实,还是留在这里,或者找到第三条路……我会自己找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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