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这个世界是‘毒瘤’还是‘奇迹’,”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冷冽,“等我真正理解了它的全部规则,能够完全掌控自己命运的那一天,我自然会做出判断。”
她没有完全拒绝守山人的“招安”,也没有被其话语蛊惑。她保持了独立思考和选择的权力。
守山人虚影似乎怔了一下,随即,那模糊的轮廓竟然发出了一阵低低的、意味难明的笑声。
“很好……果然,你比芸娘更有趣。”笑声收敛,它的身影开始缓缓变淡,“那么,继续你的‘游戏’吧,小家伙。我很期待……你最终会打出怎样的结局。”
话音落下,虚影彻底消散。
实验室里恢复了寂静。
赵大花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守山人今天透露的信息量巨大,几乎证实了她之前的许多猜测,也让她对自身的处境和这个碎片世界的本质有了更深的了解。
前路更加清晰,却也更加迷雾重重。
她低头,看着脚边因为守山人离开而放松下来,正用脑袋蹭她裤脚的元宝。
芸娘的遗产……上一代“锚点”的馈赠与诅咒。
她弯下腰,将元宝抱进怀里,感受着它温暖的体温和那份纯粹的依赖。
“不管前路如何,”她轻声对元宝,也对自己说,“我们都不会成为下一个芸娘。”
她不会选择那样悲壮而绝望的分离。她要找到一条路,一条能够同时承载她对现实的责任与对自身力量追求的路。
这条路上,元宝是伙伴,守山人是需要警惕的引导者与考官,而《归墟》游戏和那些看不见的玩家,则是她手中最重要的棋子与盾牌。
游戏,仍在继续。
而赵大花,这个曾经的社畜原画师,如今穿梭于两个世界的“锚点”与“玩家”,已经准备好,去挑战更高的难度,揭开更深的秘密。
守山人离去后,实验室陷入一片沉寂,只有元宝偶尔甩动尾巴拍打地面的细微声响。
赵大花没有立刻行动,她需要消化刚刚获得的信息。
芸娘的故事像一块沉重的巨石投入心湖,让她对“锚点”的命运有了更具体、也更残酷的认知。那不是虚无缥缈的威胁,而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悲剧。
她走到观察窗前,目光掠过修复中的村庄,最终定格在那棵依旧盘踞着暗红色能量结节的老槐树上。
芸娘选择将力量分割封印,而自己,难道也要走到那一步吗?
不,一定有别的路。
黑龙潭的爆发让她因祸得福,对规则的掌控力提升,这证明危机中也蕴含着机遇。
老槐树这个“本土”问题,或许就是下一个突破口。
她回到控制台,调出了老槐树的详细能量图谱。
之前受限于认知和力量,她只能看到表象的淤积。
此刻,结合守山人透露的信息和黑龙潭事件的经验,她开始以新的视角审视它。
能量淤积的核心,并非单纯的阻塞。
在那些狂暴、凝滞的暗红色能量深处,她隐约感知到一丝极其微弱,但异常坚韧的……“锚定”*的气息。
与她和整个碎片世界的“锚定”感不同,这丝气息更古老,更个人化,仿佛是属于某个特定存在的“坐标”。
一个大胆的猜想浮现:老槐树底下,是否也封印着某个“前辈”遗留的什么东西?
或者,它本身就是某个失败“锚点”最后的痕迹?
这淤积,是保护,还是……另一种形式的囚禁?
她需要验证。
这一次,她没有贸然动用“修复”规则去强行冲击。
她闭上眼睛,将精神力如同蛛丝般细细铺开,不再试图“疏通”,而是尝试去“阅读”那些淤积能量中蕴含的信息。
起初是混乱的噪音,无数破碎的情绪和模糊的画面——绝望的呐喊、泥土的气息、洪水的轰鸣、还有……一种深切的、几乎化为实质的“守护”执念。
赵大花稳住心神,如同破译密码般,耐心梳理着这些碎片。
渐渐地,一些较为清晰的片段浮现出来:
一个穿着粗布麻衣、背影佝偻的老者,跪在槐树下,用颤抖的手埋下什么东西。
洪水中,老者死死抱住槐树根系,任由浑浊的泥水冲击,口中念念有词,仿佛在举行某种仪式。
最后,是老者在树下溘然长逝的画面,他的身体化作点点微光,融入树根,而那庞大的、带着执念的能量,也随之沉淀、淤积……
这不是芸娘!这是更早的“守村人”!
一位以自身生命和全部力量为代价,试图在洪水中守护村庄的老人!
他的执念与未能完全消散的能量,混合着洪水的暴戾气息,以及可能被吸引而来的其他负面情绪,共同形成了这团淤积!
它不是需要被“清除”的垃圾,而是一位逝者悲壮而扭曲的“遗产”!
赵大花心中震撼。她之前的思路完全错了。
强行“修复”或“疏导”,无异于对这位前辈牺牲的亵渎,甚至可能引发比黑龙潭更不可控的反噬。
真正的解决方法,不是对抗,而是……“安抚”与“转化”。
她需要理解这位前辈的执念核心,完成他未竟的“守护”愿望,让这股力量得以安息,或者以更和谐的方式,重新融入这个世界。
这比单纯的疏通要困难无数倍,涉及到了解历史、沟通执念,甚至可能需要改变村庄的现状来满足那份古老的守护愿望。
就在赵大花陷入沉思时,现实世界的手机制促地响起,打断了她。
是《归墟》游戏服务器的紧急警报。
她立刻将意识抽回现实。
警报显示,游戏内正在发生异常的数据增殖。
并非玩家行为,而是世界本身——那些由她转译自碎片世界的花草树木、飞禽走兽的“基础单位数据”,正在以不正常的速度复制、粘贴,如同癌细胞扩散般,侵蚀着服务器的存储空间和运算资源!
赵大花立刻登录管理员后台,只见地图上,大片区域被不断增殖的、完全相同的环境数据覆盖,原本多样的生态被单调重复的贴图取代,服务器负载飙升,玩家们纷纷掉线,论坛再次炸锅。
“又来了!这次是复制粘贴BUG?”
“我的农田被一模一样的树给淹没了!”
“官方快修复啊!”
赵大花尝试用最高权限删除这些异常数据,却发现它们如同拥有生命般,删除后立刻从其他节点再次生成,甚至开始尝试改写核心地图文件!
这绝不是普通的程序错误。
这是碎片世界的规则,通过《归墟》这个接口,对现实服务器发起的反向侵蚀!
是因为黑龙潭的平衡被打破,导致碎片世界本身的规则稳定性下降,开始出现这种“数据泄露”式的紊乱?
立刻切断大部分非核心的数据传输通道,只保留最低限度的玩家指令接收和基础世界状态反馈。
然后,赵大花调动全部精神力,如同消防员扑救山火般,在服务器的数据海洋中,与那些不断增殖的“规则癌细胞”搏斗。
这是一场无声的战争。
在她看来,那些疯狂复制的数据流,映射到碎片世界,就是失去控制的生机在无序蔓延,草木疯长,虫豸泛滥,打破原有的生态平衡。她必须一边在现实世界删除异常数据,一边在碎片世界动用“修复”规则,强行遏制那些失去约束的自然演化。
元宝也感受到了世界的异常躁动,变得焦躁不安,在实验室里来回踱步,不时对着空气发出低吼。
这场攻防战持续了整整六个小时。
当赵大花终于将所有异常数据清除干净,重新稳定住服务器和碎片世界的环境时,她几乎虚脱,脸色苍白如纸,太阳穴突突直跳。
现实世界的技术对抗,远比在碎片世界里运用规则更加消耗心神。
她看着恢复正常的服务器监控界面,心沉了下去。
《归墟》这个“窗口”变得越来越不稳定了。
黑龙潭事件像推倒了一块多米诺骨牌,引发了连锁反应。今天只是环境数据增殖,明天呢?会不会有更危险的规则漏洞被打开?
比如,让某个玩家真的“看”到碎片世界的真实景象?
或者,让碎片世界的某些东西,顺着数据流……“爬”到现实世界?
必须加快进度。
在老槐树的问题彻底解决、对碎片规则的掌控力进一步提升之前,《归墟》游戏必须进入“维护模式”,大幅缩减开放时间和玩家数量,以降低风险。
而解决老槐树问题的关键,似乎落在了那些看似无关紧要的村民和村庄的“现状”上。
赵大花再次进入碎片世界,没有去实验室,而是抱着元宝,走向了村庄。
洪水退去后的重建工作仍在继续,但气氛似乎有些不同。
她注意到,一些村民看她的眼神,除了敬畏,又多了一丝复杂的……依赖?尤其是在她动用力量帮助修复了一些公共设施之后。
走到村口,王老五和几个村民正在修补被洪水冲毁的祭坛。
那是一个用粗糙石头垒砌的、供奉土地神的小小祭坛,原本香火稀落,此刻却被村民们仔细地清理、加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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