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却月第二天上午九点半到排练厅,一开门就看见顾栖迟正站在门旁边,靠着墙玩手机,见她进来,主动打了个招呼。
杜却月被吓了一跳,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顾栖迟挑眉,诧异地道:“怎么了,我很吓人吗?”
“呃,不是,我……我有点没睡醒,上午好。”
“嗯,坐吧。”
杜却月局促地跟着顾栖迟,坐到挨着的椅子上,努力放缓呼吸,把注意力转移到乐谱上。
顾栖迟见状,笑了笑,没再出声打扰。他和杜却月已经很久没有合唱过了,对这种感觉很是怀念,想一直盯着杜却月看,又怕她不自在,于是也扭头去看面前乐谱架上的谱子。
杜却月悄悄瞟了顾栖迟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他今天态度温和了很多。
排练十点正式开始,杜却月也顺利调整好了状态。她和顾栖迟都属于业务能力很好的音乐剧演员,不会把个人情绪带入进去。
他们这几天除了排练以外,还要录制一下剧里的其中三首歌用于近期宣传。一首男主独唱,一首男女主对唱,还有一首全员合唱。
全员合唱的那首歌名叫《苹果颂》,曲调轻快俏皮,也是剧中男主常常在唱的一首歌。
杜却月很喜欢《苹果颂》,吃午饭的时候也慢悠悠在心里哼着,直到听到对面响起了椅子被拉开的声音,她抬头一看,见是顾栖迟,差点被呛到。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不能坐在这里?”
“不是,你坐,坐就行。”杜却月连忙摆手。
顾栖迟坐下后,不紧不慢地说:“你怎么每次见到我都这么害怕,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我们分手之后,难道连朋友都做不成吗?”
一听顾栖迟要和她做朋友,杜却月在心底藏得很好的酸涩情绪再次翻涌上来,她控制着往下咽了咽,露出个微笑来,说:“顾老师你愿意和我做朋友那当然好啊。”
作为曾经最了解彼此的人,顾栖迟把杜却月的情绪变化全看在眼里,他面色不变,接着说:“既然都是朋友了,那咱们就随便聊一聊。这三年你过得怎么样,有交到什么新朋友吗?我听说这三年你一直待在澜市,演小剧场音乐剧,而且一直没有面试过女主。”
“嗯,对……”杜却月握紧了筷子,筷子紧紧压住中指,有点发疼,“你知道的,我人比较闷,不怎么会交朋友。至于小剧场,我觉得挺好的,待在澜市有什么不好吗?”
“但是是三年,小月。连着三年,演的都是唱段很少的角色,以你的能力……”顾栖迟顿了一下,回想起什么来,“原来这是你的老毛病了。”
“什么?”杜却月眨眨眼。
“杜却月,过度的谦虚是在矮化自己,这是一种病,你知道吗?”
“我没……”
“我不明白,你有天赋、有能力、肯努力,你在怕什么?”顾栖迟头一次这样严肃地看着杜却月,双眼仿佛想望进杜却月的心里。
杜却月手一松,筷子掉在了地上。
顾栖迟叹了口气,站起身:“我去再给你拿一双筷子来。我刚才的问题,你不用急着回答我,也不要影响到你下午的状态。”
杜却月哆哆嗦嗦地把地上的筷子捡起来,接过顾栖迟拿来的新筷子,二人之间再次陷入了沉默。
下午六点,排练结束后,杜却月自己坐上公交车,回了家。
她躺在沙发上,表情呆呆的。
她和顾栖迟第一次认识,是在一部音乐剧里演一对配角小情侣。
第二次合作出演的音乐剧,是顾栖迟拉着她去面试的。她当时说自己面试肯定过不了,还是不报名了吧,但顾栖迟说这个角色一定很适合她,坚持给她报了名。
杜却月虽然心里没底,但还是认认真真参加了面试,没想到他们真的面试上了男女主。顾栖迟收到消息后很高兴,而杜却月面色苍白。她紧握着顾栖迟的手,问:“万一我演砸了怎么办?”
顾栖迟以为杜却月是因经验不足而紧张,每次上台前都会给她加油鼓劲。
然而他错了,直到现在,杜却月还会忍不住想:“万一我搞砸了呢?万一我今天状态不好怎么办?万一我忘词了呢?万一……”
比起夸赞和鼓励,杜却月更容易被批评影响,只不过她掩饰得足够好,台上声音不抖、演技自然,谢幕时跟着别人一起蹦得很欢,每次上台前还会和大家开点小玩笑,只不过喜欢逃sd、不怎么发幕后小视频。
顾栖迟也并非那种心细的人,因此刚刚发现杜却月的病灶。
发现了病,就要治。顾栖迟坐在书桌前,在笔记本上写下一条条“药方”。
杜却月一直没想到好借口来回复顾栖迟,后面几天一看见顾栖迟就忍不住心虚想跑。
顾栖迟并不着急,没有再问过类似的问题,只是在对唱时总是直直盯着杜却月看。
音乐剧《苹果》的男主在女主面前一直是温文尔雅的文人样子,态度平和、眼神温柔。
第一次练习男女主双人曲时,杜却月对上顾栖迟的眼睛,被对方眼中的情深灼了一下,没跟上钢琴伴奏,回过神来连忙道歉:“对不起我刚刚走了下神,耽误大家时间了……”
“没事,失误是很正常的嘛,咱们再来一次。”导演摆摆手,示意钢伴从头开始。
杜却月被这一次失误弄得很紧张,调整了好几次,好在后面几天顺利录完了三首歌。
录完歌后休息一天,就要开始排练舞蹈了。
罗槿说要请大家吃饭,然后一起去KTV。
“罗姐,你今天还没有唱够啊。”《苹果》的作曲笑着打趣道。
“三首歌我就唱了一首,要说唱够也得是顾哥和却月姐先唱够啊。怎么样,你们去吗?我给附近那家鲁菜馆打个电话,订个包间。”
“咱们罗姐请客,我肯定要去的。”导演比了个大拇指。
“好,我也去。”顾栖迟点点头。
罗槿看着杜却月,双手合十撒娇道:“却月姐呢?你来吗?来呗,吃完饭一起去KTV再唱会,姐姐宠我一次。”
“好。”杜却月微微抿着嘴,含蓄地笑了笑。
“好耶,还有谁要来吗?”
最后十几个人一起去了饭店,中途有几人离场,加上导演和作曲,十个人吃完饭又去了KTV。
“干唱多没意思啊。”王鉴巳说,“咱们玩个游戏吧,谁输了谁唱。”
“好啊,玩什么?”
顾栖迟给王鉴巳比了个握固的手势,王鉴巳秒懂,说:“就玩你有我没有,正好咱们有十个人。输了的人都去唱一首歌,最后散场的时候,赢的次数最多的人不用A咱们在KTV的花销,怎么样?”
“好好好,来,咱们从最右边开始。”
坐在最右边是女二的另一位卡司白菅,她想了想,说:“我上大学的时候,为了省下请钢伴的钱,找了个钢伴男朋友。”
“哇,还在谈吗?”
“大学一毕业就分了哈哈哈。”
“真好,我其实也想过,可惜没找着。”罗槿一脸可惜地摇摇头,放下一根手指。
在场其他人也都放下了。
“唉当初怎么没人找我呢,我也可以当免费钢伴啊。”作曲老师拍了一下大腿,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很快就轮到了杜却月,她卡了好一会,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了却月姐?”罗槿疑惑地问。
“我不知道……我好像……”杜却月尴尬地揪着袖口,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顾栖迟主动道:“我替她说吧,她从小养什么都能活。她跟我说过,小学的时候她买过两只彩色小鸡,还买过几只小鸭子,都喂大了,后来放到了她奶奶家。她在家里养了好几种植物,都活得很好。”
“这也算吗?”杜却月惊讶地看着看向顾栖迟,“这些是不是有点……”
“当然算啊,彩色小鸡好难养活的,我小时候买过好几次,不知道为什么都死了。”罗槿激动地说。
“对,我还以为那些彩色小鸡都是骗人的病鸡,没想到真的能养活啊,却月姐好厉害。”
“我倒是养活过小鸡,但是植物我是真不会养。我买过多肉和绿萝,全养死了。”
其他人七嘴八舌讨论起来,杜却月的脸微微发红,但嘴角忍不住上扬起来。
顾栖迟摸了摸杜却月的头顶,心情很好地说:“好了,该我了,我和在场的其中一个人交往过。”
“哇——”
“原来传言是真的吗?”罗槿一脸八卦地看着顾栖迟和杜却月,“在排练厅我看你们都不怎么说话,还以为绯闻是假的呢。”
“就是啊,在我们面前还装什么?”
“我可没说什么。”顾栖迟一副“你们在瞎猜什么”的表情。
众人开始起哄,包厢里叽叽喳喳乱了起来。
杜却月脸越来越红,求助地捏了一下顾栖迟的小手指,被顾栖迟趁机包住了整只左手,杜却月拽了拽,没能挣脱出来。
“哎呦,牙酸,看不下去了,该我了!”王鉴巳大声解围,“我要说的这个你们应该都知道哈……”
“是什么啊?别卖关子了,快说啊王老师。”罗槿催促道。
王鉴巳忍不住自己先笑了一回,才说:“我之前有部剧不是要带狗上台吗?是一只巨型贵宾犬。有一次,那只狗在台上尿了,就尿在我鞋上。我就奇怪了,它平时挺乖的啊,这是什么意思,还是特意从台上另一头跑过来的,就为了在我脚上撒尿。”
即使是刚刚还羞得不知所措的杜却月都笑了出来。
罗槿这种笑点低的人更是笑得前仰后合,边笑边问:“为什么啊王哥?”
“我后来一想,肯定是我得罪它了呗。”王鉴巳摊了摊手,“我想起来上午的时候,我拿零食逗它来着,就是那种烘干的鸡肉条。我说吃吧,它就凑过来,它一凑过来我就往后缩手让它咬个空,反复这样好几次,然后道具老师找我有事,我拿着鸡肉条就走了,没给它。”
“怎么这样,你最后把鸡肉条给人家没?”
“给了,谢幕以后我第一件事就是把鸡肉条给它,还给它开了个罐头。就这样,我在台上被狗尿过鞋,你们没有吧?”
“这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吗王老师?”
“幸好我从来没得罪过动物演员,要善待动物啊王老师。”导演乐呵呵地说,“好,下一个。”
一轮下来,都所有人都只剩下了一根手指,再次从最左边开始发言。
白菅又利用了一下上一次的发言:“我只谈过一个对象。”
除了杜却月和他顾栖迟外,其他人都放下了手。
“哇,磕到了。”罗槿笑嘻嘻地说,“却月姐快发言。”
“我会弹吉他,算吗?”
顾栖迟放下手,笑着说:“当然算了。”
“我也不会。”白菅也把手放下了。
“哎呀可惜,杜老师上一轮怎么不说这个?”我还能多坚持一会。”作曲老师道,“大家快点歌,让咱们导演先唱。”
“好啊你小子,想让我出丑是不是,我跟你说,我唱歌好着呢。”
顾栖迟见杜却月还是不太自在的样子,问:“怎么了,玩得不高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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