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锦衣卫千户李文求见时太傅!”李文边往前走边一遍遍喊着,看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
“哎呀!这位大人,您不能进去,我还没通传,你等等我通传了,我家小姐自然会叫你进来,哎!大人!你快别喊了!这会儿我家小姐还在休息呢!”
门房拦了又拦,实在是没能拦住往里面冲进来的锦衣卫,暗处的时家暗卫本来是要出手的,但见他只是闯进来后立在门外大喊,思索良久后还是犹豫了。陈三十从锦衣卫诏狱回来后,天不亮便收拾东西离开了,带走了时家半数暗卫,如今只剩下陈二十守着时霜,见此情形,他也不好开口阻止。
还好没用多久,碧云便从里间推门而出。
“何人在此喧哗?”
李文恭敬行礼,“锦衣卫千户李文奉命求见太傅大人!事情关乎昨夜大理寺和锦衣卫合作彻查案件,事态紧急,烦请姑娘通传!”
碧云有种不好的预感,丝毫不敢耽搁,忙去里间叫醒时霜。
“小姐,醒醒,锦衣卫秦大人那边派人送信儿了,奴婢听着似是不太好。”
时霜本来困顿的脑子顿时没了睡意,她狠狠皱起眉头,“你派人去找青山,隔着院墙,我们院子的人不要同主院的人接触,告诉青山时刻注意阿父的身体状况,让他把府医喊过去在主院住下,不要惊动了阿父。”
“是,奴婢这就去。”碧云微微变了脸色,但好在多年间训练有素,立刻打起精神行动起来。
时霜套上衣裳出了门,停在门口看着跪在地上的李文,没再往前走,二人隔着一段距离。
“你起来吧,事情调查的如何?”
李文起身摇头,脸色也不太好,“属下是唯一一个没进过诏狱的人,只因家中老母过寿,请了几日假,不曾想阴差阳错避开了。指挥使大人隔着门板吩咐属下来此禀报,请时太傅做好心理准备,您的猜想应该**不离十了。”
纵然有过心理准备,但真当来临的时候,时霜依旧是心脏狠狠往下沉了沉,她尽量维持着声音平稳,“诏狱里关押的人里可有发病的症状?”
“还不清楚,请太傅稍安勿躁,太医们已经在排查了,兴许不是呢?”
李文这话也是安慰了,时霜心里明白,不是的几率太小了,这件事一看便知是人为制造的,她隐约觉得好像有事情要发生,除夕过后不久便是春闱了,万千学子进京赶考,此时若是瘟疫横生......
“你容我想想。”事情太过突然,此前毫无准备,瘟疫若是来临,首先要找到根源,那具尸体若是瘟疫的源头,倒还好说,研究一下兴许能知晓是何种疾病,但只有一具尸体,便有这般大的威力吗?
“水源吗?还是......死的不止是这一个人呢?”她自言自语道,“亦或者,哪里有我不知道的流民......”
半晌,时霜眼神逐渐坚定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回太傅,属下锦衣卫千户李文。”
“你是名单上的人?”时霜笃定道,她记性不错,虽然未见过李文,但名字早已经记在心里了,这李文当真是运气好,先帝留的人基本上都是在少时便无父无母无家可归,才不得不为之驱使,李文是因家中母亲病重,为救母,才入了先帝门下,没想到,他母亲如今竟还活在世上。
“你一片赤诚孝心,此般幸运是你该得的。我接下来要吩咐的事你记好,如今你是锦衣卫中近日里唯一没有接触过诏狱的人,你得担起锦衣卫的职责。”
李文疑惑:“是需要属下去挨家挨户地查吗?”
时霜摇头,“锦衣卫设立便是用来保护太子殿下的,民重要,但百姓这里有我,太子那里你去替我走一趟,我去过诏狱,东宫我不能去。太子所接触到的一切吃穿用度,一应经过你手才可以给他用!我知你母亲因早年间生病,你是会些医术的,所以你必须给我保证好太子的安危,太子不能有事,太子在,昭胤存,你可能明白?”
关乎国家存亡,李文也不敢违抗,如今家中有妻子在,他倒是也不担心,也能全心全意保护太子。
等李文离开,时霜走进书房奋笔疾书。一刻钟后她从里面走了出来,喊来陈二十,递给他一个盒子,“你现在立刻马上拿着我的命令去城门口封城,对外便说进了贼人,昨夜我丢失了一块价值连城的玉石,从现在开始不许任何人进出。”
方才的动静陈二十一联想也能看出些眉目,如今不敢耽搁,领了东西便迅速离开。
“小姐,库房里有艾草,奴婢让府里的人烧一烧?”碧云传完命令回来,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时霜点了点头,“你我进过诏狱,从现在开始,太傅府大门紧闭,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出。”
“是......小姐,不过会不会是那些太医判断错了?”
时霜拢了拢衣襟,身体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冷意,“若真是,那就好了......就怕是有人精心策划了这场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疾病,目的也不仅仅是进京的学子。”
“小姐是怕......”碧云指了指天上。
“以防万一吧,宫里应该传去消息了,我得进宫一趟。”
“小姐,您这个时候进宫......”
“陛下龙体若是真染上瘟疫必定挺不过今春!”时霜沉下脸色,足以可见这用计之人之狠毒,她转身回房,“你把需要交接的派人同青山传过去,你同我去过诏狱,这次去宫中,我们可能就出不来了,收拾些东西我们马上走。”
“是。”碧云不怕死,什么瘟疫她才不怕呢,只要能和小姐待在一起,她就什么都不怕。
“把新死的那个抬进去!快快快!晦气死了!你们几个出来记得熏艾!穿过的衣服都烧了!真是晦气!”
随着命令声音落下,一具具尸体被草席卷着扔到了死牢里,陈疏白在角落阴影处死死地捂住口鼻,他误打误撞找到了这里,此时目睹这般场景眸子里难掩震惊,染病!原来是这个病,有人在拿活人试药。他想到方才被草席卷着扔进去的死尸胳膊上大片大片的痕迹,整个人仿佛被扔进了冰冷的湖水里。
他不敢在里面多待,掩着口鼻从里面出来,迅速脱掉了外面的衣裳,离开了此处,等回到他们的房间他才敢大口大口贪婪地呼吸,武镇安被他吵醒,猛得坐起身。
“小将军,你咋了?外面有人追你?俺去打死他们!”说着他作势就站起身拎着大锤子往出走。
陈疏白赶紧抬手将人拦下,“老武!没人追我!”
“那你咋啦小将军?”武镇安摸不着头脑。
“我看见......黑风寨里有人在拿活人试药,好多人都死了!我摸索着找到了一座地下牢房,堆了好多死人,好多好多......他们的胳膊上大片大片的红肿疙瘩,看着极为渗人!”陈疏白控制不住的颤抖,不知道是突然见到这种场面吓到了,还是被这种玩弄人命的做法给恶心到了。
武镇安不愧是先帝的人,见多识广,凭借着少时的记忆,他脱口而出,“难不成是疫病?”
陈疏白看过去,“你确定吗?不是试药,是疫病?”
武镇安脸色也不好看,“俺见过先帝去世爆发洪水过后带来的瘟疫,和你形容的差不多,当年便是百姓浑身红疹,高烧不退,死亡速度奇快,但似乎没有说是疙瘩这般大,只是红疹。”
“难不成是有人想复刻当年的祸乱?”陈疏白几乎是霎时间脱口而出,人造瘟疫......研制的人一定会确保自己手里有解决的办法才会去做,可是他现在大面积的试药,死的人堆积成山是因为目的还没达到吗?他有些想不通。
“爷!”在陈疏白焦头烂额之际,陈二百推门而入,后面跟着一帮兄弟,大家伙一古脑地涌了进来,陈二百脸色严肃,“您看是谁来了。”
“爷!”有人从陈二百身后站了出来。
陈疏白瞬间睁大眼睛,“一百?你怎么......”在这?
他话没问完,直接卡住,五十和一百是他派去跟着芸娘的,芸娘......在黑风寨!他之前同陈二百摸去的房间,不会是......
就像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想一般,陈一百抹了把脸,有些哽咽,“爷,章芸儿她把五十抓去了,他是为了保属下才被抓的。”
“你慢些说,说仔细些,究竟发生什么了?”
“是。当日我和五十奉命去跟着章芸儿,我二人都是不远不近地跟着的,她身边有高手,我们不敢跟太近,她在离开后便直接来到了常平,随后这里便有了一个名叫黑风寨的土匪窝子!爷!这黑风寨的主子根本就不是你们知道的徐虎!就是她章芸儿!”陈五十越说越愤恨,根本控制不住想要杀人的情绪。
猜想成真,陈疏白不知道自己是何种心情,“你们是如何暴露的?”
“是......”陈一百这下是真的急得哭了出来,“是我贪玩,进了寨子,想看看里面,谁知道竟然误打误撞发现了他们拿活人试药的秘密,我太过震惊,跑得时候被章芸儿身边的高手察觉到了,没办法只能躲进了百姓家里,谁知他们竟然要放火烧了所有人啊!”
“常平县的百姓想护着我,可是我......我是将士啊!我怎么能躲在百姓身后畏畏缩缩?我想出去,可是五十比我先一步走了出去,那人便以为五十是我,我......”陈一百跌坐在地,悔不当初,“不该去寨子的,这样五十就不会被抓......如今他生死未卜,我......”
看他这个样子,陈疏白单膝跪地,从衣襟里拿出干净的帕子轻轻擦拭着他的脸,语气平淡,眼神冷冽,“一百啊,是我没保护好你们,不怪你,你也是奉命行事,爷会把五十带回来的,你们生是爷的人,就算是死,也只能是为国战死,不能死在这群狗杂碎手里。”
他的人,他要带回去。
常平县的百姓,也不能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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