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本官所为,本官亲自指认岂不等同于自投罗网?”云峰起冷哼一声,话里有话,“本官与那等只会用武力解决问题的莽夫可不同!”
“本将军战场上杀得敌比你读的书都多,少在那阴阳怪气了,拿出成绩再说吧你。”陈铎也不惯着他,当场反驳回去。
“谁说本官没有?云展,将东西呈给我们尊贵的时太傅,由时太傅交由陛下。”他刻意咬重了尊贵二字。
时霜坐在上面静静观赏着二人之间的硝烟,没想到这云峰起还要拉上她,她挑挑眉静观其变。
“云大人,如今情况不知如何,依奴才看,还是不要让这等不明来历之物接触陛下龙体了,若是......”李福袋话语未尽,但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承平帝将李福袋派给了时霜,让时霜能在宫中走动更加方便些,如今也是派上了用场。时霜眼里含笑,这李福袋还算有用,由他来说最合适不过。
“李公公倒是面子大,罢了,让太医验一验便是,本官岂会加害于陛下?”无论如何,他还是得给这个宦官面子,毕竟此时他代表的是陛下,云峰起斟酌后退让了一步,但他如此坚持,倒是让众人有些好奇这个物件了。
李福袋见状回头请示时霜,其实时霜心里是不觉得云峰起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搞什么猫腻的,毕竟他们云家父子可都在现场,除非是想同归于尽。
她点点头,李福袋会意,让人将简掷请了过来,简掷的医术是太医院中最好的,时霜便将他留在了宫中,若是承平帝出事,还得有个能处理的。她交给他的那些书籍可不是白给的,他拿上就得做出些东西来。
“回时太傅,只是普通的衣物。”简掷细细查验了云展手上的托盘,确定了这只是简单的衣物,没有沾染什么脏东西。
云峰起立马接话,“若是不普通,我儿亦会有危险,时太傅未免太过小心了些,更何况这众目睽睽之下,我还能加害陛下不成?”
时霜没理他,“可会与陛下所用之物相克?”
“太傅不必担忧。”
云峰起本就瞧不上女娘当官,如今更是哼嗤,“时太傅这次可放心了?要本官说,这女娘呢,做事就是唯唯诺诺,不如我们男儿郎做事快刀斩乱麻!”
“云大人是对陛下的旨意有异议?”时霜从椅子上起身,着一身素衣立在上方,眸子锐利,终于接了他的话,“可依本官看,陛下的旨意可是算无遗策。”
“你!”
云峰起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她在指说什么,他若是回答无异议,那便是认同当年他被贬之事,若是有异议,那便是藐视皇权,无论是何种想法,都让他如鲠在喉!
意识到这点,他心头一凝,这女娘果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他的眼神如同毒蛇紧紧锁在时霜身上,阴冷,令人毛骨悚然。
时霜连承平帝都敢顶撞,一个被贬回京的老头她有何好怕的?
“云大人是送了何物,云侍读打开叫大家瞧瞧吧。”她风轻云淡地笑了笑,重新坐了回去,区区云展,还不够格让她站着说话。
云展不知心中是何种滋味儿,抿了抿唇将托盘上的东西拿了起来,展开在众人面前。
众臣倒吸一口凉气,“这难道是贺州百姓所为?”
“不错!”云峰起颇绝自豪,挺直了身板,“贺州百姓感念陛下,听闻陛下龙体不适,自发从贺州年过百岁老人的衣衫上取下布料缝制而成,寓意陛下长命百岁。”
有大臣低声讽刺,“陛下万岁,这云大人却祝陛下百岁?这怕是不妥吧?”
时霜却勾唇,偏偏得了病的人是天子,此时他未必是想要追求万岁,百岁更得其心,这云峰起当真是老谋深算,连承平帝的心都算计上了。
她也没有想阻止的意思,挥挥手,有些腻烦,“李公公,呈到陛下面前吧,这绣满了福字的被子若是能庇佑陛下,云大人便是立了大功了。”
李福袋接过云展手上的百福被,派人给承平帝送了过去。
有些心思活泛的大臣眼珠子一转就来到了云峰起身旁攀谈起来,底下瞬间泾渭分明。陈铎一派的安静不言,想与云峰起攀上关系的脸上堆满了笑,将人围得水泄不通,还有一部分在原地观望。时霜坐在高处看得一清二楚,得益于现代知识储备,看到一些人的微表情,她倒是有些想笑,当真是哪一派的都各有各的特色啊。
这么想着她也就笑了出来,很轻。
“小姐,还好吗?”碧云低声询问道。
“我有何不好的?只是觉得有些好笑罢了,这人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老奸巨猾!浑身上下哪有什么好地方?还百福被,说什么陛下身体不适,贺州百姓感......”她嘴角的笑容忽然顿住。
云峰起远在贺州,如何知晓陛下身体不适的?
她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到了被众人包围谈笑风生的云峰起身上,眼神充满疑惑,承平帝病重是入夏后的事,但那时没过多久云展才入京,并未授予官职,如何能知晓宫内的情况?便是快马加鞭,从云家父子被赋予官职到入京,也断断是无法在这短短时日内完成百福被的。
先不说这其中得寻多少家才能寻到百岁老人,这其中完成绣品的时间便存在疑点。
她紧紧盯着云峰起,低声对碧云说,“去尚衣监问问,若是宫里技艺最为精湛的绣娘绣这百福被需要多久。”
碧云不知道她家小姐又想到了什么,但见她突然收敛了笑意,也不敢耽搁,悄然退了出去。
碧云离开,时霜也没闲着,她状似闲聊,浅笑着打听道,“不知云大人这百福被是找的哪里的绣娘?看着这般精美,想必是技术极好的老牌绣娘了吧?”
“时太傅这就是年纪小不懂了,云大人这绣娘定是在贺州当地所寻,没想到这贺州竟有如此能人绣娘,云大人治理有方啊!”
听到其他人附和,云峰起哈哈大笑,“这贺州人杰地灵,虽说当初是贫瘠了些,但如今受陛下护佑,我等小官小吏稍一努力,便也是好起来了,这绣娘啊可是贺州最有名的绣娘,除了她,别的乱七八糟的人绣的,我哪敢拿给陛下用啊?”
时霜静静听着,眼里的温度越来越低,一人所绣,可这云峰起才刚到没几日,封官更是不足一月,即便碧云没有带回消息,她此时也敢肯定,云峰起就算无二心,也绝不是表面这般忠心为君!
“霜妹妹,我阿父他对陛下是真实真意的,恕云展僭越,你是否有些太过针对于我阿父了?”云展不知盯了她多久了,在她沉思时突然出声,众人听见声音也敛下了声音,静静观望着。
时霜抬眸正好与他对视,缓缓勾起浅红的唇瓣,带起一个嘲讽十足的笑,“云侍读,朝堂上,你是否该尊称本官一声......时、太、傅?”
云展的脸色突然涨红,大臣们窃窃私语下,他终于咬牙开口:“时太傅......”
他话音刚落,时霜陡然变了脸色,声音冷清:“云侍读既然知晓本官的身份,那你以下犯上,是为不敬!无凭无据指摘本官,是为污蔑!朝堂之上挑拨离间,是为不仁!如此这般,能做好这个侍读吗?嗯?云、侍、读?”
云展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力,云峰起皱眉替儿子撑腰,“阿展也是顾念我这个做阿父的,何罪之有?时太傅莫不是以上欺下?如此这般怕是也难以服众吧?”
“哦?本官难以服众?”时霜笑了起来,眼睛弯弯,“云大人还未进京述职便私联臣子,云大人此举便能服众吗?哦......那依本官看,云大人和云侍读的关系,还真的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呢。”
在座的各位表情都有些微妙,仔细一想大家也不是傻子,谁强谁弱他们看得比谁都清楚,只是每个人心里多少都有那么一些叛逆心理,为官者就没有不想向上爬的,越是爬得高,越是遭人嫉妒,时霜此时便是众矢之的。
“霜妹妹......你我缘分一场,便是做不成夫妻,也不该如此啊......”云峰起还未开口,云展开始捂着胸口满脸痛楚。
时霜有些烦躁地闭了闭眼,人焉能与傻瓜论短长!知道的是定了个亲,不知道的以为他们二人情比金坚、海誓山盟、非君不嫁了呢!一说正事就扯感情,干脆别做侍读了,做红楼的老鸨多好?谁也没他能打感情牌!
这世间最不缺八卦之人,云展此话一出,各位大臣又被吸引了过去,更有甚者已经讨论起来了。
“这云侍读还与时太傅定过亲?”
“你这消息太不通了吧?都多久之前的事儿了?都出书了。依我看啊,这二人怕是余情未了!”
“怎么说?”
“我看云侍读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怕是被伤的不轻啊!这陈小将军怕不是抢来的妻子吧?”
“那可有好戏看了,云侍读可是打不过武将,我看重修旧好悬了。”
“未必,我看云侍读和时太傅余情未了,说不定就能旧情复燃呢!”
“若是一个个闲吃萝卜淡操心,对我陈家未来当家主母的事情如此感兴趣,不如你们也嫁进来?”陈铎一个棋子甩过去,钉在了柱子上,一瞬间恢复了寂静,他本来拿着儿媳准备的棋子打发时间,没想到这群人嘴巴这般臭。
他收回手,淡淡地看了一眼方才说话的几人,“本将军后院空得很,不介意多娶两个,你们一个个的若是对我陈家如此感兴趣,不如本将军将你们都娶进后院相夫教子?”
方才嘴欠的几人脸色像吃了屎一般难看,他们又不是断袖!这武将当真是粗鲁!
宝宝们,请假一天,这两天事儿多,没空出时间[亲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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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老谋深算云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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