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彼得似乎把最大的秘密向桃乐丝坦白,但是关于那天晚上他去了哪里这件事,他依旧缄口不言。
桃乐丝也失去了追问的**,她把这件事轻飘飘的放下,就像它从未出现过一样。
彼得则在和她坦诚相对之后恢复了之前的活力,他们像是某种共犯,在相视一笑的瞬间里就能心意相通。
一些情况下,桃乐丝甚至还能为彼得打打掩护。
就比如现在,哈利坐在他们对面,他看着彼得有些疑惑。
“那天你去哪儿了?我找了你很久都没找到你。”
彼得和桃乐丝对视了一眼,他若无其事的耸耸肩。
“我,啊,当然是...”
“他跑去拍照片了。”
桃乐丝在一旁冷冷的接上一句,看得出来,她对彼得擅自行动感到极其不满。
哈利看到桃乐丝的脸色后不免为自己朋友之后的处境感到稍稍的担忧。
“嘿!拍照?!”
他突然反应过来。
“呃,是的。我本来想试着看看能不能拍下些照片卖给报社,但是失败了。”
他努力笑了笑。
“相机?你穿西装来的,哪来的相机?”
哈利的眉头纠结在了一起。
“在我包里。”
桃乐丝毫不犹豫。
“你有背包吗?我是说你带着简离开的时候,你的包呢?”
“被他拿走了。”
桃乐丝戳了戳彼得。
哈利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们,目光在他们之间快速移动着,他感到有什么问题,但却不知道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
“哈?”
他只能发出这样的抗议。
彼得抿着嘴,他看了看桃乐丝用胳膊肘推了推她,蓝色的眼睛里全是狡黠的笑意。
桃乐丝面无表情的嚼着西兰花,在彼得的动作里,她低下头没忍住笑了笑。
这是他们在高中的最后一年,彼得非常珍惜在校时间,尤其是在和桃乐丝的相处上,他恨不得时间永不消逝。
不过生活就是这样,当你以为远离麻烦的时候,麻烦往往都会兴高采烈的前来敲门。
绿魔出动的更加频繁了。
彼得已经习惯把纽约市人民的安危扛在自己肩上,面对绿魔一次又一次的破坏,他义无反顾的选择站出来。
哪怕他总是因此伤痕累累。
桃乐丝是什么时候发现端倪的呢?
或许是在某天晚上,一身伤的彼得倒吊在她的窗边,而巧的是,这晚她还没有入睡。
“彼得?”
红色战衣遮盖了血迹,昏黄的灯光下,桃乐丝并没有发现什么。
但当她打开窗子试图把他带进来的时候,彼得却像块石头一样发沉。
“不,桃乐丝。”
桃乐丝再次尝试拉了拉他。
他坐在窗边摇了摇头。
“不。”
“为什么不进来?”
彼得小小的笑了笑,那是像是一朵小小雏菊一样的笑容。
“很晚了。”
桃乐丝的表情有些严肃。
“你受伤了。”
她肯定的说。
“进来。”
她拉着他。
彼得看着皱起眉毛的桃乐丝,他很想进去抱抱她,可又担心自己身上的血会把她吓到,最后他只能僵在那,尽力让自己无视桃乐丝的催促。
很明显,他失败了。
桃乐丝不耐烦了起来,她松开彼得的手,假装要关上窗户。
“桃乐丝?”
彼得显得有些慌乱。
“怎么?”
桃乐丝眯着眼睛假装笑了笑。
“既然你不愿意见到我就回去吧,很晚了,不是吗?”
彼得蹲在那伸出手撑住窗框。
“我只是...”
“怕我担心你?还是怕我会害怕?彼得,你不了解我,也不了解女人。”
桃乐丝抓着他的手往前拽,他不得不跟着她的力道走进房间。
桃乐丝绕着他转了一圈。
“切割伤,难怪你好的这么慢,现在还在渗血。”
她皱着眉头小心的扶起他的胳膊。
“我没事,桃乐丝。不用担心我。”
彼得看着她勉强笑了笑。
桃乐丝没有接他的话,只是从抽屉里拿来消毒水和绷带,接着把他摁在床上坐着。
她蹲在那,随意的把头发扎起来,在为他包扎的时候小心翼翼,尽力避免对他的伤口造成二次伤害。
“再深一些就会变成贯穿伤...好危险,彼得。”
她注视着那抹血色小声开口。
“嘿...桃乐丝,这没什么,很快就会好的,明天早上就会恢复的差不多了,我保证。”
彼得摸着桃乐丝的脸颊,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些,哪怕因为受伤的肌肉在微微的痉挛。
桃乐丝沉默了一会,大概几秒里,她抬起头看着他。
光照下蜜色的温暖眼睛,她眼里稀薄的水雾让另一个人的心也因此结冰。
“蜘蛛侠也不会代表不会受伤,对吗?”
她的声音细听有些轻颤。
“就像彼得·帕克恢复很快,也不代表他不会痛。对不对?”
她微微侧着头,把半张脸埋进他温暖又干燥的掌心,泥土和血腥味,她闭上眼静静闻着,一言不发。
“桃乐丝...”
他看着她的动作,在她低落在在手掌的泪滴里,一颗心像窗帘被风猛的吹起后暴露在海风里,潮湿的风啊,裹着沙砾粗糙的滚过它,让他的心也感到细密的疼痛。
捧起这颗心仔细查验,在泪水里,它也会跟随她的呼吸感同身受,以至于...渗出血丝。
“桃乐丝...”
他用另一只手揽住她,把头轻轻的和她贴在一起。
原来被爱的世界这样绚烂,简单的拥抱里,胸口也会开满烟花。
他吻了吻她的头发,谢谢你,桃乐丝,被爱的世界里,原来真的会因为幸福想要落泪。
温情的时刻永远不会长久,在彼得和绿魔的数次缠斗里,他一直在想办法找到破局的关键,但是他失败了,毫无疑问的惨败,并非是□□上的痛苦,而是被绿魔发现了自己最大的底牌,那是蜘蛛侠最深的秘密,他最不愿意告知别人的一件事。
绿魔发现他是谁了。
他知道自己是彼得·帕克,知道面具下的人长着怎么一张脸,多么可怕,彼得逃脱后在纽约市四处游荡,他不愿回去,不愿面对,他安慰自己,即使是对方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也未必能知晓自己的身份,又有谁能想到,蜘蛛侠的面具下会是一个高中生?多么荒谬的猜测啊!就算他再如何神通广大也无法去每个高中进行排查,更何况,再说一次,没有人能想到他是一个高中生!
在他对自己的反复安慰里,他渐渐镇定下来,但心里的不安却无法彻底根除,他无法找到别人倾诉,在他的双面人生里,唯有桃乐丝知道他的真实面目。
是的...桃乐丝。
他是如此迫切的想要见到桃乐丝,在今夜,在此刻,别说桃乐丝现在不在他的身边,就算桃乐丝现在和他阴阳两隔,他也会找到她,找到她的□□,赎回她的灵魂。
起落里,他到达了他的地点。
彼得一把把面罩摘了下来,桃乐丝房间里的灯还亮着,她坐在床上翻看着一本书。
哒哒哒。
窗户那儿传来轻响。
桃乐丝抬头,彼得像一只真正的蜘蛛,他倒吊在那里,桃乐丝看见他,忍不住露出一抹微笑。
“为什么不进来?”
她下床后赤脚站在窗边,微笑着为他打开只属于他的那扇门。
跟随她的力道,彼得本想走进,但他脑海里突兀的划过绿魔的笑声,那阵狂笑里,他看着桃乐丝的脸,竟有些下意识的有些瑟缩。
“进来呀。”
她对他笑着,彼得还是走进她,但却在落地的一刻挣脱了她的手心。
“不。”
他摇了摇头。
“绿魔发现我的脸了,他知道我长什么样,可能很快他就能查出我是谁,这很危险桃乐丝。这已经不是高中生之间的玩闹了,你该明白这是会威胁你生命的东西...”
一口气说完这些,彼得顿了顿。
“我不希望失去你,桃乐丝。”
他握着她的肩膀,认真的注视着她。
在他刻意控制的力道里,桃乐丝缓缓笑了起来,尽管她的眼珠竟然有些冰冷。
“彼得,所以你要怎么做呢?和我分开吗?”
彼得的神情告诉她,他从未考虑过这些。
她慢慢的把他的手拉下来,握在自己的手心里。
“我们就要毕业了,你还记得吗?”
她突然提起另一个问题。
彼得下意识点点头。
“当然。”
桃乐丝垂下眼帘,她微笑的冲着他的一双手轻轻呵气。
“已经是秋天了啊,彼得。”
她抬起头注视着他,他看上去完全被她弄糊涂了。
“我说过,你既不懂女人,也不懂我。”
她微笑着抱住了他。
“如果你想和我分手。”
她的声音很轻轻。
“....我不怪你。”
彼得从怀抱里退出来,他震惊的看着她,四目相对,桃乐丝看他的眼神带着些他看不懂的悲悯。
这样的眼神里,彼得落荒而逃。
该怎么做呢?彼得?
桃乐丝注视着他离去的窗口,沉默的关上了它。
从这晚以后桃乐丝和彼得的关系就降到了冰点。
确切来说是彼得单方面疏远她,他把自己看作一个恐怖分子,或者可怖的病毒,最原始,最古老,最无药可救的传染性病毒,他用尽一切手段回避着桃乐丝,不让桃乐丝有接近他的机会。
桃乐丝对此不为所动。
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她等待着他,哪怕他始终回避,但她仍然会一次又一次的试着寻找他。
“你们吵架了?”
哈利坐在彼得身边发问。
彼得看了看他,摇了摇头。
“分手了?”
哈利有些看好戏的戏谑。
“不,我不知道。或许是,或许不是。”
彼得抿了抿嘴。
“我就说不可能是你甩了桃乐丝,按照你对她的那股劲头。不过如果没有分手那你得小心,这几天那个肯还死性不改的缠着桃乐丝。别让别人捡了便宜。”
彼得点点头。
他低着头往嘴里塞着薯条,味如嚼蜡。
身边的人动了动,他抬头,看见哈利已经坐到了他的对面,桃乐丝坐到了他的身边。
“薯条有这么好吃吗?”
她微微笑着。
彼得下意识的摇摇头。
桃乐丝对哈利使个眼色,哈利勾起嘴角,他斜斜的看了他们一样离开了。
“有什么不能说开呢?就这样疏远我?冷处理?哪怕我还是你的女朋友,哪怕你还爱着我,哪怕你还对我有感情,哪怕我对你——也同样留恋。”
她看着彼得,轻轻拨动着他的头发,絮絮低语。
“就为了尚未到来的明天吗?彼得?我们不是说好要享受在一起的每一天吗?在那个晚上,我们互相拥抱着,你已经忘了吗?要把我一个人留下,留在那里吗?”
“你不明白,正是因为我爱着你...”
“所以要放弃我?不顾我的意愿放弃我,哪怕我作为一个人的自我意志在你耳边诉说着留在你身边,你也要远离我?”
她的动作都停下了,彼得抿着嘴不愿说话,她伸出手卡着他的脸颊,强硬的把他的头转向自己,眼里滚烫的泪水,她向他发问。
“为什么不敢看着我?”
她低低哑声答问。
“是因为眼睛折射出一颗心。彼得。”
他看着她的眼睛,在泪水里黑色微微颤抖。
“你的心背叛了你吗?”
彼得无法忍受她的泪水,那阵海风又向他吹来了,狂暴的风打在这颗心上,让它也体验着凌迟的痛苦。
“桃乐丝,别哭。”
他手忙脚乱的安慰她。
桃乐丝闭上眼,微微昂起下巴。
再睁眼时她的泪水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眼角微微泛红能看出她刚刚的冲动。
“如果你要分手,至少可以当面告诉我。而不是用这样冷漠的方式让我寝食难安。”
现在的她看上去像一尊冰雕,褪去往日柔情似水的外衫,她露出冰冷的底色。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你,桃乐丝。但是我无法把你的安全凌驾于我的**之上。比起我自己,我更不愿意看到你受伤。”
桃乐丝打断了他的话。
“我明白了彼得。”
她甚至略带僵硬的露出一个微笑。
“既然如此,祝你好运。”
他们陷入沉默。
在桃乐丝离开之前,她认真的看着他。
“比起担心我,你还是需要多陪着梅姨。”
她优雅的冲他点点头,接着离开了这个座位。
彼得一直沉默着,他低下头,费力的咬着牙齿,以此控制自己不会大叫出声。
或者...去挽留她。
他又开始夜不归宿的生活,一整晚一整晚,但他想到家里的梅姨,这天他还是选择早早回去,连着好几天他都没有外出,只是显得愈发沉默。
在他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担心是否多余的时候,绿魔终于出手了。
幸好那天他没有出门,他在餐厅陪着梅姨,绿魔冲进来发现他在这里之后立刻调转飞行器,他目标明确的朝着桃乐丝家里去了。
“桃乐丝!”
他追了上去。
晚了一步。
绿魔冲破了外墙,在大笑里,他抓着桃乐丝走了。
“桃乐丝!!”
彼得匆匆忙忙的戴上面罩企图追上他,但飞行器的速度太快了,快到他只能听清楚绿魔留下的那句话。
“想要找回她,那么就到桥上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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