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闹钟响了两轮,夏珍才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翻开手机,看到那串乱码发来的信息,夏珍回了一句“等我消息”,就将聊天记录清空。
她换上学生制服,对着镜子整理好领结和裙摆,拎着女高中生专用的深色单肩书包,匆匆忙忙地跑出家门。
这幢高级公寓一楼的公用领域,大多租给了商业店铺,比如咖啡厅、酒吧或是711便利店。
夏珍几乎每天早上都会在一楼解决早餐,无论是堂食还是外带,都非常方便。
五条悟好像坐在那里等了她很久。
他面前的主食餐盘已经空了,淋着枫糖浆的烤布蕾也只剩下三分之一。
“悟,让你等很久吗?”
夏珍坐在他的面前,语气里带着内疚和小心翼翼。
她看着他的脸,没有发现任何不愉快的表情,这才稍稍松了口气,随后将目光落在面前已经点好的早餐上——三明治和热牛奶。
“啊,我想要美式……”
女孩的语气中有点委屈。
五条悟笑了一下,然后说:“你什么时候变得和惠一样,开始喝这么苦东西了?”
“因为美式可以消肿嘛。”
夏珍垂下眼眸,上眼睑的皮肤上隐隐泛红。
“一如既往这么爱掉眼泪,专程回来看你都不行吗?”
“我怎么知道……你昨天说很忙之类的……”
“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爽约过?”
“不是还说晚上有工作吗?”
“是啊,所以办完事就直接来了。”
“……。”
女孩咬了咬唇,不再说话。
言外之意是,他没有休息就直接来找自己了。
有一种很复杂的情绪,在她的心头萦绕着。
夏珍抬起头,就看到纯黑色的镜片之后,那双夺人心魄的苍蓝色眼眸。
他依然穿着深色的教师制服,但是为了和她走在一起时,不显得怪异,所以将眼罩换成了墨镜。
不知道是谁说过这么一句话:覆面系最让人屏息的时刻,就是被遮挡处展露出来的那个瞬间。
每次看到他的眼睛,夏珍都会觉得心脏仿佛停掉了一拍。
“对不——”
“别再道歉了啊,”五条悟打断了她的话,“我大清早跑到这里,又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话。”
“偶尔不睡觉也没什么。”
“但是,如果你再被我抓到去歌舞伎町的话……”
“我真的会非、常、生气哦。”
他的声音顿了顿,苍蓝色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略显压迫感的情绪。
五条悟继续说:“三明治全部吃掉,不许剩面包。”
听到他的话,夏珍的五官委屈地缩在了一起。
“我讨厌碳水……”
“到底是谁上次体检低血糖?”
“……好吧。”
其实,夏珍并不讨厌面包。
她只是想让自己看起来更瘦一点、更漂亮一点。
可是,在五条悟的眼中,她努力内卷的女子力和小猫舔毛没有任何区别。
他望向她的目光、他对她的态度,始终都没有改变过,也几乎没有一丝一毫的出格意味。
或许对他来说,朝雾夏珍也只是比他的学生们更爱粘人而已,她既不特殊,也不够吸引人。
正因如此,她对突然冒出来夺走五条悟时间的那个学生,产生了某种很强烈的戒备心理。
她鼓起勇气问他:“悟昨晚说的那个学生,是什么样的人呢?”
“什么嘛,一大早表情就凝重得不行,原来是因为这种事?”
五条悟觉得,她最近越来越奇怪了。
不过,他还是努力用比较容易理解的方式,来回答她的问题。
“嗯……我想想该怎么说。”
“悠仁和夏珍有点像,几个月之前只是普通的中学生。”
“但是,他看到咒灵一点都不害怕,体术在一级咒术师里都算是中上等。”
“如果好好培养,可能也会成为特级?”
听到这些话,夏珍的眸色稍微暗淡了一些。
听起来和乙骨差不多,原本都是很普通的高中生,但天赋异禀,很快就适应了光怪陆离的咒术界,不像她……
夏珍一直都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好。
入学高专后的第一次外出实践——去涩谷祓除一只三级咒灵,她当场就被咒灵恐怖到抽象的外表吓哭了。
同班的秤金次几乎没费什么力气,那只三级咒灵就在他的手下灰飞烟灭。
星绮罗罗很给面子地拍手称赞,顺便想稍稍安慰另一位吓哭的同班同学,却不料转头就发现人不见了。
女孩躲在担任教师的身后,只露出几缕黑色的长发。
她抓着男人的衣摆,细白的手指紧张地颤抖着。
这咒术师她是当不成了,高专也读不下去了。
没过几天,夏珍就拿着刚刚打印好的退学申请,呆呆地坐在教职员办公室的沙发上。
她已经害怕到哭不出来了,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原本就该和那所地下实验室,一起葬身于黑暗,但偏偏被人救了。
身侧的沙发软垫沉了下去,有人坐在了她的身边。
男人很高,臂展也很长。
当他完全伸直胳膊之后,手腕顺势搭在了她身后的沙发背上。
如果从正面看,就像是把她揽进怀里一样。
“也不用太伤心啦。”
可男人安抚性的话语,并没有为夏珍带来任何安慰。
眼睛突然像拧开了的水龙头,泪珠不停地掉落,绝望和委屈将她吞噬掉。
身体被改造的过程,那么痛苦,就像一个永远醒不过来的噩梦一样,缠绕在记忆里。
在那里,她度过了暗无天日的一年时光,一个又一个模糊而可怖的面孔,在她身边来了又走,毫无底线地使用着她的术式,无情透支她的生命力。
但她不能拒绝,因为她亲眼目睹,在那个实验室里的人,没有价值就只有死路一条。
那段痛苦的时光,已经磨平了她对生活所有的希望。
直到五条悟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把她送回了普通的学校,让她继续在阳光下安心地生活
痛苦的记忆与她的新人生划下了分界线。
回忆戛然而止,有人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将她的思绪呼叫回现在。
“夏珍?夏珍?”
五条悟抬手,轻轻地戳了一下她的额头,问她:“想什么呢?”
“啊……没什么。”
夏珍摇头。
五条悟继续说:“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又在乱想了。”
夏珍用不锈钢质地的叉子,戳了两下餐盘里剩下的一小块白面包。
她有些难过地说:“好想做悟的学生,这样就可以经常和悟见面了。”
五条悟疑惑:“现在不是也经常见面吗?”
“但是……”
但是会很不方便,会让他牺牲本就少得可怜的休息时间,会给他添更多的麻烦。
只是,这些话她不好意思说出口。
翘课退学也好、离家出走也好、装可怜流眼泪也好……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和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东西争夺他的注意力。
他对她关注得越多,就代表她越任性。
但是,有人告诉她并非如此。
“夏珍现在这样就很好。”
五条悟这样对她说着,随后将目光落在对面的女孩身上。
她穿着私立高中制服的样子非常可爱,只是脸色看起来有点恹恹的。
“做任务太危险了。”
“就算你不害怕,我也不会让你留在高专。”
真不敢想象,那次社会实践,如果他没有跟在她的身边,会给她留下多么严重的阴影。
但五条悟的这些想法,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就连朝雾夏珍本人,在听到这些话之后,都觉得诧异。
夏珍好奇地问他:“悟不想让我做咒术师吗?”
是担心她的安危吗?还是……
“明明是夏珍自己哭着对我说的吧,”五条悟突然笑了,“你说,你只想像以前那样做一个普通人,普通地读书、普通地考学、普通地工作。”
啊……原来那天,她被咒灵吓得哭到崩溃之后,还说了这些话吗?
夏珍几乎都忘记了。
她的脸颊瞬间染上一抹很艳丽的颜色。
见状,五条悟突然回想起昨晚伊地知说过的话。
苍蓝色的眼眸轻眯,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面前的女孩。
喜欢他……吗?
五条悟沉默了几秒,然后试探性地向她询问道:“夏珍昨晚为什么会因为我说的话生气呢?”
“嗯?”
“是因为有喜欢的人吗?”
“……???!!!”
女孩棕色的眼眸瞬间睁大,很明显被这个问题吓到了。
“啊、这件事……”她垂下头,声音越来越小,“那个……”
手指紧张地绞着制服裙摆,指尖发白,眼神飘忽不定。
见状,男人翻转手腕,修长白皙的手指屈起,食指骨节隔着绸缎质地的白色桌布,轻轻地敲了两下。
他的声音,莫名地冷了两分。
“夏珍喜欢的人是谁?”
感谢~
读者“砂糖的幸福生活”,灌溉营养液 12025-08-19 00:26:28
读者“奶油蜂蜜包”,灌溉营养液 12025-08-18 21:55:07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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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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