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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13.九畹哀香(2)

牢房里的大黑囊安静地悬在梦境里,随着一呼一吸的节律微微上下晃动,不一会,黑囊之中传出密密的闷响,像吟唱,像数人的低声交谈。

这黑囊直勾勾地盯着来人,没由的吸引力让小姝不自觉地靠近。

一步之遥,黑囊开始由内而外地蠕动,囊壳从顶端化开,顺着轮廓汩汩流下,点点滴落至沼泽中,一阵不甜不腻的香气隔着一层纱倏地钻进鼻腔,一副空山新雨、冷泉凛冽的画面由脑海闪过。

眼前的画面愈演愈烈,待黑囊褪去一半,一株蓝紫色的幽灵兰灵巧地攀着一截掉着木屑的枯木逐步绽开,花蕊一现,枯木竟化成尺骨。幽灵兰附在白骨上深深地看着小姝,粗壮的根系红得发黑,紧紧地扎在黑囊之中。底部那五分之一的黑囊依旧闷响着,根系顷刻间化作数只白骨手,极力向着鬼兰乞求,一直模糊不清的闷响此刻明了起来。

“开花吧……开花吧……开花吧……”

从一身冷汗中转醒,九衔月同样不安稳的脸色在月光下忽明忽暗,眉间的印记闪动愈甚,在一股刺眼的蓝光熄灭后,她从梦中惊醒。

“小姝——”九衔月喘着粗气,双眼婆娑,和眼前的白毛生物对上视线,毫无征兆地将她揽入怀中。

“你也梦到了?”小姝略显无措,看来她也害怕做噩梦嘛。九衔月不语,一味地收紧双臂。

有些不适,但小姝极少见到这样的九衔月,其实她很享受九衔月偶尔脆弱的样子,这种时刻,她感觉到自己被九衔月需要着。不过,她也不知如何是好,全然放松身体任凭她搂着。

少顷,九衔月紧贴的身体渐渐平缓下来,她放开小姝,转正身子,不着痕迹地拂去眼角的泪花,将手背搭在额头上,另一只手轻轻顺着小姝脊背上的毛发,闭上双眼:“天色尚早,再歇息片刻的好。”

小姝困意全无,将心里的打算托盘而出:“白日里听那狱卒说这黑囊并非一直存在,只是偶尔现身几次,也未有规律......但,结合狱卒那副欲盖弥彰的反应,九衔月,这黑囊出现的时间是否能看做破局之处?”

九衔月的呼吸平稳,声音尖细:“就依着你的想法,明日查验一番即可。”

“好。”

同样的梦境又上演了一番,却迟迟醒不过来。

太阳晒得皮毛黏腻,昏昏沉沉撑开眼皮,九衔月斜靠在凭几上,白绿的抹胸外罩了一件佛赤色的纱衣,随云髻上并未钗饰,两缕碎发在耳边懒懒散下,一手握着书卷,看得正入迷。

她头一次穿得这般鲜艳,小姝揉揉眼,没由来地问道:“九衔月,你如今几岁了?”

专注的九衔月吓得手抖,迟疑片刻,仰头思索起来。良久,她皱起眉头,诚实地摇摇头:“记不清了。”

小姝正伸懒腰,听她这回答忍俊不禁:“守白逝世不过**年,如今也有......三百余岁,你若不愿说嘛,也不至于说记不清罢。”

九衔月捏着卷起来的手卷,佯装要打她,戏说:“打探女子的年纪可是大忌,我看我这袋里的冬装,还差一件白毛狐裘。”

小姝小腿一蹬,裹着薄幔滚了一圈,扯着嗓子打趣:“哟喂,还要将本狐狸制成衣裳穿在身上呢......九衔月,你舍得吗,啊?九衔月——”

九衔月坐起身来,单手撑在榻上,低下头,散发落在小姝的两颊,另一只手轻轻揉搓她的耳朵,眼神从耳朵游移到轮廓,再扫过嘴巴、鼻头,最后笑眯眯地直盯她的双眼,眼尾处黑蓝色的痣高高扬起来,认真回答道:“自然是舍不得的,小狐狸。”

呼吸......不了了。

小姝被九衔月这一番撩拨羞得别过头,心跑到嗓子眼咚咚直跳,耳朵里发痒。正巧这时,?枝一不请自来。

“狐狸,我昨晚——”?枝一推门而入,说话间看到眼前的景象,声音渐渐小下来,转身便走,撂下一句“我过两个时辰再来。”

小姝找准机会,从九衔月胳膊和身体的空隙之间蹿走,追赶间幻成人身,三两下扯住?枝一的袖子,满脸通红,强装一本正经:“今日去调查这黑囊出现的时间有何蹊跷。”

“你们......不忙了?”?枝一边被她推走边疑惑。

小姝置若罔闻:“你适才道什么,昨晚发生什么事了?

“昨夜我梦见一朵鬼兰,数十根白骨峥峥,哀嚎声不绝于耳,烟雾缭绕,真是恐怖极了,怎么也醒不过来。”

小姝直直盯着前方,机械地推着她下楼,步履匆匆。行至一半,转身朝着厢房喊道:“那个,九衔月,你收拾好了跟上,我们往监牢去,路上慢些等你。”

“喂,你到底听本司说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嚷什么嚷嘛!”

“我方才说了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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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和狱卒的交谈,小姝详细地记录了黑囊近几次出现的时间节点,她眼眸一闪,挑了位略显老实的狱卒,要求他领着几人一一探查黑囊出现过的牢房。

几人跟着他走了一遭,九衔月留意到小姝心不在焉,不知道她到底卖什么药。出了最后一间牢门,小姝来了精神,站在门口跟狱卒寒暄起来:“大哥,这监牢如今有几间?有多少囚犯?近两年换了几批?”

狱卒手上锁着门:“这座监牢有一百余间,现在册囚犯有四十五人,近两年陆陆续续......应是换了有四五批了。”

小姝夸赞起来:“哎哟,大哥,您真是厉害,如此大一个监牢,这犯人进进出出,换了好几番,都能记得清这些牢房在何处,囚犯有多少,何时、何人到了刑期该释放,这过目不忘的本事,让您做个狱吏,真真是屈才了。”

憨厚的狱卒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便走边说:“道长哪里的话,我这榆木脑袋哪记得住这些。这座监牢也不算大,日日巡上三五遭,这布局嘛,不出几日便了然于胸......这犯人的刑期,就更别提了!左不过是大家伙定期往案牍库去,可得仔细比对那监薄中的刑期记录,自然是清楚的......哎哟,提起这事,我们几个大老爷们最怕这遭,幸好那书吏心细,次次多亏她,才不至于出错。再就,那些囚犯呵,记得可是门儿清,快到了刑期,日日吵着嚷着问呢!”

“诶嘿嘿,谦虚,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活。”小姝听罢,乐呵呵地眯着双眼,目光如炬。她不清楚人族官府的办事规矩,想套出是否有存放囚犯信息的地方。

转眼,众人已行至大门口。拜别狱卒,小姝拉着二人小声商量,待天黑了去案牍库翻监薄,对照黑囊出现的时间和地点,找找是否有囚犯被处死,或是暴毙。

?枝一皱起眉头:“搞这么麻烦做什么?怎么不直接问,还跟他说这一半天话。”

小姝白眼一翻,懒得同这位天真的魔女解释:“道长,这可不是在你那魔窟,往后我说什么,你别出声就谢天谢地了。”

“最讨厌你们妖族、人族这些心眼子,装起来去填海,哪里还有女娃的事?”

“行了,”九衔月拦住正欲同?枝一争论的小姝,“不是说还要去挑几身衣裳?”

小姝扭头,自顾自地走在最前方,?枝一双手抱胸,赌气站在原地。九衔月好言哄了两句,这才不情不愿跟上。

路上经过丹颖坊,坊口附近竟还摆了个肉摊,血腥味同坊里的花香混在一起令人作呕,小姝捏紧鼻子快步走过。

九畹城虽素以名兰扬名九洲,织造功夫却也毫不逊色,时兴的料子花色应有尽有,甚至还有各式方纹,给几人挑花了眼。不远处传来一阵吆喝声:“削价酬宾,市无二价!十贝可买两尺布咯——”

“十贝可扯两尺布?好生相因!”

“染春庄削价了,咱看看去!”

行人纷纷向街口的一家布庄涌去,小姝也要去凑个热闹。铺子不算大,如今更是水泄不通,三人被蠕动的人群推着走,几匹华贵的布料展示在木柜里。纵使小姝不懂料子,她也知道这布价格不菲。

但只一眼,小姝便相中边上那匹樱桃布。布如其名,打眼看去红得像一团火焰,仔细一瞧,色如熟透的樱桃,红中夹橙,这点点橙色却是单股金线织就,过渡自然,宛如化在红中。

“东家,红色这匹拿下来瞧瞧。”一旁抱着娃娃的大娘率先开口。

“莫大娘,稀客稀客,”店家招呼小二将布匹支下来,似乎和大娘很熟,逗着娃娃寒暄,“小娃娃就是肯长,珍儿转眼就拔了头,现下得有一岁了?”

“是呢,她生辰就要到了,来裁身新衣裳。”大娘抱着孩子乐呵呵,一旁的阿叔也合不拢嘴,祖孙三人其乐融融的画面很是和谐。

大娘正将孩子递给阿叔,一旁的下人眼疾手快,一把将孩子接过。小小的婴儿在他魁梧的臂膀里活像个易碎的瓷娃娃。阿叔讪讪收回手,大娘有些无奈,转身仔细摸着布料,小姝也趁机上前观察。她并不懂,但听大娘的准没错。

“这料子好得很,昨日才上。这纱取湖丝为经,粤纱为纬,配以金线万缕,机杼千综,一日不过得寸把,染色更是九曝九侵,工艺复杂、价可兼金呐。我昨日也只敢私留两尺做件抹胸,只这两尺,这几匹布卖了都有亏的!”店家在一旁热切地介绍,大娘贴紧了左看右看,小姝不时配合地点头应声。

九衔月上前问道:“店家,这一匹宽幅几何?长几何?”

“整匹尺头一端,门幅三尺,长二十二有余。”

“拿一匹。”九衔月从手上摸下一个金缠钏。店家接过掂了掂:“哟,这位贵客,您是扯去裁几件衣裳呐?”

九衔月回道:“她喜欢的,都裁。”

店家欣喜之余有些为难:“您给这手钏,两匹都有够的……只是这布匹难得,拢共只得了这一匹,您说说要裁些什么衣裳,我帮您瞧瞧,多多扯去放着,也是浪费,以免想买的人呐,又买不到。”

小姝犯了难,绞着眉头,九衔月替她开口:“小衫、罗裙各来一件,需得多少?”

店家拉着小姝打量一番:“一匹是断断要不了的,贵客到里屋来,我找人量量,可好?”

三人随着小二进到里屋。另一边的大娘也定了个小褂子,尺寸报给店家,留下定金便高高兴兴地走了。

量衣途中,一旁的两个绣娘聊得热火朝天,店家进来给缝工交代了两句,又忙着招呼客人。店家走后,稍年长些的绣娘谈到:“眼瞅着莫大娘的幺女就周晬了,这日子真是快。”

原来这并非祖孙,是母女。小姝有些惊讶,好奇心驱使她留意起两人的谈话。

“可不是……莫姐姐都过了三年,珍儿难得,大娘自然疼得紧。别的不说,城主一直上心着莫家,也算全了师徒之情......”另一位绣娘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敢再出声。

“这才过了几年,你胳膊肘拐哪里去了,旁的人不知,你还不知道?”

“诶哟,好阿姊,嘴上带个门的,小声儿些。”案前的缝工凑过去悄声提醒,身前的手指指三人的方向,示意还有旁人在。

绣娘手上不停绣着花样,嘴上骂得痛快:“哼,这畜生不提也罢。”

“您是说城主?”小姝越听越觉不对,上前询问。

绣娘打量她一眼,冷哼一声:“又是瘸子的狗腿。”

“这,瘸子是谁?我们三人并不与这城中人熟识。”小姝听得云里雾里,耐着性子问。绣娘并不理会,低着头继续缠线。

小姝连忙表露身份:“我们几人是除妖的道士,日前刚从阆洲来,这案子棘手,正愁没线索呢。”

绣娘抬起头,正欲说些什么,店家急急忙忙地走进来:“奶奶们,怎的还聊上了,那王家小姐的芍药大袖可绣好了?人这就来取了。”

“好了,我这就去拿来,且让她等等。”另一位绣娘应声,掀起一旁的帘子,不知去何处取了。

店家见小姝已量完身,翻了一旁的竹简:“贵客,您这衣裳加紧点,也得月余,下月廿一来取,可好啊?”

“好,”店家示意要将三人送出门去,小姝留了个心眼,“这二位道长也还要看呢,一同量了再选几匹布吧。”

“好、好、好,阿瑶,给这两位也量量,”店家招呼着正登册的缝工过来,看了眼缠线的绣娘,绣娘却别过脸去。外边又有顾客找她,她赔了个笑,“几位量好找我。”

店家走后,小姝继续向绣娘打探,绣娘却怎么也不肯再开口。过不了一会,店家重又进来催三人出门。

小姝借口如厕,偷跑来找绣娘。她暗自揣测绣娘的顾虑,开门见山地表明来意:“我三人为铲除怨妖下山历练,并非为城主做事,阿姊放心。”

站了半天,绣娘只说一句:“出门右拐十步支了个茶摊,若你能等到我收工,我便信你。”

茶已喝了三壶,染春庄的生意如火如荼,已过了午膳时候,迟迟不见绣娘出门。

?枝一百无聊赖:“这绣娘莫不是诓你的,有这时间等,不如去莫大娘家问。”

小姝抿了口凉茶,又要了碗素面条:“你知道莫大娘家在何处?”

“不知。”?枝一也加了一碗。

九衔月插话:“听绣娘的意思,那是莫大娘已去世的女儿,若是追着打探,难免惹两位老人伤心。”

三人吃着面,静候绣娘的身影。

天际吐黑,三人帮着老婆子收了茶摊,站在原地继续等候。

片刻,绣娘缓缓出现,她盯了三人几眼,未开口,往深街的方向走去,小姝几人远远地跟着她身后。

下个转角,她拐进一家酒楼,‘醉岳楼’三个大字在夜里依旧闪闪发光。

三人快步跟上,不想,一进酒楼,丢了绣娘的身影。

?枝一皱着眉头环视楼上楼下的人,并未发现她:“这绣娘搞什么,是几个意思?”

“我怎知晓,等片刻罢,若再过半个时辰她还未出现,我们依计划行事就是。”小姝也开始烦躁起来,不见有人来招呼,几人干脆自己找了个空位坐下。

天色愈浓,蝉鸣声声。一位小厮突然出现,叩了两下木桌,三人望去,小厮开口:“几位贵客,楼上雅间有请。”

三人跟着小厮上了二楼,左拐右拐进了一间小阁,绣娘正坐在阁内桌旁。小厮退出,轻轻扣上门。

屋里兰香四溢。小姝揉揉鼻子,心中疑惑,这城里的人,怎如此爱用兰花制香?

“你们想知道什么?”绣娘直奔主题。

小姝显然是没料到,脑子里那些套话的招数突然派不上用场,直白地问:“你怎突然相信我们几人了?”

“道长,这个节骨眼儿上,自打诸位进城的一刻,千百双眼睛便盯着。你们若真是一伙,早就入住那瘸子私宅,他也不会派人暗中跟踪你们。”

“跟踪?”小姝和?枝一异口同声,“如此可恶。”

这一路上,小姝并未察觉。这青天大白日,一路走来皆在闹市,人气混杂熙攘,也不怪她不够谨慎。倘若是其他未曾刻意隐藏灵力的族类,她倒是也能敏锐地察觉些异样。

?枝一则十分不满,城主行事这般不磊落,也不信任众人,还求几人做事干甚?

“放心罢,那些眼线见你们四处乱逛,以为你们同寻常坑蒙拐骗的道士一般,只来骗吃骗喝的,早走了,不然我也不敢冒然会见几位。再说,能帮老婆子收摊的人,能坏到哪里去?”

小姝心想,绣娘这番细致话倒和心直口快的印象违和。

停顿片刻,绣娘脸色一转:“若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们,你们能帮我杀了那瘸子?”

小姝错愕地眨眼:“杀人?”“怎么?你们不是道士吗,不留痕迹地杀人,对你们来说不是轻而易举?”

“这......”小姝为难地看向九衔月,她倒无所谓,确实是动动手指的事,若这是交易的条件,未尝不可,何况,只是口头承诺。九衔月没有赞同,也没有阻拦,沉默的态度,显然是把问题抛回给她。

小姝也有自己的小九九,若见九衔月是这幅样子,表明了这个抉择应当谨慎些,否则她不会置身事外。

再看另一边,?枝一眨巴着大眼左瞧右瞧,同样等着小姝开口。这魔女不是一向话多,此时反倒不说句干脆话?

小姝很是纠结:随便杀掉城主似乎也要不得,不晓得会惹出什么麻烦来,若是面对油嘴滑舌的泼皮无赖,嘴上答应了就是了,只是这女子十分诚恳,自己倒不好意思辜负她。

心下私忖,她圆滑地答道:“若你所言不虚,我们定当全力找寻证据,坐实他的恶行,人......世间既有律法,自有公道。”

“猫鼠同眠,官官相护,”绣娘的嘴里清晰地挤出几个字来,转头又松口,“罢了,这也是最后的机会,别无他法。若愿,诸位道长助我一臂之力,若不愿,也别碍着我就是。”

小姝松了口气,郑重地叮嘱绣娘:“既然如此,还望姑娘一一告知,切莫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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