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脑被楚纪野收进了腕上的通讯器内，这样他可以随时随地召唤出老文。
投影机器人在他身后踏出，弯腰看了一眼地上的三具烧成黑炭的尸体。
“联盟军部的探测器会在三分钟后收到他们的死亡信息。来接送尸体的隐形飞机将在三十分钟后到达，你还剩二十八分钟逃命。”
楚纪野没什么紧张感，他像散步一样往来时方向走去。好像杀人的不是他，他是某个前来休假的热心市民。
老文一直跟着他，没有隐进光脑里。
“你能探查到伽马的定位吗？”
“能，以我的最新追踪显示，它在辐射核心区一座废弃的玻璃大楼顶，离这里大约三天日程。”
楚纪野拍拍手上的灰，接着问：“帮我计算一下，渡江对上他的存活率。”
老文低头思考了三十秒，回道：“百分之四十八。”
已经远远高于安全比值。
楚纪野掩下眉头的惊叹，又问：“如果渡江还活着，我杀死他的概率有多大？”
老文似乎早就思考过了，他立刻给出回答：“百分之六十二，但我不推荐你杀死他。”
“为什么？”
“渡江身上有联邦的定位器，联邦高级一直在随时查看他的行迹，杀死他，你的存活率大概在百分之十六。”
怪不得他被军部的人歧视，却一个屁都不敢放，原来一直被人盯着。
“联盟的人真是虚伪，让他去送死，还要看着他死得彻底才行。”
老文没理他的抱怨，毕竟楚纪野一听到联盟就和应激了一般。
他的机械脑袋转了一圈，上前和楚纪野搭话：“围捕计划失败，作为唯一幸存者，渡江也许了解477计划。你从他身上入手，没准能查到K9的行迹。”
楚纪野停住脚步，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然抬头：“你之前给我发消息，说在第八基地市查到了K9的踪迹，真的假的。”
老文的机械脑袋缓缓低下又抬起，伴随着骨骼扭动的杂音开口：“我封锁了八个基地市的出入等级名单，在第八基地市遇到了一个水系S级的异能者。登记信息显示他被截去了双腿。最后一次出现是在研究院定制了一颗机械心脏。”
楚纪野低声骂了一句，“这东西真是杀不死！”
老文摇头：“他已经进入了基地的保护范围，我们暂时杀不了他。”
“我知道。”
接下的三天，越进入辐射区，那股弥漫的腥臭就越发浓郁，飞机上的四人在恐惧下心悸地睁开眼。人是能感知到危险的动物，他们炙热跳动的总控器官从踏入核心区的那一刻开始，如同被无形之手握着，这种介于死亡的，源于本能的惊骇时刻压的几人喘不出一口绵长的大气。
老文和楚纪野转用了精神交流。
“伽马还在大厦顶。我先前的探测不准，它不光发育出了大脑，还发育出来肺和肝脏，想来用不了多久，它就能从一个感染源变成一个完完全全的生物体。”
生物体是最坏的结局。没有成为生物体之前，伽马再强都只是一团肉，用炮弹炸它是不会躲的。可成为生物体后，它拥有死亡可能的同时也学会思考，而思考是这世上全强大的技能。再用炮弹炸它，它会躲，也会把炮弹扔过来炸人。
渡江没有楚纪野那样心事重重，联盟的探测器不准，一直都没有红点显示。
渡江看着，手指捏的发白。它能感觉到伽马已经注意到了他们。像人注意到了蚊子那样，嗡嗡飞要拍死，冲上来咬人更要拍死。
辐射区原先是一座超级都市，三十年前，郊区的核电厂造成了核泄漏，联盟政府为了不损害城市经济效益，选择自欺欺人地封闭核电厂。这一选择直接导致核电厂内数万名工人死亡。
而伽马是在封锁后的一个月出现的，那时它还只是一个B级变异体，光溜溜的一颗球连一米宽都没有。
北局的探测器轻轻松松探查到它，但他们并不想多管闲事，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异样选择视而不见。伽马由此得到机会成长。
模拟网也做过猜测，结果表明那时基地是完全有机会有能力将其杀死的。
渡江寻了一个废弃的飞机场，控制将飞机降下，机翼转动，在落地时，激起巨大的冲击破，那声音尖锐又刺耳。
探测屏没有显示伽马的行迹，相反，显示出了附近很多的异能者。
老文善良地给楚纪野标了等级，十六位S级，十三位A级和楚纪野一位B级。
楚纪野不满地在心里靠了一声，“一位B级就一位B级呗！指名字干什么！”
抱怨之余，他又不免在心里感慨起来：“这联盟怕死的时候，真是什么好东西都能拿出来。”
渡江下了飞机，他对身后三人开口：“辐射区的核心地带和外围完全不同，哪怕没有伽马，这里也到处分布着S级变异体。从现在进入开始，你们要一直跟着我，掉队后果自负。”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楚纪野，“尤其是你。”
“切-”
老文没关机，随时报道着，“楚纪野，你现在在一条废弃的街道旁，这周围五十米有S级变异体30位，A级变异体26位。其中最危险的是一只S级变异棕熊，据我探知，它现在离你只有二十四米远。提醒你一下，熊类变异体嗅觉敏感，它们最远能够探知方圆百米的生物。”
楚纪野头疼起来，“你干脆直接告诉我，它已经发现我们了！”
老文摇头，“从我的计算看来，它似乎没有发现你们！因为……不对，报告错误！准确来讲，它死了”
“什么？！”
塔莎张开翅膀，飞到了半空，她虽然主攻击，可探查的能力也不弱。
漂亮的精灵脸飞起来没一会就露出惊恐，她快速下落到渡江身边，“长官，我在前面看到了……看到了……一地的尸体！”
楚纪野想放出电流，却只在手心冒出一团黑气。
幸好阿涟沙开了水波探测，从探测显示的结果来看，远处空地密密麻麻摆满了尸体。
那些尸体如同一个个肉饼粘在地上。看形式，他们应该是站在那里，被人用重力，从上到下压缩起来。骨骼断裂，内脏和血肉挤了一地。
“老文！”他在心里呼叫，“是伽马干得吗？”
老文摇头否认，“不是！伽马杀人会有神经性毒素形成的迷雾遍布在周围！”
渡江给他们三人开了防护罩，快步上前。
尸体的肉和衣服被挤压在了一起，根本拉不出来。
阿涟沙后退一步，他蔚蓝色的眼眸里满是恐惧：“这些人……都是被直接压死的！”
渡江没回答，他低头思考正什么。
“楚纪野！”老文叫了一声，语速极快地开口：“快离开这里！”
这位智慧到目中无人的智能生命鲜少这么慌张。“啊？”楚纪野忍着恶心，还没搞清楚现状。
“快离开！我的意思是快跑！我的空间探测在中心玻璃打厦顶捕捉到了一抹残影，人头蛇身，尾巴长约十二米。”
“那是”楚纪野倒吸一口凉气。
二十四位超S级通缉犯中排名第二十四的欧米加！
渡江也迅速意识到这一点，他立刻冲离得最远的塔莎叫道：“塔莎！到我这边来！”
塔莎站在街头，蹲着还在翻看尸体，听到声音，她茫然地抬起头，“怎么了嘛？长官？”
渡江来不及解释，他心中能感觉到有什么游动的庞然大物正在往这里赶来。
他脚底生火，火势按照他的指导，迅速蔓延过去。
楚纪野能看到塔莎身后闪出一个黑影，速度比渡江的火还要快，黑影甩出。
轻盈的小精灵只觉得腰间一紧，像风筝一样飘了起来，她白皙的胳膊抓向渡江的火，却没抓到，指尖一点温热散开，她被控制着抓到空中。
渡江向她的方向跑去，四周的街道随之升起烈火。
小精灵看着越来越近的人，却只感觉头晕目眩。她上一秒还在空中，下一秒，抓着她的尾巴用力，从云端摘下她，狠狠砸在地上。
这一切都太快了，渡江像一支箭一样冲出去，扬起的风吹开了他脸上的围巾，一直裹着的大衣掀起衣角，他一步飞奔而出，溅起的尘灰在他跑到街头时才缓缓落下。
抓着小精灵的尾巴松开，少女满脸都是血，她被砸了好几下，躺在地上，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她的身后，一条高越十四米的蛇人闪现而出。
十年前的围捕计划结束，基地后来的人都没有再见到过那二十四暴君。
这次亲眼目睹，楚纪野只觉得震撼，欧米加就站在那里，耸立的高楼连她尾巴的四分之一长都没有。她低头审视着地上的几人，如同俯瞰蝼蚁。
这样的庞然大物，真的能被杀死吗？
二十四位通缉犯，它们是联邦选出来的最难缠，最狠辣，最强大，破坏里最高的存在。
蛇女欧米加，以绝对重力出名，不同于前几名的概念寄生。她是真真切切的实体化。
渡江没有预料到她会现身，围捕计划中，每个人都想杀死通缉犯，长长锐气。实力最弱的欧米加便成了被攻击对象。
她是受伤最严重的一位，自断六米长的尾巴，才逃过一劫。
“渡江！”蛇女张开满是鲜血的嘴巴，缓缓吐出这两个字。她的声音带着寒意，极具压迫感。
阿涟沙躲在渡江的护罩下，漂亮的尾巴无力地被压倒在地，面色苍白，神情痛苦。
楚纪野也不好，他强撑着没跪下去，嘴角还是忍不住渗出鲜血。
渡江比起他们，从容了许多，他看着欧米加，像在看一团死物，“欧米加，你想怎么死？”
小精灵塔莎是主动来找他的，没有任何偏见，敲门，等到同意后，才推开门。
彼时，渡江发出的六份邀请函全部被拒绝。
欧米加被他逗笑了，她肩膀上原先垂落的发丝，一条又一条竖立起来，如同神话传说里的美杜莎一样，变成了吐着蛇信子的黑蛇。
可惜这里没有珀尔修斯，也没有雅典娜的盾牌，更没有赫尔墨斯的带翼凉鞋。
楚纪野受不了了，他闭上眼，控制着黑气包裹他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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