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觉自己容易说错话,谭笑笑难得安静了一会儿。
前车的车灯消失在拐角处,德勒打着方向盘跟上去,却发现离他只有几百米的前车尾灯正在慢慢变小,光线也在变暗,最后彻底消失在黑暗中。
这异常发生的太突然,几人都没反应过来,德勒按了两下喇叭,嘴里哝哝着:“怎么回事?怎么把车灯关了?出故障了?”
这两声喇叭响在寂静的山野里传出了几道微小的回音,外面静悄悄的,没有人回应。
林见渝摇下车窗,微眯起眼看向窗外,前方的树枝杂草扭曲交错,狭窄的土路沆沆洼洼,半点车影都瞧不见。
他们凭空消失了。
车内气氛凝重,仪表盘嘀嘀嗒嗒的响,林见渝靠着椅背,出神的盯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这么盯着盯着,路边竟然出现了一个模糊的黑影,正随着汽车的行驶而向他们慢慢靠近。
德勒也看见了,他车开的本身就偏慢,这下更是又松了松油门,那黑影就以一种缓慢的速度清楚的进入他们的视野。
是一只死了的,身上穿着老旧藏服,插着两支箭的熊。
“······”
“我们,这是迷路了吗?”白筠小心翼翼的问。
德勒脸色十分不好看,车外好像起了一点山雾,映的窗外更加模糊,林见渝窗没关上,甚至能够清晰的闻到雾气和土腥味,他听见德勒重重叹了口气,一脸凝重的说:“怕是遇上鬼
打墙了。”
他把车又往前开了一段,远离了那具熊尸后停了下来,解开安全带下了车,到后备箱不知道翻什么去了。
林见渝拿着他刚扔过来的对讲机,里面一直在滋拉滋拉的响,偶尔蹦出几个模糊的音节,好像总有人在对面说话,但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他们也试着跟对面对话,也都没有回应。
白筠紧紧抓着背包,向前座靠了靠,小声问:“学长,你说是真的鬼打墙了吗?我们只拐了一个弯,按道理说不会回到这条路上啊。”
林见渝直起腰,边关车窗边笑了一下,随口回:“我也不清楚啊,看德勒大哥怎么说吧,他比我们了解这里得多了。”
说话间,德勒已经拿着东西回来了。他打开车门却没有进来,站在外面招呼他们:“都下来吧,不能待在车里了。”
后座的三人齐齐看向林见渝,他是四人里年纪最大的,已经读研,是比他们高几届的学长,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就会听他的。
虽然德勒说车里不能待了,但现在的情况看起来明显是外面更可怕更危险一点,在车里的话真遇到什么还能跑路,出去了可真是直接完蛋了。
看着三人殷切的目光,拒绝的意思简直全都写在脸上了,林见渝笑了下,假装没看懂,温声说:“下车吧,说不定他有办法,不然我们被困在这里也没法走。”
说完。他先打开车门下了车,后面几人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跟着下来了。
路太窄,两边站不开,五个人就在车前面,车灯照耀着,在泥土路面上投下了几道长而扭曲的影子。德勒拿出从后背箱翻出的东西,是几支手电筒和一个布包,打开后里面是一袋子血红的米。
“跟着我走吧。”德勒取出一把米握在手心里,走到一边开始往地上撒,他打着手电筒照着地上,鲜红的米粒在白光照射下像几滴血珠。
林见渝偏歪着头看他一边动作,嘴里一边还念念有词着什么。
这副画面有点诡异,白筠偷偷看了林见渝一眼,向他凑近了一点,小声问:“学长,他这是在干什么?……我们真要跟着他走吗?”
林见渝没看她,只说:“现在的情况,我猜开车应该是走不出去的。这是撒米问路,有的地方有说法,如果遇到鬼打墙,可以往地上撒大米或五谷。跟着走就能走出去了。”
他看着德勒站在树旁撒下第二把米,顿了顿才说:“他说的是藏语,大概意思是——请问这是我们要找的路吗······山君。”
没几分钟的功夫,德勒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他变得有点奇怕,像入迷了一样,只一味重复着撒米的动作,每走一步就再重复一遍那句话,也没有回过头,好像根本也不在乎他们有没有根上来。
“要不我们开车,慢慢跟着他吧!”德勒这副样子像是中那了一样,几人根本不敢和他走,但又不好不管他,让他一个人这样走下去。
周思诚向这边看过来,询问林见渝的想法。林见渝刚要点头,回过身的时候却愣住了,他举起手电筒,
那束光线直接照进了黑暗里,刚才离他们只有两三米远的车,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鸡皮疙瘩在一瞬间爬满了全身,背后的草丛突然簌簌抖动,谭笑笑下意识向后看了一眼,正巧对上草丛里一条血红的东西。
“啊——”她尖叫起来,猛得扑到周恩诚身上,力道大的让他踉跄着倒退了几步。林见渝把手电筒照过去,沉声喝止:“闭嘴。”
大概是他平常脾气好人缘好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突然冷一次脸的效果竟然相当好,谭笑笑立马不敢出声,刚才吓出的眼泪还挂在脸上,发着抖向他看过来。
“……”林见渝叹了声气,低声说,“别把野兽引过来了。”
他收了手电,抬眼看向德勒离开的方向,人已经走得很远,身影变得很小很模糊,几乎也要消失在黑暗中,只有手电筒还散发着微弱的光。他只犹豫了一瞬就做好了决定:“跟着我走吧,千万别跟丢了。”几人朝着德勒离开的方向追去,和他保持着大约十米的距离。他们顺着路走,起初的时候还能基本保持两人并肩而行,但越往深处走,这条路就越浅越窄,树木比外围高大茂密许多,几人穿行在林间,踩过枯枝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他们只能两两并行,到最后变成一列。
“是不是,是不是起雾啦……”谭笑笑紧紧贴在耳朵身后,向四周望了望,其实刚才就起了,只不过在树木和夜色的遮蔽下,雾气不是那么明显。
林见渝打着手电往前照,德勒的身影已经看不清了。
他跟在最后,最安全的中间位置给了两个女生,周思诚就得打头阵。
见他从刚才起就开始频频向后张望,神情里带着怪异和慌张,林见渝忍不住问:“你在看什么?”
周思诚好像被他突然出声吓了一跳,脚步停住了,其它人也只好跟着停下来。林见渝抱起臂,疑惑的看着他。
“······那个······你们走得很累吗?”他抓住背包带,又问,“笑笑,你是不是很害怕啊?”
“你到底要说什么?”
“不是,你们喘气的声音怎么那么大啊?”
“······”潭笑笑和白筠相互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有啊,周思诚的目光就移到了林见渝身上。
他还没说什么,白筠就迫不及待的解释:“我也没有听到学长的呼吸声很重,你是不是太紧张了啊周思诚?”
林见渝只是盯着他看向自己的眼睛,目光又落到背后的黑暗里,眼神慢慢变得古怪起来,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们都不累,可能是风声吧,你别太紧张了。”
他向前走了一步,催促道:“快点走,我们要跟不上了。”
他们的行李都在车上没拿下来,只有周思诚的包里还有一点水和吃的,甚至不够几人坚持到明天晚上,如果迷失在这片林子里,那就真是完蛋了。
周思诚没办法,只好转过身继续往前走,脑子里却还想着刚才听见的声音,风声……那个声音在寂静里响声,古怪又细微,若有若无,像是有个人正趴在他背上,对着他的耳朵细细的吹气。
他也大着胆子向后看了几眼,确认背上还是自己的登山包,跟在后面的也一直是白筠和潭笑笑,没有什么奇怪的,现在那个声音好像也消失了,他就没有再多想,加快了脚步去追德勒。
不知道是不是真累了的缘故,背上的包好像越来越沉,周思诚需要时不时拽着背带往上扯一扯,耳边自己的喘息声也越来越大,他吞咽几下,有些被背包坠的喘不上气,深吸一口气后,像是被第六感引导,他突然屏住了呼吸,但在他背后的东西仿佛没意识到,依旧模仿着他呼吸的频率,往他耳边吹着气。
那声音平稳有规律,似乎还散发着温度。
不是……不是风声!绝对不是风声!
周思诚停下脚步,拽紧了背包带,僵硬着脖子慢慢扭头,终于看到了趴在他肩膀上,把气吹到他侧脸上的那颗浮肿苍白的脑袋。
那张脸像是被水泡发了一样,浮肿的五官都错位,皮肤上密密麻麻的坑洼溃烂,黑色的孔洞里还在向外流着又白又黄的液体,一缩一合的向外吐着气。
我……操……
卓明轩感到头皮瞬间炸开,他尖叫着拽下背包丢掉,几乎连滚带爬的奔到林见渝身边,双手死死的抓住他的胳膊,想说什么却只能对着一边疯狂干呕,咳得眼泪都飙了出来。
林见渝被他撞得向前踉跄了几步,胳膊被攥得发疼,他皱起眉震惊的看着卓明轩:“卧槽你疯了吗,先冷静点……你看见什么了?”
周思诚还在干呕,根本说不出话来,只一味的伸手指向他扔书包的方向。
黑色的登山包被扔在草丛里,杂草将它掩盖住,看不清到底怎么了。
林见渝犹豫了两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走过去,先用手电筒照了照,感觉没有问题了才把它捡起来,周思诚看到了,吓得连连后退。
“你看错了吧,什么都没有。”
“我肯定没看错!是个烂了的脑袋……呕……”他说着说着又干呕了几下,还在坚持着说下去,“……那些烂疮在对着我吹气你能懂吗呕——”
他彻底撑不住了,爬起来跑到一边扶着树吐起来。
那个地方恰好是刚才他扔包的地方,等他吐完了定睛下来一看,刚好看到横贯在杂草里的一具尸体。
这具尸体四肢增粗,充盈肿胀,皮肤发白布满了脓包,显然是死亡已久,但那些密密麻麻孔洞一样的疮口里竟还汩汩向外流着鲜血。
新鲜赤红的血液流进地里,蜿蜒出血迹斑斑的痕迹,如同一条条蠕动的蛇。
周思诚彻底不行了,他刚吐的嘴里都是酸味,叫都叫不出来了,只尽力逃离了那片地方,疯狂的摆着手,嘴里含糊的说着“死人”“不要”之类的话。
谭笑笑连忙过去扶住他,担心得都要哭出来:“你到底怎么了啊,别吓我啊呜呜呜。”
林见渝把手电筒光照过去,蹲在他面前叹了声气:“你清醒一点那只是节枯树干。”
谭笑笑搂着周思诚连忙看过去,那节树干像是被水浸泡过,粗糙的表皮已经胀起,变得软塌塌的,上面白色,淡黄色的菌子覆盖着,形成一种绵软湿滑的表皮感,看着就像一具被泡发了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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