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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上发条(11.13.Thu)

每天都有警察来检查金嘉元的状态,病房外,之前和高卓见过的孙、周警官一直在轮守。同病房的家属坚持不懈地抗议,警方也向医院施加压力,但医院床位实在紧张,好在最终还是赶在高卓发火办转院前给她腾出了一间单人病房。

昨夜魏劼配合两位警官劝说张外婆回家歇息,足足喝了半桶水,才缓解了长篇大论带来的口干舌燥,今早张外婆果然累得起不来床。高卓做好出入登记,走进病房。魏劼看见高卓手上拎着的圆球背包,隐约觉得他得再找半桶水来。

他赶紧接过高卓的包,朝门外一抬下巴:“嘉元姐的病情不需要家属陪床的,陪床要申请,流程很麻烦。”

但高卓想到他那年睁开眼时,空荡荡的病房里只有明显熬了几个大夜的金小契。他笑了笑说:“没事,我去办。你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陪着她。”

高卓让魏劼回他单位销假,独自和警方来回交涉了三个钟头,最终以“她是我除了外婆姐姐之外最后的亲人了”这句必杀词说服对方,得到了金嘉元的陪护权。待一切办妥后,高卓轻手轻脚地关上病房门,和好奇打量自己的金嘉元大眼瞪小眼。

“小姨,还记得我吗?”高卓轻声问她。

“记得,你昨天来过。”金嘉元笑着说,“还要麻烦你来陪我。”

“不麻烦,我休年假,正好没事干。”

“没事干在家休息多好啊,我自己没问题的。”

“我上班天天混日子的,跟休息没什么区别。”

金嘉元笑了,她这个外甥是下定决心要陪她,她只好继续找话聊:“昨天听妈妈和张阿姨讲了些事情,你能给我再讲点什么吗?我是怎么样的人?还有……魏翛。”

高卓哑口无言。他自我斗争地想了半天,金嘉元安静地等他开口,那对透着不谙世事却坚强不屈的明亮眸子让他决定相信自己的推测一次。

金嘉元在法律上的身份是“被监视居住的犯罪嫌疑人”,这间病房一定是有录音监控的。

高卓坐正身子,低头在手机上打字:【小姨,其实我不记得你,我三年前也失忆了。我理解你的感受,但我至今没有恢复,估计以后也不会记起之前的事情了。这件事在你之前只有我姐知道,你也要替我保密,好吗?】

他把手机递到金嘉元眼前。金嘉元的一对细眉微蹙,读得很慢。见她渐渐露出了吃惊的神情,高卓收回手机。金嘉元沉思了一会儿,最后,她轻微但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乐呵呵地笑起来。

高卓放下心来,扬起嘴角问她:“我编的冷笑话怎么样?”

高卓在孙警官的监督下把包里的东西一件件摆进病房的衣柜里,除了他自己要看的书,他还专门带了几本小说给金嘉元解闷。孙警官注意到他的书都是强理论的,便打探他的学习专业和过往经历,没多久就放心地候在门外了。

日记本被压得实,此时正毫发无伤地缩在毯子后面。警方安排金嘉元在晚上进行一次脑部CT检查,趁得空闲,高卓把日记本抽了出来,提笔欲梳理一下早上的破事。

他翻到昨天收笔的那页,动作僵住,愕然睁大了双眼。

在自己的笔迹下方,平白无故地摆着一行绝非出自他手的字。

【你没有见过云束今的照片吗?】

高卓凝视着这行字,双手控制不住地发抖。他怕惊动读得津津有味的金嘉元,便佯装舒缓久坐的腰肢站起身走到窗前,借着落日余晖,将日记本一页一页地翻回扉页。

【谁是对的,谁又是错的?】

一眼过去像同一个人写的。

高卓托起日记本,分别贴向两行字。

“的”字是一笔写完的,笔画的过笔顺和起笔收笔的痕迹基本一模一样。

是同一个人的字。

高卓左下眼皮紧张地抽搐起来,好像有人正拿着订书机一下一下订按他的颧骨。他想不动声色地合上日记本,不听使唤的手却夹着纸页清脆地哆嗦着,瞬间,站在自己家门前那个怪异男人的身影浮现在他脑海中。高卓深呼吸,咬牙把夹着纸张的手指抽出日记本,背对金嘉元坐回椅子上。

三年前,高卓听完崇井讲述的往事后,问过崇井是否有云束今其他的照片。他为了打消崇井的疑虑,特意强调了“其他的”三字。崇井一脸嫌弃地鄙夷道:“你不喜欢照相,高中毕业都不让我给你照几张,我又为什么会有他的照片?”

刚失忆的高卓到底怎么想的?得知自己有一个谈了七年的男朋友居然都勾不起他一丁点的好奇心去找张照片看看?

病房里的空调吹着暖风,高卓穿着单层卫衣,却惊出一身冷汗。他收好日记本,抓上手机,依次向金嘉元和门口的值警丢下半句“我去下洗手间”,才踩着发软的脚底离开病房。卫生间在电梯附近,他借着从电梯出来的人流遮掩,拐过弯钻进卫生间旁边的消防通道。

整个住院楼没有很高,但金嘉元的病房也算在顶部,走楼梯的人很少。高卓推开沉重的防火门,直冲冲地往楼下走。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等他走到能听见几层楼之下热闹起来的脚步声时,才回神停住。他在楼梯半节处站了一会儿,终于浑身泄力,顾不得台阶上落满多少灰尘,一屁股坐了下来。

高卓的心脏像临界的超新星,砰砰的跳动叫嚣着要在他的耳廓爆炸开来。他在一片嗡鸣中想,他必须要找到云束今的照片。

找金小契?她的心在安处放了三年,找她问会让她再次应激,外加搬出死去的父母对他进行道德绑架教育。此路不通。

找崇井坦白?三年来崇井从未怀疑过眼前的朋友不是他熟识的朋友,以他没心没肺的性格很有可能会认为自己疯了。就算他再相信自己,高卓又怎么能给他看奇怪的日记本呢?

找……操,好像没人能找了。

高卓出病房时混乱不清,他垂头苦想可行之法,等到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手背上因寒冷惊吓而激起的密密麻麻网状青斑时,他才想起落在柜子里的大衣。

他认命似地起身,回身一步一步往楼上爬。已经到了晚饭时间,他所在的正下方那些为了给病人送饭急吼吼上楼的家属纷纷绕过人满为患的电梯,噔噔咚咚地同他一起向上攀登。高卓拖着冷到快捏不住手机的双手爬回病房,耳边萦绕的心跳和脚步声才退潮而去。

“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这么久?你看你冻得脸煞白的。”周警官为他推开病房的门。

“接了同事一个电话,没顾上回来穿外衣。”高卓攥着手机朝他摆手,回到了温暖的病房,“我回来了小姨,你想吃什么,我去买点?”

门还没闭严,周警官又拉开门:“会有人来给金女士送餐,你可以出去吃点或者下楼买些来。”

金嘉元闻言对高卓说:“你去吃点想吃的吧,穿好衣服,不用管我。”

“行,我马上就回来,你们安排了几点的CT?”高卓把尚未解冻的身体塞进大衣里。

司法机关委托了具有法定资质的鉴定机构,这两天会陆续来一些专家对金嘉元的失忆状态进行全面的检查,今晚的脑CT是最基础的项目,安排在八点半进行。

高卓体温回暖,理智重新上线。他找了医院附近一家快餐店,坐在角落里翻手机。他三年来第一次点进朋友圈,认认真真地观摩他老同学和同事们的生活动态,企图从中能捕获一根救命稻草。

天道酬勤。高卓叼着薯条把朋友圈翻到半个月前,看到了“花光禄教授”五个大字。

花光禄正是引荐时为研究生的高卓去教课的那位老教授。他五年前退休后搞起了公众号,专门整理有阅读价值但没有进入主流视野的文献链接分享给当今“不学无术”的学生看。可惜学生们该不看的还是不看,在公众号评论区竖大拇指点赞的仍然是和老花共事几十年的老学究们。高卓曾数着那些评论个数,推测这群老人家里有几个没活过腊月年关。

他和花光禄的私信从未断过,大多是正经严肃的学术交流,夹杂着逢年过节的问候。

但在极少数的时间里,老花会突然来一句生活气息极重的念叨,仿佛在提醒高卓他不是一台无休止的筛文机器。比如不久前,老花说:“今早起床心口沉闷,险些喘不过气,伸手要把猫抓下去,发觉猫不在卧室。”

这时候恰好发现信息的高卓就会迅速赶在老花慢吞吞地打出下一句前回复:“猫要是总上床压人您就狠狠心给它关外面,您年轻着呢!”

老花的信息堪堪随后:“猫是老猫,我也是真的老了,看书开始犯困。你师娘让女儿请假带我在医院。”

高卓隐约意识到老花身上的发条在松动了。鼻子一酸,打字:“年轻人碰上这种情况也得去医院做检查,您保重身体,千万别多想。”

失忆的高卓和曾经的高卓在爱好上没什么不同,他醒来后看得最多且最认真的就是和花教授的聊天记录。

高卓曾从某条陈年信息推断,花光禄非常喜欢斯蒂芬·茨威格,于是他从自家书架上抽了一本《昨日的世界》,两天翻看完,只剩一个念头:要是我能失忆再看一遍就好了。

然后,他想起自己可能在失忆前说过这句话,失声笑了。

他斟字酌句,打打删删,向花光禄发送:【老师,您还记得云束今吗?】

老人家消息回得总是慢。高卓端起快要凉透的汉堡,大口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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