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码头的晨雾尚未散尽，苏晚晚对着账本愁眉不展。
“三百两？”她指着顾长渊递来的预算表，“开个快餐档口要这么多？”
顾知县捻着根本不存在的胡须，官袍下摆沾着昨夜试制奶茶的污渍：“苏掌柜有所不知，运河巡检使最爱吃拿卡要。三百两里二百两是打点，五十两租船，剩下五十两...”他压低声音，“得买通厨子往竞争对手锅里撒巴豆。”
苏晚晚默默掏出《食品安全法》手抄本拍在桌上。
“得嘞！”顾长渊立即改口，“三百两包含现代快餐车设计、无菌厨房改造、以及...”他神秘兮兮展开图纸，“自动翻饼机！”
但见图上木牛流马驮着铁锅，齿轮咬合处连着风车。苏晚晚盯着那坨像蒸汽朋克产物的东西，嘴角抽搐：“您这是要做煎饼还是造高达？”
最终方案折中：用漕船改造流动餐船，餐船名号十分嚣张——“苏记运河快餐一号舰”。
开张那日，百艘漕船堵了河道。船工们举着铜钱狂呼：“酱饼！冰粉！”更有甚者从邻船跳帮而来，险些引发水战。
“排队！扫码支付！”苏晚晚举着贴满二维码的木板喊完才想起没网络，悻悻改口，“...不是，扫码领优惠券！”
她设计的竹筹系统很快派上用场。红筹换饼，蓝筹换粉，黄筹换新推出的“轰炸鱿鱼”——实为墨鱼仔裹面糊油炸，撒上孜然辣椒面，香飘十里。
运河巡检使范统闻味而来。这胖子扶着官帽跳上船，张口就要十两“河泊捐”。
苏晚晚笑盈盈递过食盒：“大人尝尝新品？”
范统掀盖见琉璃碗中盛着红油鱿鱼，冷哼：“本官什么珍馐没...”话音戛然而止。但见他双目圆瞪，突然甩开官袖狂啃鱿鱼须，辣油顺着三重下巴淌进官服。
“此物...”他吃得涕泪横流，“为何如此够劲？”
苏晚晚笑而不语。心道辣椒面混了现代工业香精，降维打击馋哭古人。
正当范统欲再讨要时，忽闻鸣锣开道。但见官船旌旗招展，甲板上立着位绯袍大员——正是范统顶头上司，漕运总督魏无知。
“成何体统！”魏总督怒视满手辣油的范统，“朝廷命官当街乞食？”
苏晚晚急中生智，将最后份鱿鱼呈上：“此乃新贡品，请总督品鉴。”
魏无知矜持地拈起一块，忽然僵住。众人眼见这位古板老臣脸颊渐红，突然扯开官袍领口高呼：“快！再给本督来十份！”
原来总督夫人是川蜀人，总督为维持官威常年戒辣，今日破防了。
场面顿时失控。大小官员争抢鱿鱼，范统为护食与同僚厮打起来。混乱中餐船缆绳断裂，顺着水流漂向水门。
“要撞闸了！”船工惊呼。
苏晚晚被惯性甩向船头，眼看要落水，忽被官袍卷住腰身。顾长渊不知何时跃上船，单手揽她单手控舵，官帽都歪到后脑勺：“抓紧！本官带你看点刺激的！”
但见他脚踩翻饼机踏板，齿轮带动尾舵急转。餐船在千钧一发间擦闸而过，船上酱桶倾覆，金黄的酱汁泼了追兵满头。
劫后余生的两人趴在船舷大笑。顾长渊忽然指她身后：“那是...”
苏晚晚回头，见运河两岸挤满百姓，个个举着竹筹高呼：“苏记！苏记！”
她福至心灵，抄起铁勺敲锅：“今日酱饼管够！凭竹筹八折！”
是夜盘点，营收破百两。更让苏晚晚震惊的是，顾长渊竟用翻饼机余料做出...古代版扭蛋机。
“集齐七色竹筹，”县令大人得意洋洋，“可抽总督亲笔签名！”
苏晚晚看着扭蛋机里的“再来一份”“谢谢惠顾”木牌，突然想起关键：“你哪来的总督墨宝？”
顾长渊掏出一叠纸——全是魏无知吃鱿鱼时揩嘴的废稿！
月光漫过甲板时，苏记餐船已成运河一景。而漕运总督府里，魏无知正对满桌佳肴唉声叹气。
“老爷，”师爷小心翼翼，“可是要传苏记...”
“糊涂！”总督拍案，“本官要入股！”
次日清晨，苏晚晚对着三百两银票发呆。银票旁放着总督手书：
「特许苏记餐船巡漕经营
另：今日送二十份鱿鱼到衙门」
顾长渊蹲在船头修改融资计划书，忽然惨叫：“坏菜！答应教总督夫人做奶茶的事忘了！”
运河晨雾里，新造的五艘餐船正列队待发。船身新漆的标语在朝阳下闪光：
【苏记美食托拉斯·运河事业部】
【郑重承诺：绝不在竞争对手锅里撒巴豆】
而漕运总督的私人小艇正悄悄靠岸，船头站着个攥菜谱的绯袍身影...…
…………………………………………
暮色四合，运河起雾。
苏晚晚盯着漕帮送来的烫金请柬，指尖发凉。请柬上画着交叉的砍刀与汤勺，落款是龙飞凤舞的“漕帮三当家·刀疤李”。
“鸿门宴啊。”顾长渊拎着请柬嗅了嗅，“墨里掺了鸡血，江湖规矩——不去就见红。”
苏晚晚默默掏出《刑法》手抄本。
“得嘞！”顾知县立即改口，“本官率二十衙役护驾！顺便...”他压低声音，“尝尝他们厨子的手艺。”
是夜漕帮总舵灯火通明。刀疤李踞坐虎皮椅，脸上蜈蚣疤随烛火跳动。左右各立八个赤膊大汉，人人腰别解腕尖刀。
“苏掌柜。”刀疤李捏碎核桃，“运河规矩，新船拜码头。您这‘快餐一号舰’...”
“妾身备了薄礼。”苏晚晚示意帮工抬上食盒。掀盖刹那，满堂抽气——但见琉璃盏盛着七彩冰粉，白玉盘托着金丝酱饼，最绝的是当中铜鼎，正咕嘟着红油火锅！
刀疤李的疤扭成问号：“这是...”
“鸳鸯锅。”苏晚晚微笑，“清汤用老母鸡吊了八个时辰，红汤加了妾身独门香料。”
有个沉不住气的帮众伸勺，被刀疤李瞪回去。角落里忽然传来轻笑：“三哥若不敢，小弟代劳。”
但见屏风后转出个白衣书生，摇着折扇施施然落座。先涮片毛肚，又捞块鸭血，最后将酱饼浸入红油。辣油顺着他下颌淌落，竟在青石地砖蚀出小坑！
“好毒的辣子！”书生拍案，“苏掌柜要谋害漕帮？”
满堂哗然间，苏晚晚夹起同片毛肚吞下，又舀勺红汤饮尽：“此乃神农尝百草之精神。”
实际她早备好解辣酸奶——用硝石冰镇着藏在食盒夹层。
刀疤李见状大笑：“是条汉子！”亲自盛碗冰粉递来，“喝了这碗，往后运河任你行！”
苏晚晚接过碗，瞥见碗底未化开的白色粉末。作为化学课代表，她瞬间认出是蒙汗药。
“且慢。”她突然指向窗外，“那莫非是朝廷官船？”
趁众人张望，她闪电般调换碗勺。待刀疤李回头，她已饮尽“冰粉”抹嘴：“好味道！”
三当家得意捋须，忽觉天旋地转：“你...”话未出口便栽进火锅。
混乱中白衣书生扶住苏晚晚：“姑娘好手段。”
她假意踉跄，袖中餐刀抵住对方腰眼：“阁下在辣油里掺石灰，也不遑多让。”
四目相对，书生眼底闪过激赏。原来此人是漕帮少主白晓生，专程试探她的能耐。
次日，“苏记餐船智斗漕帮”传遍运河。更轰动的是，漕帮宣布与苏记战略合作——所有漕船优先运输苏记食材，换取代言费三成。
顾长渊看着账本咂舌：“你给漕帮好汉拍了宣传画？”
运河码头最显眼处，竖着巨幅水墨画：刀疤李捧着酱饼憨笑，题字“漕帮男儿，就爱这一口”。
但危机接踵而至。
这日苏晚晚研发新品“珍珠奶茶”，忽闻街面骚动。推开窗，见满城百姓捧着陶罐疯跑，高呼“圣水！圣水！”
她拉住货郎打听，得知今早有游方道士在城门口卖“延年益寿符水”，每碗十文。最邪门的是——那符水竟是焦糖色的，杯底还有黑色“仙丹”！
“这是...”苏晚晚看着货郎递来的样本，瞳孔地震，“山寨奶茶？！”
她冲到城门口，但见道士正吆喝：“此乃瑶池王母宴饮之玉液！喝一碗延寿三年！”
那分明是红茶兑奶精，所谓仙丹就是没煮透的淀粉珍珠！更绝的是道士扯的横幅：
【天庭特供·比苏记更好喝】
顾长渊闻讯赶来，揪住道士衣领：“说！谁指使的？”
道士哆哆嗦嗦供出主谋——竟是闭门思过的徐记少东家！
“他撺掇全城茶铺抵制咱们。”顾长渊踹翻符水摊，“现在满大街都是山寨奶茶！”
苏晚晚却笑了。她连夜写出《关于开展打击山寨饮品专项整治行动的建议》，由顾长渊直呈总督。
三天后，漕帮好汉集体转型“市场监管员”，见假奶茶就砸摊。白晓生摇着扇子指挥：“注意姿势！砸摊时要喊‘拒绝山寨，支持原创’！”
混乱中苏晚晚推出正版奶茶。广告语气死人不偿命：
【苏记奶茶，喝过的都说好】
【没喝过的，请看隔壁衙门大牢】
最绝的是杯身印着防伪二维码——虽然扫不出来，但顾长渊坚持“要有互联网思维”。
月明星稀时，苏记后院摆开庆功宴。白晓生抿着奶茶感叹：“若再加些芋圆...”
“闭嘴！”顾长渊抢过他的杯，“这是本官特供版！”
苏晚晚看着为奶茶斗嘴的两个男人，忽然摊开运河全图。朱笔圈住十八个码头，墨迹连成耀眼的金线。
“下一步，”她眼中燃起火焰，“全国连锁。”
窗外，漕帮好汉们正练习新的宣传口号：
“苏记美食，漕运至尊！”
“奶茶一杯，快乐起飞！”
而府城方向，徐记少东家看着苏记营收报表，狠狠摔了茶盏。
他身后阴影里，有人轻笑：
“跟她斗商战？不如直接毒死顾知县...”
夜风卷起灶台一张草纸，露出未写完的配方：
【奶茶2.0： 芋圆 椰果 奶盖】
备注：留着对付下一个情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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