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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意志的选择

经历了一连串的袭击与混乱,天内理子提出的“最后愿望”——去冲绳看海,似乎成了这沉重旅程中唯一的光亮。出乎意料地,五条悟和夏油杰都没有反对。

前往机场的路上,五条悟难得地拿出了几分“最强”的谨慎,利用 「六眼」的极致洞察力,将登机口附近的乘客、地勤乃至行李都细致地扫描了一遍,确认没有隐藏的诅咒师或危险咒物。夏油杰则悄然释放出几只擅长高空飞行、形态隐蔽的咒灵,如同无形的护卫,远远地环绕在航班周围,警惕着任何可能来自空中的威胁。

而白,则凭借着她作为鬼,尽管是特殊的鬼对生命气息,尤其是对咒术师或诅咒师体内那股不同于常人的、“血肉”中蕴含的特殊能量气息的敏锐感知,如同最精准的雷达,确认了机舱内部的安全。

在这样三重保险下,航班平稳地抵达了冲绳。

当那片无边无际的、如同巨大蓝宝石般的海洋映入眼帘时,连日来的紧张与阴霾仿佛都被那带着咸味的海风吹散了些许。

踩在细腻温暖的白沙上,望着眼前翻涌的雪白浪花,五条悟和天内理子这两个性格中都有着某种“任性”因子的人,瞬间像是被解开了束缚,欢呼着冲向大海,如同回归自然的孩童般打闹嬉戏起来。水花四溅,理子银铃般的笑声和五条悟嚣张的大笑交织在一起,与海浪声谱成了一曲短暂的、充满活力的乐章。

夏油杰没有加入他们,他安静地站在沙滩上,看着那两人玩闹的身影,尤其是理子脸上那毫无阴霾的、灿烂的笑容,狭长的眼眸中神色复杂。

白缓缓走到他身边,目光同样落在海边。

“她笑得很开心。”白轻声说。

“嗯。”夏油杰低低应了一声,沉默片刻,才继续说道,声音在海风中显得有些飘忽,“这样的笑容……如果因为‘同化’而彻底消失……”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白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平静,墨色的瞳孔倒映着波光粼粼的海面:“篮球场边的话,并非戏言。”

夏油杰猛地转头看向她。

白也转过头,与他对视,眼神清澈而坚定:“如果这是她潜意识里,甚至她自己都未曾清晰意识到的……‘想要活下去’的意志。那么,守护这份意志,就是我们此刻的‘保护’。”

没有激昂的宣言,只有平静的陈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夏油杰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那份超越年龄的透彻与决意,心中最后一丝因“大义”而产生的犹豫也彻底消散了。他深吸了一口带着海腥味的空气,感觉胸中的块垒仿佛被这海风涤荡一空。他重重地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他们达成了共识——守护天内理子,阻止同化。

而在不远处,富冈义勇并没有去玩水。他站在及踝的海水里,深蓝色的眼眸带着一丝新奇和怔忡,望着不断涌上又退下的潮汐。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大海。那辽阔无垠的蓝色,那永不停歇的涌动,都与他熟悉的剑道、与禅院家那压抑的庭院截然不同。

白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大海。

“喜欢吗?”她轻声问。

义勇点了点头,依旧看着海浪,小声说:“……很大。”

白看着他被海风吹拂起的蓝色发丝,看着他眼中映出的海天之色,心中一片柔软。她俯下身,在他耳边许下了一个郑重的承诺:

“嗯。以后,我们再一起来。”

义勇抬起头,看向白,看到她眼中温柔而确定的星光,用力地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个小小的、却无比真实的弧度。

阳光,沙滩,海浪,嬉闹声,以及悄然立下的、逆转命运的誓言……这一刻的冲绳海边,短暂地成为了风暴眼中,一片珍贵而宁静的桃源。

三天的冲绳之旅如同一场短暂而美好的梦。当众人重新踏入高专结界的范围时,连五条悟都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连续三天高强度使用 「六眼」警戒四周,即便是他也感到了精神上的疲惫。

他夸张地伸了个懒腰,试图用一贯的轻浮掩盖那份不易察觉的松懈,嘴里抱怨着:“啊——累死了!照顾小鬼什么的,下次绝对不干了!”

然而,就在他精神最为松懈的这一刹那——

白的瞳孔骤然收缩!她比任何人都更早地捕捉到了——空气中突兀地多出了一丝极其淡薄、却带着血腥与强大力量的、陌生的血肉气息!这气息如同最危险的毒蛇,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高专结界的内核!

“小心!”

白的厉喝与她的动作几乎同步!日轮刀瞬间出鞘,带着凄冷的月华,以超越视觉捕捉的速度,精准无比地格挡住了从五条悟背后阴影中刺出的、一柄造型奇异、缠绕着不祥咒力的短刀——天逆鉾!

“锵——!!!”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炸响!火星四溅!

直到这时,五条悟才猛地回头,苍蓝色的眼眸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惊愕,以及后知后觉的暴怒!他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接近?!如果不是白……

手持天逆鉾的,是一个身材精壮、穿着黑色紧身衣、眼神如同野兽般凶戾的男人——伏黑甚尔!

“啧。”伏黑甚尔对于白的阻拦似乎有些意外,但眼神中的杀意丝毫未减。

五条悟瞬间明白了局势的严峻,这个男人,是冲着星浆体来的,而且拥有能威胁到他的手段,那天逆鉾竟然能强行干预无下限术式!他当机立断,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吼道:

“杰!白!立刻带理子去薨星宫!完成同化!快!!”

他必须在这里拦住这个危险的男人!

夏油杰没有丝毫犹豫,召唤出飞行咒灵。白也深深看了五条悟一眼,拉起还有些发懵的天内理子和黑井,与夏油杰一起,朝着薨星宫的方向疾驰而去!将身后那场注定惨烈的战斗,交给了那个自称“最强”的白发少年。

一行人迅速进入地下,穿过层层结界,来到了薨星宫那庄严而肃穆的大殿前。同化的仪式即将在这里进行。

时间仿佛被拉长。黑井里美紧紧握着理子的手,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声音哽咽:“理子大人……”

天内理子看着陪伴自己多年的黑井,看着一路保护自己、甚至带她实现了最后愿望的夏油杰和白,一直强撑着的、用“妾身即是天元”包裹起来的坚强外壳,在这一刻彻底碎裂。

“黑井……呜……”她扑进黑井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像个普通的女孩子一样,宣泄着内心的恐惧、不舍与委屈。

夏油杰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紧握的拳头指节发白。

白静静地等待着,直到理子的哭声渐渐平息,变成低低的抽泣。她才走上前,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理子齐平。她的目光平静而深邃,仿佛能直接看进理子的灵魂深处。

“理子。”白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现在,告诉我你真正的想法。”

她凝视着理子泪眼朦胧的双眼,问出了那个决定命运的问题:

“你想要……活下去吗?”

不是作为天元大人的一部分,不是以同化的形式“存活于世”。

而是作为“天内理子”这个人,真真正正地、独立地……活下去。

天内理子怔住了。她看着白那双仿佛能包容一切、又看透一切的眼睛,看着旁边夏油杰那带着复杂期盼的眼神,感受着黑井紧紧握住她的、颤抖的手。

所有的伪装、所有的教条、所有被灌输的“荣耀”,在这一刻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她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最终,带着哭腔,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了心底最真实、也是最卑微的渴望:

“我……我想活下去!”

“我想和黑井在一起!我想和大家一起去更多地方!我想……继续上学!”

“我不想消失——!!”

这句话,如同最后的审判,也如同新生的宣言,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薨星宫前。

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清浅,却仿佛尘埃落定般的微笑。

果然,和她预想的一样。

按照事先与五条悟、白商议好的计划,夏油杰没有丝毫迟疑,在理子喊出“想活下去”的瞬间,立刻召唤出飞行咒灵,带着理子和黑井,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天而起,朝着五条悟名下的一处绝对隐蔽的房产飞去。他们将把理子暂时藏匿在那里,并伪造出星浆体已被杀死的假象,等待风波平息后,再寻找机会将她安全送出国。

而白和义勇,则转身朝着五条悟与伏黑甚尔交战的方向疾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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