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接受顾思渡的邀请,这是个问题。
伸手还是不伸手,姜予梵在犹豫之中。
若是伸手了,顾思渡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是姜予梵不能左右的,可是不伸手,这样的夏日要走回去,真的很热很累。
不等姜予梵再思索,顾思渡已经抬起手,直接将姜予梵拉到了马上。这样一番惊天动地的旋转,让姜予梵随意抓住了什么,等她察觉到坐在了一处安稳处,她才慢慢放下心来,她这是被顾思渡拉到了马上。
她低着头,看到了自己的手抓着的是顾思渡的手,温热传入了姜予梵的手心,姜予梵立刻缩回了手。
这一缩不打紧,马往前走了两步,姜予梵靠在了顾思渡的胸膛,贴得更紧了。
姜予梵沉默着挺起身子,板正地坐在马上。
檀香味萦绕在两人之间,那是礼佛之人常有的味道,顾思渡嗅了嗅,不由自主地要贴近姜予梵。
“顾思渡,你很大胆。”
姜予梵一句冰冷的话,让顾思渡抽回思绪,看着姜予梵已经红了脸颊,仿佛被人轻薄过。
“菩萨恕罪,”顾思渡笑着开口,“我这是见了菩萨,被菩萨的天颜迷住,菩萨身上又香,忍不住要靠近的。”
“你的意思是怪我?”姜予梵眉眼一横,又冷冷看过去。
“不不不,菩萨无罪,”顾思渡摇头,“要怪就怪那个马,是它乱动,才让我碰到了菩萨,我抽它两下。”
“再乱看我就要戳瞎你的眼睛,”姜予梵也不再理会顾思渡的胡言乱语,她对道云说道,“你怎么回去?”
“后面还有一匹马,道云若是会骑马,便可以去骑,若是不想要骑,便慢慢陪着我们走回去,如何?”顾思渡指着后头的马。
“我才不要走,”道云一听还有马,十分骄傲地开口,“我会骑马,顾大人,你好好照顾佛女,我骑马回去。”
“好,那你自己小心。”姜予梵对道云吩咐道。
姜予梵对谁都好,想得也都周到,只是对顾思渡有些冰冷。也难怪姜予梵对顾思渡冷淡,顾思渡此人得了一些阳光便灿烂起来,不好对他柔声细语。
就此时,面临着眼睛要被戳瞎的威胁,归家的路上,顾思渡还要问姜予梵:“菩萨今日怎么想起来要出门?”
“你今天心情好?”姜予梵觉得顾思渡今日有些不一样,几日不见,倒是变得健谈了许多,那个中暑晕倒的顾思渡又变成了招猫逗狗的顾思渡。
“是啊,我今天做了件天大畅快的事情呢。”
顾思渡控着马,带着姜予梵不急不缓地往家中走去,姜予梵没说,但是顾思渡瞄到了姜予梵额角沁出来的汗,他不动声色地悄悄往阴凉下头走着。
“什么事情?”
“今日皇上不知道为何,忽然来了翰林院,我才结束了假,一去就撞见了皇上。皇上便问我,为何此时才到,我便将主事如何器重我如何让我留在翰林院,以翰林院为家,亏损了我的身子的事情说得清清楚楚。”
“那主事的脸都绿了。”
“那皇上如何说你的?”姜予梵皱了皱眉。
“皇上什么都没说,但是皇上心中都明了的,今年恰逢科考,要准备起来科考的事宜,此事皇上越过了主事,要我负责呢。菩萨,您知道吗,这是我这两三年里,在翰林院做的第一件正事。”
“菩萨您旺我!”
皇上钦点,那主事不能说什么,顾思渡暂时是安全的,既然是安全了,那么就不用姜予梵操心了。
顾思渡官运畅通,就不会找她了,她也能落得个清净自在。姜予梵再抬头看着顾思渡,她看着顾思渡飞扬的神采,那一双桃花眼真如春日桃花般绚烂,仿佛要将花瓣扬洒,覆盖住整个天空。
此时的顾思渡,好像是个孩童。
也有些像是高兴傻了。
不然怎么只对着她傻笑,怎么手还要悄悄凑过来,想要勾住姜予梵的一根手指。
姜予梵低了头,顾思渡的手就悄悄后撤,等姜予梵视线挪走,那只手又悄悄地勾上来。
如此几番,顾思渡不厌倦,到家门口前,顾思渡还会有许多次的尝试。姜予梵忽然起了玩心,她在顾思渡要得手这样关键的时候,悄悄低头,姜予梵悄悄看着顾思渡在自己的身后崩溃,她又悄悄看着顾思渡不放弃地再重来一次。
回家的路上,这样反复倒也有趣味,姜予梵嘴角上扬,但暗中不发,她和顾思渡就这样存着各自的心思,往家中去着。
只是路才走到一半,就有人打断了这样的游戏。
有人挡住了马,拦住了去路,跪在姜予梵和顾思渡的面前。
“来人是谁?”顾思渡问。
“顾大人,您还记得我吗?”
是熟人,姜予梵看向顾思渡:“你认识吗?”
顾思渡定睛一看,此人他还真的认识。他的身子前倾,在此时他还不忘记靠着姜予梵的后背仔细看着马下的人
“诶我还真的认识!”
顾思渡下了马,他让姜予梵在马上停留,自己勒住了缰绳,和下头的人交谈:“快快起来,不用给我行这样大的礼。”
“你是那个上次被狗咬了的人,你大好了!”
“对对对,是我!顾大人还记得我,真是太好了,那日的事情不言谢,今日我特意来道谢,还给了我那么多的钱。”
姜予梵看着那人起了身,这时候姜予梵才看清楚了那人腿脚走路并不同常人一样顺畅,一瘸一拐的,想来是刚下了床,就要来找顾思渡道谢。
“这有什么的,若是不给你,那些钱我也留不住,给了你你的日子还能好过些。”顾思渡握住了那人的手,对着那人豪爽一笑。
“大人可不能这样说,旁人再没有顾大人这样的好心,我还专门给大人带了些东西,都放在了顾家的门口,等下顾大人可要拿进去。我本来以为今日就要见不到顾大人了,上天有眼,让我还能见顾大人一眼,了却我的心愿。”
“顾大人可一定要收下那些薄礼,相较于大人对我的救命之恩,那些东西不值一提。”
好人有好报,这是顾思渡的福报来到了,姜予梵嘴角上扬,她心中对顾思渡有了些不一样的看法,在姜予梵的心中,顾思渡是个好人。
虽然有些不着边际,但是也实打实地为寻常百姓做了好事。
那些银子,给了主事,还真的不如给了眼前的人。这才是真真有了善心的人,这样的人,才华横溢能为皇上做事,落入了人间也能心系着寻常百姓,这是最最难得的了。
许多高官,都未能做到顾思渡这般。
还好顾思渡苦尽甘来,仕途上有了起色,也积了许多的功德福报。
或许上天眷顾,神佛开眼,姜予梵这样想着,可是她才这样想,便后背一身冷汗。她不是这样的人,她明明是不相信这些的人,怎么此刻她张口闭口,也都想起了这些。
她真是被浸润太久了,多少都要沾染上这些了。
正思量间,姜予梵身后一震,是顾思渡已经重新上马,准备归家了。
顾思渡看着姜予梵不言不语,只是看着自己,他清了清嗓子:“怎么样,菩萨是不是觉得我刚才那一幕,很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菩萨是不是被我迷住了?”
好吧,姜予梵很快就将方才自己对顾思渡的那些认可,按下去几分,这才是她认识的顾思渡。
姜予梵给了顾思渡一手肘。
因为这一手肘,马匹受了惊吓,仰着头嘶鸣。姜予梵心下一惊,慌乱至极。她有些后悔,自己不应该在马上和顾思渡计较,她不熟悉马的习性,也不敢再乱动。
好在顾思渡眼疾手快,他在姜予梵惊呼的时候按住了马,护住了姜予梵的安全。
“菩萨小心,”顾思渡的声音给了姜予梵极大的安慰,“有我在,别怕。”
给了安稳,便少不了触碰了手的,姜予梵安定下来,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正被顾思渡好好地握在手心的。
顾思渡口中还振振有词,说着什么没关系的,没事的。
姜予梵是没事了,但是顾思渡好像是有些事情了。
顾思渡是一点亏都不想要吃,这时候还假装着要安抚姜予梵,还要再熟悉着姜予梵掌心的细腻。
姜予梵叹了一口气:“顾思渡,你摸够了没有?”
“给我放开手呢。”
“菩萨当真要我松手吗?”顾思渡见自己被看穿了,索性也就耍耍赖,“我方才表现得那样好,菩萨没有什么奖励的吗,或许我摸一摸菩萨,沾沾佛运灵气,我会更有好运呢。”
真是个好借口啊,若是旁人,一定就要住口闭嘴了,但是姜予梵可不是旁人。
姜予梵就是要和顾思渡好好论一论。
“顾思渡,你可听说过一句话吗?”
“哦,什么话?”顾思渡的心情好得很。
“众生平等,佛祖爱人,自然会用他们的心包容任何人做的任何事。”
“是有这么一句话的。”顾思渡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神佛不计较这些,那是他们怜悯,”姜予梵说到这里顿了顿才继续开口,“佛不计较,但我计较。”
顾思渡的手直接被打掉了。
不知道是顾思渡乱说的话一语成谶,还是摸了姜予梵的手真的可以沾上好运,被打掉的顾思渡的手没有沾上这一份好运,不久后,顾思渡就出事了。
出大事了!
顾思渡:我只是想要摸一下手手,好难哦
姜予梵:老实点谢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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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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