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予梵觉得这顾思渡是真的有些奇怪，说话未经思考，张口就来，什么话不该说便要说什么话，什么事情到了他的手中，九曲十八弯便能有许多新奇的状况出现，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姜予梵想了又想，对道云说：“这顾思渡，是不是脑子有点毛病？”
“阿弥陀佛，佛女，您说话也要忌讳一些，可不能说那些粗鄙之语。”道云双手合十，替姜予梵祷告着方才的诳语。
姜予梵还未继续开口说出要吐槽顾思渡的话来，姜予梵口中的那位角色就上了场，来到了姜予梵的门口。
昨夜顾思渡是如何回去的，姜予梵不知道，她也不用操劳这些。这里是顾思渡的家，难道顾思渡还会丢了不成吗，只是今日顾思渡来叨扰她来得时日也太早了些。
顾思渡是带着斋饭来的，他要主动同姜予梵用斋饭。
姜予梵不能拒绝，拒绝了就没有了斋饭，她不能让自己饿肚子，于是她坐在了顾思渡的对面：“今日你不用去点卯了？”
“知道菩萨早起来趁着清明的时候要念经，所以早早来了，刚好我与您用完斋饭，我去点卯，您去念经都不耽误。”
这些顾思渡都小心地看在眼中，都记在了心上的。
姜予梵知道顾思渡不会主动前来，她没拒绝：“说吧，今日找我有什么事情，若是要说昨夜我将你赶出去的事情，我可不会道歉的。”
“昨夜什么事情，我不记得了，菩萨是什么样子的人，我怎么敢和菩萨生气呢？”
油嘴滑舌，姜予梵也没再和顾思渡追究要不要喊她菩萨的事情，顾思渡是改口不过来的，那么就随着顾思渡乱叫吧，顾思渡每叫一声菩萨，就当他是念了一句经文，积累功德吧。
顾思渡来可不是为了那么一点斋饭来的，他看着姜予梵摆筷子用食，他只看着这位观音面貌的女子就已经满心欢喜了，饭不吃都行，昨夜他又听了这位菩萨的事情，他更起了动容和慈悲，他才不要让姜予梵回到沉香寺去，他不会放手，只是他还有担忧。
“昨夜菩萨说，你是被骗去沉香寺的，沉香寺因为有了一位真菩萨才得以香火绵延，如今您走了，那沉香寺该如何呢，这不是亏了吗？”
“住持同我说过的，沉香寺中有观音供人拜祷，他会说我去云游度世去了，愿望也可以许下，菩萨听了也会保佑的。其实凡人的心愿是否能成，也不在我，都在院中的其他人。不影响香火供奉，自然他们也就会放人。”
神佛在心中，不会拘泥于在何处，姜予梵不回去，那才更让人相信。
顾思渡打消了心中的疑虑，他放了心，这时候也就更大了胆地盯着姜予梵看，这样看还是不够的，顾思渡还要双手捧着自己的脸颊看着姜予梵。
姜予梵刚夹起来的一口饭菜不知道要不要吃下去，她犹豫了几下，稍微挪了挪位子。
后来顾思渡跟了上来，也仍旧那样看着姜予梵。
这一回姜予梵想了想，换了一双筷子夹到了顾思渡的碗中。
顾思渡还是看着她。
姜予梵就说这顾思渡有毛病，她没有感觉错，她实在煎熬，放下碗筷看着顾思渡：“你吃不吃，不吃的话，顾大人还是快些去点卯吧。”
“嘿嘿，我吃我吃，菩萨为我夹的菜，我今日吃了运气一定会好的。”顾思渡光是这样说，但是他不急着拿起筷子，而是从怀中掏出了东西。
展开手帕，展露在姜予梵面前的是一根闪亮发着光的金钗。
纯金子打造但却是素面的金钗，怎么都不像是佛家能用的东西，也正是因为如此，顾思渡才选择了一个什么样式都没有的极素净的金钗，金子贵重，熠熠生辉又端庄大方。
“菩萨，您别先急着拒绝，我知道的您不看重这些东西，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您明白缘由后笑纳。”顾思渡将金钗呈递给了道云，让道云呈过去。
“我希望您可以好好地打扮自己，您正是青春年少的时候，在沉香寺里头，您或许都只着素衣，虚度了这些年华。您放心，我也没有别的念头，我只是觉得花朵就应该盛放在最好的年纪，我也希望您多先喜爱自己。”
“这里不是沉香寺，这里我以您为尊，您想做什么都可以。”
顾思渡说完这话，就起了身，时辰不早了，他要去点卯了，他本来今日如此早地到访，也是为了这件事情，现在他已经圆满完成，当然要告辞离去。
这件事情做得漂亮，顾思渡回去的路上都忍不住雀跃，加快了步伐。
从背后看，从姜予梵的眼中看，顾思渡好像疯了。
但是还要等一等，姜予梵看着走到一半的顾思渡忽然又折返回来，特意将方才姜予梵为他夹的那一筷子饭菜放进嘴里，再次告别才离去。
姜予梵的手里还握着那根金钗。
“好奇怪的人，道云你看得懂他想要做什么吗？”姜予梵问。
“我倒是觉得，顾大人想要追求您。”
什么？
姜予梵听闻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什么追求，她看向道云。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佛女知道下面几句是什么吗？”道云先念了诗句，故弄玄虚地给姜予梵打着哑谜。
后面两句当然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了。
这样的一个追求。
姜予梵才不相信，她摇摇头：“这就是你胡说了，他觉得我是真菩萨，有谁能对菩萨动了追求的心思呢？”
“可是他是顾思渡啊！”
哦，那倒说得通，情有可原了。姜予梵低了头，将金钗簪在了自己的发间髻上，顾思渡也是好意，她接受了。
顾思渡说话做事向来不讲道理，出人意料。旁人是老老实实点卯归家，施展自己的抱负，但是顾思渡却一日都不见人影，或许翰林院事情繁忙，下人也都并未着急。
但是入了深夜，月亮都高高挂在了天上，顾思渡还未回家。
已经快三更天了，姜予梵正睡得朦胧，就听得外头有动静，道云似乎在和谁说话。她起了身，披了一件衣裳走出来，越走越近，那些声音也就越清晰。
她听着道云说着什么不干我们的事情，佛女已经睡下了。
提到了她的名字，她不能不上前了，她打断了这样争执：“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佛女，菩萨，求求您指点迷津吧，我们家主还未回来，这可如何是好啊。”
“顾思渡未归那就未归吧，或许是翰林院忙，他忙不过来，或许明日就能回来。你们也去睡下吧，别吵闹了。”姜予梵还以为是什么事情，这样的小事也值得半夜不睡在这里争论吗？
“不要啊菩萨！您就大发慈悲救救我们家主吧，他没有送礼成功，保不齐翰林院有谁记恨他。你说会不会是家主回来的路上被人暗算了？”
“天哪，昨日家主还和那狗搏斗，是不是半夜那狗撕咬上来，将我们家主撕碎咬裂了？”
姜予梵和道云交换了视线，姜予梵决定默默听他们说一会儿。
她不过觉得顾思渡是有公务在身，这些忠心耿耿的下人倒好，比她想得还坏，是一点都不盼着顾思渡好啊。
且他们一说就说个不停，姜予梵想要插嘴都插不进去。苍天啊，她只是想要睡上一觉，为什么这样不放过她呢？
睡个觉这么难吗？
姜予梵甚至有些怀念在沉香寺的日子了。
算了算了，姜予梵倚靠在门边静静地听着他们说话，不知不觉就陷入了梦乡，半梦半醒之间，她又忽然听到有人在唤她的名字，她又猛然睁开眼睛，对着那些已经停歇下来的下人微微一笑。
“诸位还有什么事情吗？”姜予梵还是有些困，还好道云已经站了过来，悄悄扶着姜予梵，替姜予梵站定。
“还请菩萨保佑我们家主，大显灵通啊。”
得，他们还没忘记呢。
没办法，姜予梵也推辞不了，她只能另想个法子才是。
灵机一动，姜予梵暗中使劲，捏了捏道云的手，她对众人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便试一试吧。道云，替我摆好蒲团，我要静坐问佛，看看有什么法子可解。”
“那可真是太好了，多谢菩萨，我们就守在门外，等着菩萨您！”
道云不理解，但是道云照做，摆好了蒲团点好了香，姜予梵对道云说：“你在我身边，离我近一点坐着。”
“佛女，您真的打算给他们通灵？别到时候又露馅了，这些人看起来可不比顾大人好糊弄。”道云很是担心。
“你放心，你只听我的就好。你就同外面的人说，我静坐通神，不能打扰，我会去找顾思渡，我会让神佛放顾思渡归家。”姜予梵却不担心，她已经板正了身子，开始打坐。
什么通灵，这些姜予梵根本就不会，她也不会去做。下人们的担心太多余了，顾思渡认得回家的路便会自己回来，而眼下最重要的是姜予梵能不被打扰地入眠安睡。
看似打坐实则入眠，这种神不知鬼觉的补眠方法，姜予梵不轻易示人，今日也刚好可以用上。至于那些下人，他们要是愿意在外头等，那就等着吧，她可要先睡下了。
道云本来还担心姜予梵如何能通神灵骗过那些下人，但是她逐渐也看出了端倪来，那本该打坐的身子逐渐开始歪斜，姜予梵的嘴巴也都微微张开，整个身子慢慢靠在了道云的身上。
原来让道云靠过来是这个意思，只是这样能瞒过那些下人吗，姜予梵的身子要再歪斜下去几分，也要露馅的。道云很是操心，她转过头去悄悄看了那些等在门口的下人，她发觉那些下人也歪歪斜斜，坐在门口有的也睡得四仰八叉。
还有几个也揉着眼睛打着呵欠了。
原来大家都困了，也没人仔细深究，道云也就放心了。她也稍微松垮了身子，眼睛也微微闭上，既然大家都睡了，她也陪一下吧。
可怜的顾思渡，家中上下看似有人关心他，但是家中的人也都无比地放心他。
不知道何时，也不知道是何人忽然在沉睡的众人中惊呼了一声，下人们各自惊醒，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了怎么了？”
“天哪，菩萨显灵了，我们家主回来了！！”
道云也被这声音惊醒过来，她向外看去，看着在地上瘫倒的顾思渡，她也大惊一震，轻轻拍了拍姜予梵。
“佛女，醒一醒。”
“哎呀别吵我，有什么事情不能等我睡醒了说？”
“顾思渡，他又昏倒了。”
姜予梵忽然消散了困意，惊坐起来看向屋外。
可不是吗，那倒在屋外地上的，不是那倒霉的顾思渡还能是谁呢，这可是顾思渡第二回晕倒在她的面前了。
姜予梵：他是不是虚啊？
顾思渡：？？？阿弥陀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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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通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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