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这位沉火真君…是不在天界吗？在人界四处寻找兵器…是为了什么？”
书生摇着折扇的手缓缓停下，他大概是最后一个知道问寒灰仙号的人。
倒茶的侍女不屑道：
“你们来避天城之前不做做功课吗？”
“忍冬。”
窥星唤了她一声，语气里可没有太多严厉。接过茶盏时，还摸了一下她的手指。
黄鼠狼看着这对狗男女眉来眼去暧昧，气得龇牙咧嘴。
林蹑雪怕他气出原型，一直在用噬魂丝压制他。传递声音道：
“冷静，我有办法帮你报仇。”
没想到也有轮到自己劝别人冷静的一天。
在侍女方向看去，那黄鼠狼好像被什么东西捆住，坐姿扭曲怪异。吓得她马上退下了。
“我们窥星大人，和你们凡间普通算命先生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他算到了两次天机：第一次，就是天界即将提前关闭，不再提拔人界修道者。第二次…就是天劫也将提前到来。”
忍冬的语气充满了傲慢和娇纵，仿佛这一战成名的事迹是她自己的一样。
窥星则继续唱着白脸：
“小兄弟，你道行尚浅，不信这些也正常，你就当故事听听吧…”
书生回以微笑：“不，我信。还请天君赐教。”
窥星自然很受用。
“那就要说到很久之前了…一百多年前，登仙选拔的时候，一只不自量力的狐妖刺杀度世君失败，多亏沉火真君相助才幸免于难…”
“因为这件事，这狐狸连累了所有的妖族，此后天界拒绝妖族修炼上来的仙官，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又不再招收任何人登仙。”
“天门关闭，天界不再和人界通信。不过，这天劫也没什么好怕的，六道轮回，每五百年就有一场“劫”，或早或晚，可大可小。”
“世人传说，因为这狐狸太危险，差点把掌管飞升的度世君杀了，把天界吓得关闭天门——哈哈哈，小小一只野狐，能有什么通天本领？依我看，是那些小妖，嫉恨这狐狸把登仙选拔搅得一团乱，拖累他们不能飞升，才放出来的谣言…”
林蹑雪听得认真，像个小学生上课提问道：
“所以…沉火真君四处寻找兵器，是为了对抗天劫，用于自保？”
“也…不能这么说，沉火真君可是唯一一个放弃飞升，自愿留在人界的仙官。”
林蹑雪心中一沉。
窥星看他表情，并不惊讶，没有谁听了沉火真君的事迹不露出景仰之情的。
“天门关闭，天界自然是最先遭遇天劫的。沉火真君济世救民，他留下来自然是为了保护众生。”
书生一语不发。
窥星趁热打铁道：
“这城里，除了众多前修士，还有很多像你一样毫无修为的人，也不远万里来到避天城定居，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书生配合道：“为什么？”
“因为那废宝山上，除了沉火真君要找的兵器，最大的宝贝，就是他自己的剑：悲风——镇压着整座山啊。”
悲风剑的存在，就代表了安全。不知什么时候起，人间有了这个共识。虽然这把剑最早保护的人只有林蹑雪一个。
话末，两人同时看向书生的护腕。
鸣我和悲风实在是太像了，剑灵休息时总是下意识靠近主人的手部，刚才事发突然，林蹑雪没考虑到应该让鸣我换个更隐秘的形态。
书生有些心虚，岔开话题：
“沉火真君要找的东西…可有名字？”
“玉公子，这是答应参加寻宝活动了？”
书生点点头。
窥星暗喜，这下又忽悠到一个。
“梵天。”
“梵天？僧人的用具？是刀是剑？”
“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应该是上古时期的宝物。坊间传言有人偶然见过上面刻的字，大家就起名为梵天了。”
“…多谢真君解惑。”
见书生站起来行礼，大盘也不情不愿地跳下椅子跟着作揖。
“哈哈，我还要谢谢你们呢。一路奔波，在府上住下歇息吧，三日后，我们便启程废宝山。”
“那山很大么？就这样漫无目的地找，找得到吗？”
黄鼠狼见这窥星眯眼笑起来，起了身鸡皮疙瘩。
这人啊，心里有鬼的时候，表情简直一模一样。
“当然…不会让你们白去一趟。总会有收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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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住处，黄鼠狼先发起脾气来。
“他凭什么不让我见小婉！狼心狗肺的东西，当着我的面都敢挑衅我…私底下，不知道怎么对小婉的！呜呜呜……”
大盘骂着骂着又哭了起来，林蹑雪也被搞得很烦：
“你安分点，我估计那算命的早就看出来鸣我已经被拿走了。要是再去找你妹妹，不是坐实了吗？”
“鸣我是什么？”
书生懒得解释，把护腕一解，一柄破碎的碎剑悬浮在空中。
“这这这…这不是悲——”
“它不是悲风剑，是鸣我。只是长得很像而已。窥星这家伙眼力倒是还可以，在山崖下捡到，拿回家收藏了。”
黄鼠狼绕着剑左看右看，偏头道：
“为什么这剑的妖气这么重…好像是…”
书生移开视线，大盘心中一顿，跳到他面前质问道：
“是不是小婉的？！！”
鸣我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护到书生身前，林蹑雪伸出手，表示自己没事，剑重新变成护腕。
“你不要冲动。那算命的不是说了吗，悲风剑在废宝山上。这山上肯定聚集了众多妖魔鬼怪，并且还不弱，才需要悲风剑镇压那么多年。这山里那么多妖气，足够修复鸣我的了。虽然不一定适配…”
黄鼠狼打断道：
“这和小婉有什么关系？那白眼狼，我妹妹为他放弃了修炼，连原型都变不回去了，他却拿她的妖气去养剑，还勾搭侍女…”
大盘越说越气，指甲变长，逐渐变成爪子，一把拍碎了茶具，在紫檀桌上挠出深深划痕。
林蹑雪控制不住他，无奈叫鸣我在屋内开启静音结界。
“鸣我修复了，不就不需要你妹妹提供妖气了么。但是这窥星爱好收藏，看他宫殿里那么多玩意，要供养的东西少说有上千件…那个叫忍冬的侍女就算得了名分，估计也是一样的下场。”
大盘在一地狼籍里坐着，不知道听进去几句。红着眼睛道：
“所以呢？我们该怎么办？”
“当然是从他身边的人下手。”
“那个侍女？他们是一伙的，你要怎么挑拨离间？”
书生抬了抬下巴，示意黄鼠狼拿出衣服里的东西。
“你你干嘛，这都是给小婉的嫁妆…”
林蹑雪袖中探出几根噬魂丝，缓缓游向大盘的领口。
“给妹妹送嫁妆，这不就是你此行来的目的吗？没有比这更好做手脚的了。”
黄鼠狼还来不及整理那些金银细软，噬魂丝已经在一堆珍珠玛瑙里面找到了一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丹药，交缠着收紧，将丹药托了起来。
“不不不行！这是回春丹，我给小婉的救命药！要是被那窥星私吞了怎么办？”
林蹑雪挑了下眉，“回春丹？能让你妹妹变回妖？”
黄鼠狼跳来跳去，噬魂丝玩性颇大，缠着丹药悬在空中，像逗猫一样耍他玩。
“不是…这药只能让她变回原型，然后重新修炼…”大盘急得满头大汗道。
林蹑雪眯眼一笑。
“那正好。这回春丹，妖吃了会变回畜牲道，人吃了，可就没法再往下变了…”
黄鼠狼眼睁睁看着高悬的回春丹，被钻了一个小孔，噬魂丝窸窸窣窣地全都缩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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