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周围的建筑毫无征兆地开始爆炸，强光让叶十樟下意识抬起手捂住眼睛。
视线模糊，人声嘈杂，叶十樟只能半眯着眼跟随人群逃向空旷地带。
远处的高楼顶部形似尖塔，侧面还刻着钟盘。很眼熟……记忆逐渐开始复苏。
他曾在这读过书。
叶十樟不觉放慢脚步，身后的人却立刻涌了过来，后背被猛地一推，眼镜险些滑落。叶十樟轻轻皱了一下眉头。
这时候停下恐怕真的要出意外，叶十樟一边快速奔跑，一边低头看向自己的鞋尖。
大学毕业已经过去了五年，这种配色鲜艳的鞋子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他如今的鞋柜里。
墨绿色的衣服布料磨蹭着他的皮肤，叶十樟跑到操场后忍不住用手撑住膝盖。好真实的感觉……完全不像做梦。
叶十樟转头看向那些燃烧着的建筑。
火全都熄灭了。
不仅如此，奇特的蓝色大雨还从天降下，直接打上他的镜片。
一股治愈温和的能量逐渐充盈起叶十樟的身体。
叶十樟疑惑地偏过头，人们接连发出惊叹，但却不见最开始的惊慌。
“是天雨！”
“教学楼也全都恢复原状了！”
“咱们这也是被选中了吧？”
叶十樟掐了自己一把，痛。
几朵彩云在他们头顶越聚越浓。
叶十樟闭起双眼，顿了几秒后再快速睁开。每次做噩梦这招可都是百试百灵。
等等，还是没反应？
“很难醒来的。”陌生的声音从叶十樟耳旁飘过，他猛地偏转过头，颈侧显出分明的线条。
有人掏出墨镜，有人垂下脑袋，叶十樟的身影一下变得格外醒目。
周围的男生鼓起勇气拽了他一下：“同学，低头。”
叶十樟愣了一下，方才那道声音分外空灵，不像是人类能发出来的，错觉吗？
紧接着他将视线转向提醒自己的男生，对方简单得一眼就能看透。
“好。”叶十樟的语气不急不缓。
少年不禁多打量了他一会儿。这人的面容打扮都很年轻，但看气质总觉得格外成熟。
他下意识便改了称呼：“学长，你测完灵根后准备转去修真专业吗？”
叶十樟沉默了一瞬。
这个操场测灵根、学院修真的开展，绝对是做梦。
“应该不会。”叶十樟暂且学着少年的样子垂下头，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下一秒便有什么东西从他们头顶划过。
七色彩光投于地面，风发出被撕裂般的声音，叶十樟的视觉和听觉遭受着“双重攻击”。
竟然不难受，甚至力量还在不断上涌。
彩光消散，天雨渐歇，重物狠狠砸上了空地。
叶十樟转头偏向自己身旁的男生：“这位……”
“叫我郭暮就好。”
“郭同学，”叶十樟摘下自己的黑色细框眼镜简单擦了擦，他的度数不高，此时直接抬眼望向了矗立在远方看台上的大石头，“那个……是什么？”
凛冽感尽数退去，摘下眼镜的男人就似冬春交际之时融化的明湖，让人忍不住想亲近。
郭暮立刻回答起他的话：“陨石里面是检测器。”
话音刚落，那颗巨石突然出现了裂缝，一道白光自天上劈下，石头彻底裂成两半。
叶十樟默默带上眼镜，观察起陨石之中所谓的“探测仪”。
圆盘由金银玉石构成，流云祥文勾勒其上，工艺繁复精美，但它的造型……跟超市里的抽奖轮盘如出一辙。
衣服颜色五彩斑斓的仙人从天上飞了下来，声音瞬间传遍整个操场：“请大家有序排队，检测结束后仙尊们将会亲临凡尘。”
叶十樟忍不住偏过头去。
他是不是压力太大了？为什么要让他看见这么离谱的画面？
操场上的众人以一种诡异的速度完成了列队，极少部分的人也离开了这里。
“可以走吗？”叶十樟非常想逃。
郭暮看向他：“那些人估计已经明确未来的方向了。”
“这些年总有学校被仙人选中，方才的天火和天雨就是预告，”少年见叶十樟一脸茫然，虽然心存困惑，但还是热心肠地为他解释，“被选中学校的学生们可以免费检测灵根，天资聪颖的人更可以转入修真专业。”
“……会有人上课？”
“天届人员不足，每个仙尊都领了任务下凡收徒。”郭暮看着他的眼神带着股关爱，就像在看一个和社会脱节的老人。
叶十樟尽量忽略这荒缪的一切，准备走出队伍：“抱歉，郭同学，我未来不想——”
震彻操场的通报打断了他。
“灶台火灵根，烹饪学。”
“灭火水灵根，消防工程。”
“催芽木灵根，农业技术。”
……
彩衣仙人的声音回荡于众人心底，叶十樟的智商也得到了出生至今最彻底的“净化”。
许多人都有灵根，但大概率缺乏灵感，不适合修行，他们在清楚自己的天赋后便立刻离开了操场。
叶十樟再次迈开步子。
“至金灵根，暴富圣体。”
听不见，听不见，这种离谱话他一句都不想再听了。
郭暮面露惊讶，不仅是因为至金灵根的稀有性，更因探测器前那人的身影：“学长，那个女生身上的衣服和你是同款欸。”
又一次撤退失败，叶十樟心底生出一种极为不妙的预感。
他抬眼望向操场的中心，一位少女张大了嘴，震惊地指着自己：“我？天生发财命？”
果然……叶十樟扶住额头。
仇九椿身上的T恤和他同款不同色，大概率是父母逛街时顺手买的。
“那位应该就是梦主了哦，”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为表善意，对方将音色调整得格外顺耳，叶十樟扣了一下自己的掌心，“这是您妹妹的梦。”
仇九椿和郭暮的表情都没有变化。
这道声音只有他才能听见。
彩衣仙人看出仇九椿资质卓越，变换出云椅请她到一旁落座。那儿已经坐了十几个人。
告诉我更多。叶十樟心情复杂地收回视线，顺着那道声音追问。
“当然，能顺利沟通真是太好了，”声音听起来似乎松了一口气，“我是10号梦港管理员，您如今陷入了漩涡梦。”
灵根检测还在继续，叶十樟静静听着脑内的声音。
如果是单纯的做梦，他的感官和思维不应该这么清晰。
“挣脱不出漩涡梦的话，这个梦境慢慢就会化为真实的小世界。”管理员话锋一转，格外严肃。
换言之，如果无法逃脱，他和梦主仇九椿便都得在此度过余生。
距离探测仪越来越近，郭暮略显紧张地搓着手，没有察觉出他的异样：“学长，马上就到我们了。”
“嗯，”叶十樟点头的动作慢了一拍，“我也很好奇。”
他垂下眼，继续在内心向所谓的管理员追问：怎么解决？
“暂时还不清楚！”管理员企图蒙混过关，“请您和我一起解决这个问题吧～”
头好痛。
越临近探测器，郭暮越不复先前的平静，后背更是紧张地冒汗：“学长，你先测？”
叶十樟看向这个少年，对方踌躇的神色无比真实，和现实中的活人没有任何差别。
“好。”郭暮帮了他，叶十樟没有理由拒绝。
指尖碰上冰冷的轮盘，力量充盈在体内，叶十樟连探测器的具体做工都没看清，白光便突然乍现。
叶十樟在物理意义上眼前一黑，勉强逃脱了被闪瞎的命运。
比丝绸还软滑的布料拂过他的双眼。
仇九椿也在此时看见了他：“哥！”
神奇的金色通道自天而现，随后绿、蓝、红、黄几色通道也接连显现。
彩衣仙人示意众人噤声，叶十樟伸手摘下蒙着自己的缎子，仰头看向天际。
……
叶十樟看着那几抹，不对，几位彩团子，难得张开了嘴。
彩衣仙人先是给了他个可堪大任的眼神，然后才清了清嗓子，通报起他的检测结果：“天灵根，学习圣体。”
叶十樟长叹一口气，扭头看向不远处的仇九椿。
你到底为什么会做这种梦？
扎着马尾青春洋溢的女生显然没有理解他的想法，眨了一下眼后便由衷地为他鼓起了掌。
“本次资质卓越者众多，各仙尊提前到达了会场，有想进行交流的人可以在旁等候。”彩衣仙人似主持人般主持着秩序。
彩团子们纷纷退去了彩光，双唇一张一合不知在谈论些什么，在看到某个人时叶十樟明显愣住。
还有别人也被牵扯进了漩涡梦？他向所谓的管理员无声询问。
“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的。您会被牵扯进来也是因为和梦主存在着血缘关系呢。”10号管理员如此说道。
叶十樟手中的金缎化为云烟消散，一抹奇香钻入他的鼻尖。很难形容这股味道，檀香？还是提炼后的雪松？
身着锦衣华服的男人闪现至他面前，低头望着他：“入我门下，如何？”
男人眉梢舒展，超然出尘的气质和现代操场格格不入。
他确是神，淡漠地俯视众生。
操场上人声鼎沸，郭暮也不觉瞪大了眼。
根据官方提供的资料来看，对方便是那位下凡概率极低的金仙！
金仙收徒，修真之路便是顺风顺水。
没想到学长竟然这么有天赋。
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叶十樟果断地后退一步，几乎是本能地做出回答：“不。”
现实中一碰面就要绕路走的人……怎么可能拜对方为师啊？
操场上一片哗然，裴话宴表情不变，左手端于身前，袖子悬在距地不到三厘米的空中。
金光闪过，外部的声音被彻底隔绝。叶十樟的世界只剩寂静一片……以及裴话宴。
“你可认识我？”对方狭长的眸中不带任何情感，天边隐隐传来雷声。
叶十樟忍不住又后退了半步。
他怕这家伙用雷劈自己。
“您别怕，我查询了他对您的好感度，很高哦。”
梦港管理员的话远比打雷更加雷人，叶十樟瞬间僵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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