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了。”
那两个字带着胸腔细微的震动和显而易见的纵容,落在耳中,甜得颜灼心尖都跟着一颤。她埋在虞挽棠肩窝里,忍不住悄悄翘起了嘴角,却又强忍着不肯露出得意,只是用鼻音又“哼”了一声,听起来倒更像撒娇。
虞挽棠也不再逗她,只一下下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一只终于收起利爪的猫儿。殿内一时静谧无声,只有烛火偶尔噼啪,和彼此逐渐平稳交融的呼吸。
颜灼绷紧的神经慢慢松弛下来,被这温暖的怀抱和规律的轻拍催生出几分真实的困意。重生以来的惊悸、筹谋、与眼前人纠缠试探的紧张疲惫,仿佛都在这一刻找到了暂时的避风港,得以歇息。
她甚至无意识地用脸颊蹭了蹭虞挽棠颈侧的肌肤,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虞挽棠感受到她的小动作,拍抚的动作微微一顿,眼底掠过一丝极柔的光。她低下头,唇瓣几乎贴着颜灼的耳廓,声音压得极低,怕惊扰了这份难得的宁静:“困了?”
颜灼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声音软糯得不像她自己。
“那歇息吧。”虞挽棠说着,手臂微微用力,竟是打算将她打横抱起。
身体骤然悬空,颜灼低呼一声,瞬间清醒了大半,手下意识地揽住了虞挽棠的脖颈:“你做什么?!”
“侍寝。”虞挽棠面不改色,抱着她稳步走向内殿的床榻,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日月色不错。
“谁、谁要你侍寝!”颜灼脸颊刚褪下去的热度又轰然烧起,挣扎着想下来,“放我下来!虞挽棠!你……你别得寸进尺!”
虞挽棠却抱得稳当,低头瞥了她一眼,目光里带着点戏谑:“方才才说听我的,此刻便要反悔?”她顿了顿,补充道,“夫君的话,也不听了?”
“……”颜灼又被这两个字噎住,瞪着一双水汽氤氲的眸子,又羞又恼,偏偏反驳不得,最后只能自暴自弃地把脸埋回她颈间,小声嘟囔,“……无赖。”
虞挽棠唇角弯了弯,将她轻轻放在铺着柔软锦褥的床榻上。
身子陷入一片温软,颜灼立刻卷了被子滚到里侧,背对着外面,只留给虞挽棠一个写着“拒绝”的背影和一截泛红的耳尖。
身后传来窸窣的脱衣声,紧接着,床榻另一边微微下陷,带着清冷檀香的气息自身后笼罩过来。
颜灼身体瞬间绷紧,连呼吸都屏住了。
然而,虞挽棠并未靠近,只是在她身后躺下,中间甚至还隔着一小段距离。
“睡吧。”她的声音传来,恢复了平时的清冷,却莫名让人安心。
颜灼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她悄悄睁开一只眼,借着帐外朦胧的烛光,能看到身后那人平躺的轮廓,呼吸平稳。
她犹豫了一下,极慢地、极小幅度地转过身。
虞挽棠合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安静的阴影,似乎真的准备睡了。
颜灼看着她的侧脸,看了好久。心底那些纷乱的、激烈的情绪渐渐平息,被一种奇异的、温软的平静取代。
她悄悄伸出手指,极轻极轻地勾住了虞挽棠散落在枕畔的一缕发丝,冰凉的,滑滑的,缠绕在指尖。
虞挽棠的眼睫似乎颤了颤,但没有睁开眼,也没有动。
颜灼的胆子便大了一点,又往前挪了一点点,缩短了那点距离,直到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微暖体温。
她满足地轻轻吁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就在她意识逐渐模糊,即将沉入梦乡之际,仿佛听到身边人极轻地笑了一下。
然后,一只温暖的手伸过来,轻轻握住了她勾着发丝的手,十指自然地交缠扣紧。
颜灼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回握过去,嘴角无意识地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帐外烛泪悄无声息地滑落。
夜,还很长。
翌日清晨,生物钟让虞挽棠准时醒来。
帐内光线朦胧,甜暖的桃夭香与清冷的檀香经过一夜的厮磨,已彻底交融难分。她微微一动,便察觉怀中的温软。
颜灼不知何时已滚进了她怀里,睡得正沉。一只手还与她十指紧扣着,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攥着她寝衣的前襟,脑袋枕着她的手臂,脸颊贴着她的肩窝,呼吸匀长温热,尽数喷洒在她颈侧。
像一只寻到热源的、毫无防备的幼兽。
虞挽棠垂眸,看着怀中人恬静的睡颜。褪去了平日里的明艳逼人和张牙舞爪,此刻的颜灼眉眼柔和,长睫如蝶翼般安静栖息,唇瓣微微嘟着,透出几分罕见的娇憨。
她的目光在那润泽的唇瓣上停留片刻,眸色渐深。昨夜那个落在下巴上的、一触即分的吻,记忆忽然鲜明起来,带着一点未能餍足的痒意。
鬼使神差地,她低下头,极轻地、试探地在那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温软的触感,带着睡梦中的暖意。
怀中的人无意识地嘤咛了一声,脑袋在她肩窝里蹭了蹭,攥着她衣襟的手更紧了些,却没有醒。
虞挽棠唇角无声地弯起,心底某个角落柔软得一塌糊涂。她小心翼翼地抽出手臂,又将颜灼攥着她衣襟的手指轻轻掰开,欲起身。
细微的动静却还是惊扰了浅眠的人。
颜灼长睫颤了颤,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视线尚未聚焦,便下意识地嘟囔着追问:“……去哪?”声音含混软糯,带着浓浓的睡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虞挽棠动作一顿,回身看她,声音不自觉放得极柔:“该起了。你再睡会儿。”
颜灼却像是没听清,或者说根本没清醒,只循着本能伸出手,又抓住了虞挽棠寝衣的袖子,眼睛半睁半闭,不满地哼唧:“不准走……冷……”
说着,竟又往她这边缩了缩,试图重新汲取温暖。
虞挽棠看着她这副全然依赖、浑然不觉在撒娇的模样,心尖像是被羽毛最柔软的部分轻轻搔过。她重新躺回去,将被角仔细掖好,将人重新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好,不走。睡吧。”
得到承诺的颜灼满意地喟叹一声,很快又沉沉睡去,呼吸变得悠长安稳。
虞挽棠却再无睡意。她静静拥着怀中人,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感受着胸口那份沉甸甸的、真实的暖意,目光落在帐顶繁复的绣纹上,思绪却飘远了。
重生以来,步步为营,算计人心,如履薄冰。唯有此刻,拥着这具温热的身躯,才真切地感受到,她是真的活过来了,她们都活过来了。
那些前世的冰冷与孤绝,仿佛真的被隔绝在了这一方温暖的帐幔之外。
直到窗外天光渐亮,宫人轻微的脚步声在外间响起,虞挽棠才不得不轻轻起身。
她动作极尽轻柔,生怕再惊扰了榻上人的好梦。
梳洗完毕,换上常服,宫人正欲为她绾发,虞挽棠却抬手制止了。她走到妆台前,目光扫过颜灼那些琳琅满目的首饰匣子,最后定格在一支赤金红宝的蜻蜓簪上——华丽,灵动,一如它的主人。
她拿起那支簪子,回到床边。
颜灼依旧睡得香甜,毫无察觉。
虞挽棠俯身,极轻地将那支簪子,簪入了自己方才并未仔细梳理、只是松松拢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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