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挽棠发间那支赤金红宝蜻蜓簪,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后宫激起了滔天巨浪。
不过半日功夫,消息便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当真?你看清楚了?真是颜灼平日戴得最招摇的那支?”淑妃猛地攥紧了帕子,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千真万确!娘娘,不少人都看见了,皇后娘娘从昭阳宫出来时,簪的就是那支!红宝石晃眼得很,绝不会错!”心腹宫女语气笃定,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惶。淑妃脸色变幻不定,从最初的震惊到后来的阴沉。她猛地站起身,在殿内来回踱步:“不对……这绝对不对!虞挽棠那般清高性子,怎会用颜灼那般俗艳的东西?还是从昭阳宫出来的……她们两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她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莫非……真是联手了?”这个念头让她脊背发凉。若真是如此,这后宫哪还有她们的立足之地! “不行……”淑妃咬牙,“绝不能坐以待毙!”
同样收到消息的德妃,则显得沉默许多。她只是静静地听着宫女的回禀,手中的茶盏端了许久都未送到唇边。 “娘娘,您看……”宫女小心翼翼地问道。德妃缓缓放下茶盏,目光投向窗外:“树欲静而风不止。”她轻轻叹了口气,“皇后娘娘这一步棋,走得真是……让人看不懂。” 她不像淑妃那般急躁,反而嗅到了一丝更深的不安。虞挽棠绝非炫示争宠之人,此举背后,定有深意。或许是试探,或许是警告,又或许是……某种她们无法理解的信号。 “吩咐下去,我们宫里的人,这些日子都谨言慎行,不许掺和任何事,尤其……不许议论长春宫和昭阳宫。”德妃沉声下令,眉头却紧紧蹙起。
这股暗流自然也涌向了长春宫和昭阳宫。
颜灼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起身时摸着身旁早已冰凉的枕席,怔愣了片刻,昨夜种种如梦似幻地涌入脑海,让她脸颊又是一阵发烫。芳蕤伺候她梳洗时,神色恭敬中带着几分古怪,几番欲言又止。 “怎么了?”颜灼对着镜子描画眉眼,随口问道。芳蕤这才低声将皇后娘娘簪走了她那支心爱的蜻蜓簪、并招摇过市的事情回了。颜灼描眉的手一顿,差点画歪了。她愕然转头:“她戴走了?我那支红宝蜻蜓?” “是……娘娘还说,若是您问起,便说是她借去戴了。” 颜灼愣了好一会儿,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越笑越厉害,最后几乎伏在妆台上,肩头轻颤。虞挽棠……戴着她那支华丽招摇到近乎俗气的簪子?想象一下那画面,清冷端华的皇后顶着一抹灼眼的红……简直是…… 她笑了好一阵才直起身,眼角都笑出了泪花,心里那点羞窘别扭倒是散了不少,反而生出一种奇异的、被取悦了的满足感。 “由她去。”她摆摆手,语气轻松,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纵容,“她喜欢,便戴着吧。”
而长春宫这边,气氛则要微妙得多。虞挽棠回来后便神色如常地处理宫务,发间那支与她气质格格不入的蜻蜓簪并未取下,反而随着她的动作不时闪烁出耀眼的红光。底下回话的管事嬷嬷们个个眼神飘忽,心惊胆战,汇报时都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生怕触怒了这位心思愈发难测的皇后娘娘。直到晌午时分,皇帝竟又驾临长春宫。显然,他也听到了风声。 “皇后今日气色甚好。”皇帝落座,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她发间的簪子,语气平淡,“这簪子倒是别致,新得的?” 虞挽棠放下手中的账册,微微颔首:“谢陛下夸赞。并非新得,是颜灼妹妹的,臣妾瞧着有趣,借来戴戴。” 她答得坦然自若,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皇帝眸光微闪,笑了笑:“皇贵妃的东西,自是鲜亮。不过,朕倒觉得,还是翡翠白玉更衬皇后雍容气度。” 这话听着是夸奖,实则暗藏机锋。虞挽棠却仿佛听不懂,只淡淡道:“陛下说的是。只是偶尔换换样式,倒也新鲜。”她甚至抬手轻轻扶了扶那支蜻蜓簪,动作自然,“颜灼妹妹性子活泼,她的东西,看着便让人心情好些。” 皇帝盯着她看了片刻,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丝毫破绽,最终却只看到一片平静无波的淡然。他心下疑虑更甚,却也不好再追问,只得岔开话题,聊了些无关紧要的闲话,稍坐片刻便起身离去。送走皇帝,虞挽棠回到殿内,指尖缓缓拂过发间冰凉的金属和温润的宝石,眼底掠过一丝冷嘲。鱼饵已下,就看哪些沉不住气的,要抢先冒头了。她倒是很期待,颜灼知道有人要动她的“夫君”时,会是如何一副炸毛的模样。想必,比那杏仁酪,要有趣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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