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内，药香与暧昧交织的气息尚未散去，阳光将两人依偎的身影拉长，投在光洁的地面上，亲密无间。
颜灼还沉浸在方才那个蜻蜓点水却又石破天惊的吻里，脸颊绯红，心跳如鼓，抓着虞挽棠手腕的指尖微微发烫。虞挽棠虽强作镇定，但耳根脖颈处未褪的粉色和微微闪烁的眼神，也泄露了她并非表面那般平静。
“那……爱妃想如何？”
虞挽棠这句带着纵容和宠溺的反问，像羽毛尖儿搔在颜灼心尖最痒处。
颜灼眼波流转，正想再说点什么大胆的话扳回一城，肚子却忽然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
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暖阁里显得格外清晰。
颜灼：“……” 虞挽棠：“……”
片刻的尴尬沉默后，虞挽棠率先打破寂静，唇角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饿了？”
颜灼脸颊更红，有些懊恼地松开她的手，捂住不争气的肚子，嘴硬道：“……没有！是它自己叫的！”
虞挽棠眼底笑意更深，却不再逗她，扬声唤道：“芳蕤。”
芳蕤应声而入，低眉顺眼，仿佛根本没看见两位主子之间诡异又甜腻的氛围：“娘娘有何吩咐？”
“传膳吧。”虞挽棠淡淡道，“清淡些。再让御膳房做一碟……杏仁酪来。”她说到杏仁酪时，语气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芳蕤恭敬应下，退了出去。
颜灼听到“杏仁酪”三个字，眼睛微微一亮，却又故意撇撇嘴：“又是杏仁酪，姐姐就吃不腻吗？”
“腻？”虞挽棠瞥她一眼，语气平淡，“某人不是号称自己的小厨房独步后宫，做出的杏仁酪能让人上瘾？”
颜灼被噎了一下，哼了一声，心里却有点小得意：“那是自然！”
膳桌很快被抬进暖阁。果然都是些清淡易克化的菜色，一碗熬得糯糯的碧粳米粥，几样精致的小菜，还有一碟刚出炉、冒着热气的杏仁酪，甜香四溢。
虞挽棠似乎真的没什么胃口，只略略动了几筷子粥和小菜，便放下了。
颜灼倒是吃得香甜，尤其是那碟杏仁酪，她舀起一勺送入口中，满足地眯起了眼。
虞挽棠就坐在一旁静静看着她吃，目光落在她因为满足而微微眯起、像只慵懒猫儿的眼睛上，眸色不自觉柔和下来。
颜灼吃着吃着，忽然想起什么，舀起一勺杏仁酪，递到虞挽棠唇边：“姐姐你也吃一点？甜的，吃了心情好。”
虞挽棠看着递到唇边的勺子，和颜灼那双亮晶晶、带着期待的眼睛，微微怔了一下。她素不喜甜食，更不习惯被人这般喂食。
然而，鬼使神差地，她微微倾身，张口含住了那勺杏仁酪。
甜腻的滋味在口中化开，似乎……确实没有以往那般令人抗拒。
“怎么样？”颜灼期待地问。
“尚可。”虞挽棠咽下，语气依旧平淡，却抬手用指尖轻轻揩去颜灼唇角沾到的一点奶沫。
动作自然无比，仿佛做过千百遍。
颜灼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弄得一愣，脸颊微微发热，心里却甜滋滋的。她低下头，继续吃自己的，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向上翘起。
用罢膳，宫人撤下碗碟，又奉上清茶。
虞挽棠捧着茶盏，看着窗外明晃晃的日头，忽然道：“整日躺着也无趣。”
颜灼正捧着茶杯小口啜饮，闻言抬头：“那姐姐想做什么？臣妾陪您下棋？或者……看书？”她记得虞挽棠小书房里有很多藏书。
虞挽棠却摇了摇头，目光转向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慵懒和……依赖？“头有些沉，许是睡得多了。陪本宫去院子里走走，透透气。”
“现在？”颜灼看了看外面的大太阳，“日头有点毒呢。”
“无妨，就去廊下站站便好。”
颜灼见她坚持，便放下茶杯，起身去扶她：“那好吧，臣妾扶您。”
两人相携着走出暖阁，来到殿外的回廊下。廊外阳光炙烈，廊内却因屋檐遮挡，显得阴凉静谧。微风拂过，带来庭院中花草的清新气息。
虞挽棠似乎真的有些虚弱，走了这几步，便微微倚靠着廊柱，脸色依旧有些苍白。
颜灼站在她身侧，看着她被风吹起几缕的发丝，和微微蹙起的眉心，心里那点疼惜又冒了出来。她犹豫了一下，小声提议：“姐姐，要不……我帮您按按头？会舒服些。”
虞挽棠转眸看她，眼中带着一丝讶异：“你会？”
“呃……”颜灼卡壳了，她其实也就是随口一说，前世光顾着斗了，哪学过这些伺候人的活儿？“大概……也许……可以试试？”她说得没什么底气。
虞挽棠看着她那副跃跃欲试又心虚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却并未拒绝，只轻轻“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将头稍稍往后靠了靠，一副任君施为的姿态。
颜灼深吸一口气，走到她身后，伸出双手，有些笨拙地轻轻按上她的太阳穴。
指尖下的肌肤细腻微凉。颜灼回忆着偶尔见过宫女给自己按头的动作，小心翼翼地、用指腹极轻地揉按着。
她的动作实在算不上娴熟，甚至有些不得章法，力度时轻时重。
虞挽棠却并未出声指点，只是安静地闭目享受着。或许是因为那指尖带着的温度太过温暖，或许是因为那份笨拙的用心太过珍贵，那一点点的头痛，竟真的仿佛被驱散了不少。
空气中只剩下风吹叶动的沙沙声，和彼此清浅的呼吸。
颜灼按得认真，渐渐找到了点感觉，指尖下的动作也轻柔舒缓起来。她低着头，能清晰地看到虞挽棠长而密的眼睫，挺翘的鼻梁，和微微抿着的、没什么血色的唇。
心里那片柔软的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她忽然想起昨夜虞挽棠翻窗而来为她涂药的模样，想起那句“走正门，随时，无论何时”。
动作不自觉地更加温柔。
“虞挽棠……”她极轻地、几乎是无声地唤了一声。
闭着眼的虞挽棠几不可察地动了动睫毛。
颜灼却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继续专注地为她按着头，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
阳光透过廊柱的缝隙，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将这一刻渲染得静谧而悠长。
仿佛时光就此停驻，只剩下彼此相伴的温暖。
然而，这份静谧并未持续太久。
长春宫宫门外，隐约传来一阵喧哗声，似乎有什么人想要求见皇后，却被守门太监拦住了。
声音由远及近，似乎越发激动。
颜灼动作一顿，蹙眉望向宫门方向。
虞挽棠也睁开了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悦。
芳蕤快步从外面进来，脸色有些为难，低声道：“娘娘，是……是淑妃娘娘来了，说是有急事一定要面见娘娘，拦都拦不住……”
颜灼和虞挽棠对视一眼。
淑妃？她这个时候跑来做什么？
虞挽棠眸光微冷，方才那点柔和慵懒瞬间褪去，恢复了平日的端华冷情。她轻轻推开颜灼的手，站直了身体。
“让她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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