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进行得如林修所料。
他不动声色地将赵处长儿子即将顺利升学的事情，捅给了之前被校园霸凌的那几个人家。
很快，外资部的其他人也知晓了，他们内部正在进行考核审查，赵处长最近的皮也要紧一紧了。
秘书叹为观止地看着林修一通运作，在接到赵处长的试探电话时更是面不改色，恰到好处地露出为难的神色，透露自家老板和他吃饭那天也被拍了，这几天公关部门正忙着删帖洗帖呢。
赵处长闻弦而知雅意，寒暄几句便挂断电话。
秘书：“我发现你变脸真蛮厉害。”
林修谦虚：“温总教得好。”
秘书工作经验不足三年，但温珣一向乐意给新人机会。用他的话来说，他喜欢看新人身上的那股精气神。
所以秘书跟在他身后，也见识了不少场面，不过和林修比起来仍有些稚嫩。
他呢喃道：“如果这次我们顺利拿到开发权，温总是不是就不会这样敲打他了。”
林修仍然微笑：“没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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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听到消息后，温珣在办公室里险些失态地尖叫起来。
“你确定李青和本人来了？他来我们公司做什么，要饭？”
温珣熟练地开启嘲讽模式。
他让底下的人先冷落李青和半个小时，再把他带到公司最顶层里最角落的会议室。
没想到几分钟后，李青和大摇大摆地上来了。
一身剪裁得当的手工西装，脚底踏着尖头薄皮鞋，这身行头靓得仿佛下一秒就能去走红毯。
贱人，来对家公司还要打扮这么隆重，这人绝对不安好心，不是来挑刺就是挖人来了。
温珣不满地看向秘书。
秘书面露歉意，做了个“没拦住”的口型。
接收到温珣要杀人的眼神讯号，李青和不慌不忙道：“刚刚碰到何叔，盛情难却。”
何叔是温珣父亲的老人，李青和又素来讨长辈喜欢。
“哟，李总来啦，蓬荜生辉呐。”温珣假笑。
李青和只需一秒便能破掉他的面具，他轻描淡写地让助理呈上一个方正盒子，“上次你想要的粉钻送来了，还有我收藏的紫钻。”
温珣：“……”
你抢就算了，算你有钱好吧，但显摆到我面前是几个意思？还拿自己的收藏显摆？玩你有我没有的游戏呢。
都挑衅到脸上了，我要是再讲礼貌就不叫温珣！
温珣抬眼，哼了一声：“这么孝顺，你爹知道吗？”
李青和想了想，作沉思状，居然认真回了句：“不知道，他早入土了。”
这话是实话，李青和自幼父母双亡，被伯父带大。伯父虽然视他如亲生儿子，悉心培养，但是和亲爹肯定还是有区别的。
可恶。
温珣一边有些许的后悔拿父亲来戳李青和，一边痛恨自己有这种后悔。他抄起桌上的文件砸过去，慌不择路地骂道：“这些花里胡哨的粉钻紫钻有什么好看的，下次要送就送黄金。”
李青和伸手接住文件，深深看了他一眼。
待人走后，林修讪讪地进来收拾残局。天可怜见，这两个祖宗一见面就是针尖对麦芒。这次连扔东西这么无赖的一招都用上了。
“查查李青和最近在干什么。”温珣突然出声。
林修露出不解的目光，但打工人嘛，谁还没收到过领导的无厘头指示呢。林修很成熟，他按捺下自己的困惑，照常去按照老板的意思办事。
温珣一边继续看文件，一边心不在焉地想。李青和今天来的十分突然，平日里他们恨不得互相远远避开，怎么会上赶着讨骂。
我怎么又在想李青和？
温珣摇摇脑袋，专心新项目。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这天晚上，温珣罕见地做了个梦。他睡眠质量一直很好，经常无梦到天明。
今天是个例外。
梦里，周围很暗。李青和穿着黑色衬衫，领带松松垮垮地耷拉在颈间，连一向严严实实的扣子都被解开了好几粒，锁骨上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
温珣听到一声清晰可见的吞咽声。
对，反正不是自己。
他慢慢走过去，发现李青和的双手被器械禁锢住，使劲想要逃脱，却只能把手腕摇出血来。两眼也被一条黑色的绸带蒙住，不见天光，整个画面多了几丝和李青和本人气质沾不上边的禁忌感。
空气渐渐黏腻，耳畔水滴声滴滴答答，和沉重的呼吸声混作一团。
温珣明显感觉到自己在兴奋。
兴奋于李青和此时的无助，可怜，弱小。
他难道是变态？这个想法从温珣脑中飘过，很快飞远了。
因为当他抬脚时，这些有的没的念头通通消失。
温珣踩在了李青和的脖颈间，他感受到那截脆弱的喉咙在脚底轻微地滚动了下。脚下人的快乐和痛苦，生存与死亡，全都掌握在自己手里。
只要他稍稍施力，李青和便会喘不过来气，急促地想要呼吸，却始终没法获得充分的氧气。力道松些，他便会大口大口吸入新鲜空气，如溺水被救上来的人一样。
白日里勾人的嗓子此时成了沙哑的破锣嗓子，谈不上好听，但是能让人心底的满足欲骤然升起。
这是梦，温珣很确认。但不妨碍他获得极致的快感。
他知晓自己对梦境有完全的把控，想要什么样的梦境都会出现。比如，此时在自己脚上的，就是李青和白日那双薄底红皮鞋。
温珣在梦里好好玩了遍。
以至于乍醒来时，他被风风火火闯进家的封声狠狠吓到了。
封声有他家门锁密码，温珣一个人在家睡觉不锁房门，轻轻松松让封声闯了进来。
刚醒床边站了个人已经很惊悚了，但更令人惊吓的是他带来的消息——
“好消息！好消息！李家破产啦！！”
“那个讨人厌的李青和被退婚了，现在没人保他，正在酒吧当服务生呢！”
封声是封家的小少爷，性子咋咋呼呼的。从幼儿园起便喜欢温珣的长相，十分颜控的他因此对温珣的仇人李青和十分痛恨，也算是同仇敌忾了。
这么多年，温珣在前面和李青和掰头，封声在后面给他的阿珣加油打气，是个十分合格的小狗腿子。
“咦，阿珣你怎么了？”封声见温珣一直没反应，张开五指在他眼前疯狂晃。
温珣没好气地打开他的手，“没事，就是有点……”
有点懵。
封声不会拿这么大一件事开玩笑，更别说还兴冲冲地跑过来，迫不及待地想让他也立马知道。
温珣摆摆手，让他先到客厅去玩点好玩的，找找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店，今天阿姨不在，厨房没法开火。
温珣自己……他自己去浴室洗了个澡。
温热的水流打在白皙的皮肤上，力道不轻不重。温珣单手插进头发，将淋湿的发丝往后梳。
在梦里屈服于他的暴政之下的李青和，平素耀武扬威总和他作对的李青和，还有封声嘴里破产了沦落到当服务员的李青和，这些差别迥异的形象如同一个个高速旋转的圆环，差点没把温珣绕晕。
穿着浴袍打开房门时，他一惊。
封声这二百五居然蹲守在门口。
“阿珣，我还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了？”他眼泪汪汪地抬头，大大的眼睛噙着点硬挤出来的泪。
“犯什么病。”温珣绕都懒得绕，从他腿上跨过去，走到厨房给自己接了杯冰水。
封声跟只小狗一样跟过来，“那你怎么不笑？李青和这么惨了，你都不带幸灾乐祸的，阿珣你变了。”
温珣边喝水边睨了他一眼。
冰水下肚，温珣觉得自己的脑子清醒了不少。
封声仍然发挥着作为一台全自动跟随器的功效，缀在温珣身后，从厨房跟到客厅。
“昨天我才听我哥说，李青和那个家伙居然贿赂你，给你送去了价值千金的宝石。他先前在拍卖会上大出风头，花了大价钱才抢到的东西就这么轻飘飘送给你了。阿珣，你老实交代，是不是被他打动了？”
这话说的，像是在苦头婆心劝阻恋爱脑闺蜜，千万不要为了男人的蝇头小利而感动，把自己搭了进去。温珣默默在心里吐槽，没说话。
封声已经不要温珣回答了，他自己就能唱一台戏。现在他只感觉一切都说得通了，语气幽怨：“他家破产你也不高兴，阿珣你变了，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温珣了。”
温珣看着封声脸上明摆写着的“你怎么不和我天下第一好了”几个大字，沉闷的心情照进一抹亮色，逗他：“我变哪了？我听听你说的有没有道理。”
封声大声控诉：“你都不落井下石了！”
温珣噗嗤一笑，“长点心吧你，落井下石难道是什么好词？”
逗得差不多了，他才认真道：“破产不代表什么，李氏那么一个庞然大物，突然间资金链断裂，破产了，而且先前我们都没收到任何风声，说明里头肯定有大文章。”
温珣提醒封声：“你可别傻子似的掺和进来，这里头一定有事。”
后者若有所思，想了半天，“想不明白，我只想狠狠欺负一下李青和，谁让他之前尾巴翘那么高。你知道吗阿珣，他还嘲讽我笨，不配跟你当朋友！”
“之前打不过他算我有自知之明，现在他都这么落魄了，还不许我找回场子嘛。”
温珣忙安抚了好几句，然后漫不经心地问：“李青和在哪个酒吧打工？”
收到封声疑惑的目光，他补充道：“你说得对，怎么能不落井下石，这种时候就是要趁他病要他命。”
两人发出桀桀桀的反派笑声。
临出门前，温珣看着镜子里打扮得体精气神十足的自己，嘴角扯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
他的梦，好像要成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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