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心?点心用什么做?”中年妇女喃喃道。
管家在注视下推开厨房的门,众人被映入眼帘的工具吓了一跳:
一张大锅,下面烧着火。
一个手动绞肉机。
一个小型石碾。
“这是要干什么?不是做点心吗?”建筑男看到这一幕惊呆了。
管家从箱子里拎出两个大麻袋,笑眯眯地看着众人。
“这一麻袋分成两份,一份绞成肉馅,一份用来熬油。这一麻袋是骨头用来磨成粉……”雪人管家嘴角流出了口水,“撒在蛋糕上……可美味了……”
建筑男听着这话打了个哆嗦。
张思德把两个麻袋接了过来,强装镇定地把麻袋里的东西分成了六份,“时间紧,我们先做吧。”
“这显然就是人的……今早上处理了那么多肉,怎么还有这么多,它到底杀了多少人……”中年妇女别过脸,无法直视那些碎块。
“我们有雪果!雪果可以用来做水果点心!”建筑男忽然眼睛一亮,兴奋地望向雪人管家。
厨房的空气忽然凝固。
雪人管家上前一步,麻袋被踩在脚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宴席的点心,自然要用最‘新鲜’的材料。雪果?那种寡淡的东西,怎么配得上这场盛宴?”
江竹烬的指尖在绞肉机的金属边缘划过,冷声道:“规则没说必须用你提供的材料。”
“但规则说了,要听管家的安排呀。”雪人管家歪着头,红舌头舔过唇角,“我的安排就是——用这些。”它踹了踹脚边的麻袋,“不然,就算你们违抗规则哦。”
最后几个字拖得长长的,带着冰碴子似的寒意。
建筑男的脸瞬间白了,他下意识地看向江竹烬,却见对方紧抿着唇,眼神沉得像化不开的墨。
夏清慈扶着料理台的手微微发颤,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早上的饥饿感才刚刚缓过来,此刻麻袋里透出的若有似无的腥气,比之前浓烈百倍。
“动手吧。”江竹烬突然开口,声音打破了死寂,“总不能真违反规则。”
他率先端起张思德分好的两盆肉块,往绞肉机旁走。
张思德咬了咬牙,端着盆子往灶台边挪,中年妇女和红唇姐互相搀扶着,脸色惨白地去搬石碾,建筑男则蹲在地上干呕起来,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夏清慈深吸一口气,走到江竹烬身边,伸手想拿过自己的铁盆,却被对方按住了手。
“你去生火。”江竹烬的声音压得很低,“离这些远点。”
夏清慈没动,只是看着他:“一起。”
江竹烬看了他一眼,没再拒绝。
江竹烬肉块分开,一股混杂着血腥和腐臭的气味猛地冲出来,夏清慈下意识地偏过头,却还是瞥见了里面的东西——泛着青白的肉块,带着尚未处理干净的筋膜,甚至能看到模糊的肌理。
“呕——”建筑男再也忍不住,扶着墙吐了起来。
雪人管家在一旁咯咯直笑:“多好的材料啊,新鲜得很呢……”
江竹烬面无表情地抓起肉块往绞肉机里塞,金属齿轮转动的声音刺耳又沉闷,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挤压声,绞碎的肉末从另一端落下,带着诡异的粉色。
夏清慈别开视线,蹲在灶台前生火,火焰舔舐着锅底,却驱不散厨房里的寒意。
“炼油要慢火。”雪人管家慢吞吞走到灶台边,看着张思德把肉块扔进大锅,“慢慢熬,把油脂都炼出来,剩下的渣……可以喂外面的雪狼哦。”
张思德的手一抖,差点把锅铲掉在地上。
另一边,江竹烬已经绞完了半袋肉,他直起身活动了下手腕,看向正在费力推动石碾的两个女人:“骨头倒进来。”
红唇姐咬着牙把骨头倒在石碾下,中年妇女用力推着碾盘,骨头碎裂的声音闷响闷响的,像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夏清慈看着那些逐渐被碾成粉末的骨头,忽然觉得喉咙里又开始发紧。
闻到锅里飘来的油脂味,生出一种极其荒谬的恶心渴望。
“别看。”一只手突然捂住了他的眼睛,江竹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夏清慈闭了闭眼,任由对方的手掌覆在脸侧,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奇异地压下了那股翻涌的不适。
他能听到齿轮转动声、骨头碎裂声、油脂沸腾声,还有雪人管家时不时发出的诡异笑声,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像一首献给死亡的童谣。
不知过了多久,江竹烬的手松开了。
夏清慈此刻能看到绞肉机旁的盆里已经堆满了粉色的肉末,灶台边的大锅里浮着一层浑浊的油花,石碾旁的木盆里则是灰白色的骨粉。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甜腻、腥臊,还有点焦糊,闻着让人头晕目眩。
雪人管家满意地看着这些“成果”,从怀里掏出一个布满褶皱的纸包:“把肉末和骨粉混在一起,搅拌均匀,就能做点心胚子了。”
众人沉默地按照管家的指示操作,没有人再说话,连呼吸都放轻了。
只有雪人管家在一旁喋喋不休,说着宴席那天的盛况,说着“宾客”们会多么喜欢这些点心。
夏清慈揉着混合了骨粉和肉末的面团,指尖沾着黏腻的触感,胃里一阵阵抽痛。
他忽然想起江竹烬刚才的话——“它有情绪,就有弱点”。
可看着眼前这一切,他只觉得无力,他们就像管家手里的面团,被随意揉捏,被迫参与这场疯狂的盛宴。
暮色渐沉时,第一批点心终于放进了模具。
灰粉色的面团被压成扭曲的形状,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雪人管家满意地拍了拍手:“很好……”
所有人都累得脱力,站在原地大口喘气,没人说话,也没人敢看那些"成果"。
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腥臭味,沾在衣服上、头发上,钻进肺里,让人窒息。
管家看了看窗外,雪花不知何时又大了起来:“天黑了,该吃晚饭了呢……客人们去餐厅等待吧。”
说完,它推着空麻袋,哼着不成调的曲子走进了厨房深处。
众人拖着沉重的脚步往餐厅走,没人说话,每个人的身上都沾着那股挥之不去的腥腻味。
夏清慈回头看了一眼厨房,昏黄的灯光下,那些摆放在台上的点心模具,像一个个沉默的墓碑。
江竹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别看了。”
夏清慈转过身,点了点头,拉开椅子坐在餐桌边。
“不知道今晚的饭是什么呢……”江竹烬看着黑沉沉门外。
夏清慈真的不想在尝试一遍饿晕的感觉了,轻轻舒了口气,“如果管家再端上来肉类的话,我们是吃还是不吃?如果它端上来的是雪果……那我们还要再经历一遍饥饿?”
“自己从餐桌上拿把餐刀吧,饿了给自己来一刀。”江竹烬幽幽开口。
游客4739:啊喂,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狠心的喂。
游客9706:点了。
餐桌上沉默一瞬,张思德先拿起了一把餐刀,“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不过,这里没有止血的东西……”
张思德的视线落在江竹烬身上,后者却只是轻轻笑了一声,没多说什么,显然不想多管。
张思德尴尬地咳了两声,“大家尽量吧。”
雪人管家推着餐车来到了餐桌前,不出意外,还是只有十几个雪果。
几人没有着急吃,等管家离开后,平分雪果。
夏清慈把从密室里拿出来的照片放在桌子中心。
“我打算明早去找一下这个树洞。”
张思德叹了口气,“这么大的雪山,找这么一棵树谈何容易?”
夏清慈的手轻轻叩击着桌面,思考可行的办法。
“管家。”夏清慈和江竹烬对视一眼后异口同声。
江竹烬笑了起来,“管家先生,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话音刚落,管家从厨房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怎么了,我尊贵的客人。”
江竹烬朝夏清慈点了点头。
夏清慈指了指外面,“管家,我们想找一棵树。”
雪人管家咯咯地笑了起来,“客人想找哪棵树呢?”
“一棵有很大的树洞,足以装下三个人的树。周边有一圈栅栏。”
雪人管家忽然收起了笑容,仔仔细细盯着夏清慈的脸,一字一句地问:“客人,找树洞做什么呢?”
“雪山风光,我们作为客人自然要去打卡了。”夏清慈语气非常自然,仿佛真的是在询问打卡景点的位置。
雪人管家点了点头,从厨房拿出了一张纸,上面用红色的不知名液体画了一条简易的路线图。
“就在这里。”
夏清慈看到路线图先是一愣,随后朝雪人管家道谢。
众人看着放在桌子中央的路线图沉默了许久。
“这、这离背包女死的地方不足六百米吧……”建筑男有些心底发寒。
这个地方果然是个很重要的线索,如同献祭一般的将背包女挂在那里,面朝着树洞的方向。
“明早就出发。”夏清慈简短道。
“那明天的任务怎么办?”红唇女一直不赞同去冒险,“不做了?”
夏清慈抿了抿唇,看着桌上的空碗,“任务也要做,树洞也要找,不能再拖下去了,拖到第五天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夏滋说的对,找时间去找树洞,第五天的宴席肯定比现在要麻烦的多。”张思德拍了拍红唇姐的肩膀,“现在只能赌一把了。”
红唇姐沉默了一会,起身回了楼上,中年妇女跟在红唇姐身后,回头对夏清慈笑了笑,“早点休息。”
夏清慈点了点头。
一楼只剩下夏清慈了江竹烬两个人,一时沉默无言,只有壁炉里发出来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坐会儿?”江竹烬给夏清慈倒了杯水,撑着头看着夏清慈。
“嗯,反正时间还早。”夏清慈伸手碰了碰杯壁,“谢谢。”
江竹烬挑了挑眉,没多说些什么。
游客8863:气氛开始有一点尴尬~
游客3328:讨论讨论剧情呀。
夏清慈率先开口打破了微妙的气氛,“这个副本,你还有什么看法吗?”
江竹烬闻言一愣,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来。
太像了,像极了那个时候,他们待在一起讨论副本,夏清慈都会先问他一句“你有什么看法?”
夏清慈看着他愣住,以为他没什么想说的,便说道:“小猎人因为盗猎者杀害了自己的亲人,怨念催生了雪人,以此来惩罚所有来到雪山的游客。”
江竹烬回过神来,接着点了点头,“葛东因为体力不济被雪山吞噬,那个姓董的也算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他的语气里带着不屑,“楼下的几人没有找到真正的雪屋被淘汰。背包女被按上了盗猎者的身份,而林芝则是没有完成管家的任务被淘汰。这些人的死法都很合理。”
“对,如果我们想化解小猎人对我们外来人的怨恨,必须教会他什么叫真正的守护。而那个树洞,也许就是他父亲教他守护的地方。”
夏清慈仔细想了想,又接道:“或许找到小猎人,就可以提前结束副本,不用担心第五天的宴会……”
江竹烬嘴角勾起笑意,“很上套嘛,第一个副本就能做成这样,很不错。”
说罢站起身来,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往厕所走,“等我会儿,上个厕所。”
夏清慈眨了眨眼,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温度刚好。
暴风雪撞击着雪屋的窗棂,发出砂纸摩擦般的声响。
夏清慈刚放下空掉的水杯,抬头时忽然看见壁炉边多了一道身影。
那瞬间他以为是光影作祟,直到看清对方的脸。
另一个“夏清慈”就站在那里,穿着件深灰色冲锋衣。
他手里握着一支注射器,正往自己腰腹注射什么。夏清慈记得,那是商城里卖的抗感染针剂。
那个“夏清慈”看到这边的景象时,那双总是平静温和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错愕。
“夏清慈”猛地站起身,没等夏清慈反应过来,只见眼前白光一闪,一条白色丝线朝自己飞来。
“?”的一声,刚从厕所赶来的江竹烬阴沉着脸挡下了那条丝线,然后死死地盯着对面的“夏清慈”。
“小尽?”对面的“夏清慈”再一次愣住,“不对,你不是。”
“队长,好了吗?”门外传来另一道熟悉的声音。
江竹烬将夏清慈拦在身后,看向门外。
来人推开门,对上了三双警惕的的眼睛,显然也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分辨出这是什么情况,迅速站在“夏清慈”身边。
看着浑身散发可怖气息的江竹烬,哇了一声,“我靠,玩这么大?”
“小尽。”
“夏清慈”按住少年的肩膀,目光落在这边的夏清慈身上。
对方穿着单薄的外套,正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像株被风雪打蔫的植物。
“你是谁?”江竹烬突然抬手,归墟剑的刀光在昏暗里划出冷弧,直指另一个自己。
握着归墟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前这两个“人”带着他最恐惧的气息。
是“结束”的气息。
“江竹烬”愣了愣,随即笑得更张扬了,“这句话不应该我们问你们吗?我们刷怪刷的好好的,你们哪里来的?”
他晃了晃手腕上的红绳,上面拴着一枚小小的钥匙,“模仿也不模仿的像一点,你把这个弄丢了?”
江竹烬瞳孔骤缩,那根红绳他确实有过,但早就被他丢掉了,连同十八岁的自己。
“滚出这里。”他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转眼间,刀尖离另一个“夏清慈”的咽喉只有寸许。
“江竹烬!”夏清慈喊了一声,却没拉住他。
对面的“江竹烬”也在同一时间动身,挥开了指向“夏清慈”的刀锋, “喂喂喂,有话好好说,干嘛动刀动枪的。”
“我很清楚我们不是系统合成的虚拟数据,那我们就是过去的你们,或者是平行世界的你们,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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