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竹青和丹殊,不知道黎云看见了什么内容,听着屋里隐隐约约的哭泣声,内心着急又不想去打扰黎云。
“这信上是写了什么?能让姑娘哭的这么伤心。”丹殊急得开始来回踱步。
“要不我去请二郎君过来?”
“明春怎么了?”黎近瞻望着站在门口的两人,语气很急切。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娘子她……”
竹青和丹殊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一时间大眼瞪小眼,半天都没蹦出一个字来。
给黎近瞻急得直跺脚,“哎呀”一声,绕开她们走到黎云的门前,伸手准备敲门,却又收回。
他清了清嗓子,将语气缓了三分:“爹在这儿陪你,不着急。”
说罢,似是为了证明自己是真不着急,一步一回头地向黎云院子里的几案走去。
“父亲,您进来吧。”
从她的声音中已经听不出来什么异样。早在黎近瞻一进来的时候她便收敛了心绪,刚才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黎近瞻大喜,忙说:“好好好!”
他进屋一看,黎云已坐到了书案旁,若不是哭红了的眼,他也未必看得出自己的姑娘有多么伤心。
刚才的大喜转瞬又化为了愧疚,黎近瞻很怕,怕黎云是因为将要出嫁而悲泣。
“云儿…”
“父亲,能否和我说说母亲是个怎样的人?”
他刚开口想问,却被黎云抢先一步。
黎近瞻没想到黎云会突然问起她的母亲来,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好。”他迟顿地答道。
恍然之间,他已想不起上一次同黎云讲她母亲是什么时候了。
他也有些不知该从何讲他与挚爱之事,在出嫁女儿之际。
“你母亲她是个有大志向的人。”
半响,在黎云以为她父亲又会随便说点什么敷衍过去时,黎近瞻已是一副倾慕的模样,手中摩挲着他腰间的玉佩坦然开口。
这玉佩是母亲赠予父亲的。
这交代是我们欠明春的。
日头西落,残留的日光不愿轻易地消失,将天上的云彩一寸一寸地染红才肯罢休。
江楠枫却无心关注云彩的变化,潜心看着手中的舆图。
“公子,歇会儿再看吧。”
天黑了,崇文进来点灯,也来关心他家公子的身体。
“我听下面的人说昨日您过了丑时才歇下,这怎么能行。所以,我今日特地请厨房做了当归羊肉羹。”
江楠枫丝毫不怀疑他不需要别人回答他,他也能一直说下去。
“公子?热的好喝。”崇文具有坚持不懈的良好品格。
罢了,这样子看也看不了什么,江楠枫想。他本就有些疲惫,再听他啰嗦两句怕是头都要疼了。
他放下舆图,小心地收好,起身向崇文那桌走去。
崇文见状,心满意足地帮江楠枫盛了一碗,嘴也不吵了。
“尚舞呢?”
羊肉羹还冒着热气,江楠枫吹着汤想起了什么,便问他。
“公子是嫌我伺候得不好吗?”
“…我有事找她。”也不知江楠枫是如何忍他这么久的。
“哦,尚舞陪夫人去东市了。”知道公子有正经事找她,崇文也不敢再玩笑了。
“待她回来,让她来见我。”
这一会儿便已至天黑,黎近瞻一开始还不知从何说起,到说起他和黎母的相遇相知便滔滔不绝了。
黎云认真听了很久,只听他所言便能感受到父母之间的情谊非同一般。
但是,她依然很在意,为什么母亲要离她和父亲而去呢?是因为她吗?
想到这,黎云缓和的脸上又呈现出纠结之色。
黎近瞻讲到一半,听不见回应,看向黎云。
可能是父女间的某种感应,他微不可察的把话头一转:“你母亲生下你后日日将你捧在手心,一刻也不舍得放下,我还笑她说再这样讲你宠下去你怕是连走都不会了。”
想起黎云刚出生那会儿的事,黎近瞻脸上的笑意怎么也下不去,那段时光是他此前人生中最幸福也最难忘的日子。
只是这样的日子并未持续多久,母亲在不久之后就离开了尚在襁褓之中的黎云。
思及此,黎近瞻的声音不由沮丧起来,但他不能让黎云觉得她是被抛弃的,真的不是。
“明春啊,别怪你母亲,她真的有她不得不去做的事。”
黎云听完他的话,轻颔首,唇边泛起一起若有若无的笑意,似是极力要说服自己。
“母亲要做的事,连我也不能知道吗?”她真的很不甘心。
“至少现在的你,还不能。”黎近瞻说的斩钉截铁,不容质疑。却让黎云确定了一件事:
父亲他知道母亲要做的事是什么。
她没去追问,没有声嘶力竭。
她并不是完全理解父亲与母亲的所作所为,但她能懂得——父母之爱子。
黎近瞻不忍对着黎云说这些,他早已背过身去,察觉身后好一会儿没动静,立马不假装了,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
“明春?”他试探着叫黎云,心里却直突突。
黎云不似京中女子那般明艳,五官大气却柔和,只是面无表情的时候让人看着不敢靠近。
此刻她在外人看来便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听见黎近瞻叫她,她没有再继续细想,打起精神,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变好些,但显然,此刻她真的做不到。
黎近瞻听见她说:“父亲,还请您转告母亲,不用太久,我们便能相见了。”
黎近瞻一怔,往日温和儒雅的脸上一僵,张了张嘴,到底什么也不说了。
这样也好,一心所向总好过了无所愿。
只是,他该不该和他娘子说呢?
愁啊,愁啊。
另一边,只待成婚的新郎官又继续伏案看书了,这次不是舆图了,而是兵法。
“尚舞!尚舞!”
崇文刚从自家主子的房里出来,看见尚舞走过来,忙压着声喊她。
为什么不大声一些呢?
因为他要吐槽他主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公子过两天要去打仗了,又是舆图又是兵法的。”
尚舞斜睨他一眼,意思是:你站人家门口说当公子是聋的吗?
尚舞这一瞪倒将他的记忆瞪出来了。
“对了,公子叫你回来了去见他,你快去吧,哈。”说完自个儿先跑了。
“公子。”尚舞比崇文会看眼色,待江楠枫将手中书卷放下她才开口。
“嗯。”
江楠枫顿了顿,似是有些犹豫该怎么表示他的意思。
“明日叫人将西厢里的兵器都收起来。你,再去趟东市,买些钗环首饰,胭脂水粉也买一些。”
“啊?”尚舞一时未解她家主子是什么意思,隐隐约约有个猜测:“今日夫人已经买了许多姑娘家用的东西,说是备着给少夫人用,奴婢还不知该将它们放在何处?”
江楠枫原本就是想让尚舞买了以备不时之需,毕竟他也不知道该为他未过门的新娘子做点什么。
“待西厢收拾出来就放那里吧。”江楠枫轻咳一声,状似不在意地说。
“近日街上可有什么关于沧州的消息?”
“回公子,不曾听闻。”尚舞说时微皱了皱,难得的严肃神情:“公子是觉得沧州有什么问题吗?”
“不好说,近日你多留意着,有任何消息第一时间来报我。”江楠枫正色道。
去岁江照奉命前往边境抵御云凉国,圣上也让江楠枫一同前往,只是不能让外人知道。
期间,偶有几次皇室宴会,他都要快马加鞭地赶回来。
从云凉回京经沧州,一人轻装简行三十日便可到。因此,若无必要,他都从沧州而过。
沧州虽地处盆地,通行不便,却民风淳朴,格外好客,几乎家家户户都喜欢敞着门吆喝。
而这次他回京时,却发现街上没往日的热闹,当时只匆匆经过,不曾多想。
适才,江楠枫看的舆图不是别的,正是沧州舆图,又想起那日景象,多处都透着古怪,这才让尚舞留心着。
尚舞领命退下,剩下江楠枫一个人在房中。
他皱着眉静静思索着,不知是否是自己想多了,脑中却半点放松不下。
过半响,休戈止息般叹气仰面,好不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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