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还不懂承诺,也没有明天的时候,有个人对我说“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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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里安静了片刻,江赫看着吃完东西继续做题的方明夏,女孩握笔的姿势不太对,写字时习惯性地将头歪向一边。
“方明夏,你这么努力,成绩应该很好吧?”
方明夏头也不抬,用手中的笔指了指教室后墙,“那里贴了,你可以自己去看。”
江赫果真站起身往后走,不一会儿又坐回了方明夏对面,“五百四十七,嗯,我也就比你高两分,咱俩差不多嘛。不过你这么努力,为了什么呢?”
方明夏握着笔的手顿了一下,“不为什么。”
只有她自己知道,为了有出息,为了争口气,为了她看不见的明天。
江赫回头看了一下教室前面的挂钟,“那我先不打扰你了,我该回家了,我明天给你带别的。”
“别,你不用给我带了。”方明夏想到自己所剩无几的零钱,急忙拒绝道。
“又不用你给钱,走了哈,明天见。”
刚走到楼梯口,江赫迎面便撞上了周时然似要喷出火的目光。
“怎么了?”江赫感到莫名。
周时然眼睛瞪的老大,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你问我怎么了?你把我拉过来就把我一个人晾在教室里,陆晓盈也没来,你说怎么了?”
江赫无语,“人就是来了愿意搭理你吗?况且你这成绩拉你来自习是为你好。”
“你跟我提成绩,咱俩可是半斤八两……”
留在教室的方明夏正在跟她的数学做抗争,整个人的心情如同过山车一样,一会觉得自己回到了初中做数学题时的高光时刻,一会觉得自己简直笨得没救了。
第二天江赫果真来了,给方明夏带的是煎饺,两人依旧一手交钱一手交煎饺。
“诶,你数学多少分?”方明夏突然发问。
“一百二十三。”江赫回答得很是随意。
“真的假的,那你怎么才比我高两分?”方明夏的胜负心起来了。
“我物化生不行,以后去学文科咯。”
“那你给我看看这道题。”方明夏用红笔圈了个题号,把练习册转到江赫那一边。
江赫一边看一边说:“一百二其实不高,不过你这意思我应该比你好一点。”
假期剩下的三天江赫依旧每天给她带不一样的早餐,直到后来她手里实在没钱了,怎么也不肯接受,江赫无奈只好说攒着她以后还给他就好。
期间有时陆晓盈也会来自习,见江赫在也不说话,只不和方明夏打招呼。
江赫不在的时候她才过来让方明夏陪她打水和上厕所,大多数时候还是陆晓盈讲,方明夏听。
接触得多了方明夏发现,陆晓盈的理念大概是你可以选择和谁玩,我不干涉,只要我和你玩的时候不冲突。
一个假期下来她算是交到了江赫和陆晓盈两个朋友,但上学后排得满当当的课表和堆成山的作业还是压得她头疼,加上她饭卡里所剩不多的余额,方明夏每天都死气沉沉的。
下了晚自习回到宿舍洗澡还要排队,她因为打铃了也会在教室里多学会,每次回到宿舍总是最后一个洗澡。
方明夏总觉得自己又胖了,事实证明她的感觉没有错,那条裤腿较小的裤子已经有些磨腿了,这样无法言说的烦恼让她很崩溃。
可她明明已经吃得很少了,放假那几天每天只吃一顿,现在可以去食堂刷饭卡了,也都只打馒头,或都是素菜。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睡在她下铺的室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方明夏,你好了吗?我想上厕所。”
方明夏摸着自己裤子的手一顿,她本想瞧瞧这裤子是否被自己洗得缩水了,听见室友的喊声,她赶忙穿好衣服,一边回道:“快好了,我马上。”
她火速整理好一切出来,又转到洗手池去洗衣服,耳朵里传来宿舍里几个人的说话声,她很少参与这些,大部分时候只是听着,问起她时便是“嗯”、“哦”、“对”,配上她万年不变的微笑。
后来就没有人再问她,说什么也都不避着她。
“她这人就这样,反正我觉得她好坏,还好她坐得离我远。”
“对呀,一天天的装什么呢,脸长得那么圆,还真以为自己娃娃脸呢。”
“我真的服了,你说她是怎么做到被这么多人讨厌的啊。”
“谁知道呢,每天看着好像很努力一样,成绩也没见长啊。”
“就是,跑个操而已扭啊扭的,扭给谁看啊。”
……
突然一个室友把脸转向了方明夏,“诶,方明夏,你每天跟她一块玩,你说,她扭给谁看的,是不是那些臭男生。”
方明夏继续搓着衣服,还没来得及回答,对话又开始了。
她们果然从来不需要她回答。
“心脏了看什么都脏,我没记错的话陆晓盈没有惹过你们任何一个人,你们这样诋毁一个女孩子不觉得过分吗?这么多人里的人也就只有你们几个吧,班上大部分女同学都对她很是友好,男生我就不说了,别伤了某些心思不在学习上的同学的心。你们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住了,随时可以去老师面前对峙,怎么,要我复述一遍给你们听吗?这样看起来还是作业太少了,又或者是某些上课打瞌睡的同学忘记了自己头一点一点的样子,还学不会早点睡觉,少管别人。”
宿舍里已经熄了灯,方明夏在小台灯微弱光亮的衬托下,紧绷的脸显得更加冷峻。
屋里的几个同学隐在暗处,没想到平日里一向闷声不响的方明夏今天居然在反驳她们。
“你说笑呢,老师哪有时间管这些。”
一个女生的话音刚落,宿舍门就被敲了两下,紧接着是宿管阿姨的警告声:“403睡觉了哈,不要说话了,等下就扣分了昂。”
整个宿舍这才停歇下来,方明夏迅速晾好衣服,爬上自己的床铺,把被子一盖蒙住头,回忆了一下自己方才有没有说错什么,又后悔平日说话太少了,声音还是太小了点,不够有气势。
她又将被子掀开一些,探出头来,开始纠结自己该不该这样说,是不是说得太过了以后在宿舍就不好待了,又觉得自己是不是说得太轻了没有起到想要的效果,又想起没有人搭话实在尴尬,是不是压根没有人在听,明天她就要被人笑话了吧……
早上方明夏睡得迷迷糊糊的,待醒来睁眼一看,宿舍里已经没有人了。
不会吧,这么晚了吗?方明夏赶忙叠好被子下了床,草草洗漱了一番跑着下了楼,万幸的是晨跑还没开始,而她正好踩着点进了队伍。
早读后的课间方明夏正趴在桌子上补觉,从最前排传下来这次周测的语文卷子,她随手一翻找到自己的名字的试卷,又把剩下的往后传。
那个红色的数字已经把她的睡意驱散了大半,一百零一?!
方明夏记得刚才手上剩的几张都有一百一十以上,她前前后后仔细地翻看了一遍又一遍。作文又跑题了,文言文也没看懂,论述类和实用类文本阅读的主观题失分严重,作文后头还有一个大大的红字,“字!”
方明夏始终觉得自己的字也算还行,虽然没有正经练过,至少看着舒服,她不明白自己的字有什么问题,难道语文老师觉得她写的字太丑了?
她无意中瞥见去打水还没回来的同桌王思晴的卷子,大大的一百三十二分,刺得她只想和自己的试卷一起藏进桌洞里。
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后,王思晴回来了,见她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侧过头问她:“你怎么啦?”
方明夏指了指自己的一百零一,长长地叹了口气。
王思晴恍然大悟,收起自己的一百三十二,用手撑着半边脸,侧头问她的黑眼圈,“这又是怎么啦?”
方明夏苦笑着说:“这不很明显没睡好吗?”
王思晴点头,“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你没睡好的原因。”她抬头点了一下左前方。
方明夏顺着看过去,陆晓盈正对着卷子订正。
“我刚才听到点事。”王思晴正说着,上课铃响了,她笑笑,“那等会说。”
方明夏也强打起精神来上课,这节恰好是语文课,她不由得想起了从前自己考全县第一的语文。
按部就班地上了一节课,方明夏的试卷用红笔密密麻麻地写满了笔记。
看着一个个上去问题的同学,方明夏有些目不转睛,她从前从来不问老师,一是不敢,二是不必,如今好像一切都变了。
现在她不再是老师骄傲的学生,她不确定老师对她这样考得不好还胆小的学生会是怎样的看法。
“你要去吗?不去我说事了。”王思晴收好试卷,见同桌一直盯着讲台,便问了一句。
“我再看看。”方明夏又露出了那不自然的笑。
这一看就看了十分钟,直到语文老师走出教室,数学老师站上讲台,方明夏也没迈出座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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