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禾没了游览的心情,神色恹恹地回了潇湘院。
才进院,连翘便迎了上来:“小姐你去哪儿去了,让我好找。”
周若禾怏怏不快地说道:“我出来没见着你,就自己回来了。”
“我去库房拿了几匹衣料,想着给小姐做几套衣裳。”连翘不解周若禾的不快,只不当回事地拉着周若禾笑着解释道。
“小姐来看看,挑选挑选,选好了,等下量好尺寸,就让人做去。”连翘扶着周若禾进了屋,只见圆桌上托盘内,放了十几匹颜色花纹各异的布料。
“小姐你看看,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料子。”连翘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一匹鹅黄布料。看着她手中的布料,周若禾想起在客栈,周若霖送给自己的衣服。
“就要你手上的那个吧。”周若禾以为只能选一个。
“好。”
“小姐再多选几个,多做几套。”连翘把鹅黄放在一边,又扒拉着那一堆布料。
最后,周若禾又选了柿红、绛红、淡紫、杏黄、靛蓝以及秧色。
选完后,连翘又拉着她进了里间仔细量了身才算结束。
听到连翘出了里间,周若禾才瘫软在床上,吐了一口气。应付这一切,倒比她锄两天地还累。
放松下来,竟一不小心睡了过去。
没多久,迷糊中有人叫吃饭,她迷迷糊糊地回道:“刚吃没多久,还不饿。”。
恍惚中有人给她退了鞋,盖了被子。周若禾想要醒过来,却怎么也无法清醒,就这么,迷迷糊糊睡了去。
醒来时,已是黄昏。
周若禾看着四周的青纱帐幔,恍若还在梦中。
坐起身,周若禾愣愣地看着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看了看放下来的床幔,有些迷茫。记忆像是断了一截,怎么都接不上。
又从蜀地的农女开始,想到这两月的一路风尘,想到洛阳的繁华,想到周府的美轮美奂,想到周府家宴,再到今日与周大人的单独相见。
慢慢地才清醒过来。
“小姐,醒了吗。”连翘一边询问一边把帐幔撩起挂好。
周若禾看着窗外暮色渐起,这才惊觉自己竟睡了这般久。慌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头发。
“小姐午后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已是晚饭时间了。”
说话间,在盆里打湿了一块帕子,拧干递给周若禾。周若禾接过擦了擦脸。
“刚才夫人和姨娘送了些东西来,小姐看看。”
连翘拉着周若禾看妆台桌上的东西,一个盘子里摆着,两对手镯、两支玉簪、一对金步摇;另一个木盘里是两盒胭脂香粉。
“都是她们送给我的吗。”
“我没什么东西可以回礼。”周若禾想着乡里都讲究你来我往,你送我白菜我送你韭菜,这洛阳该是更讲究了。
“都是库房里的东西,借花献佛罢了,小姐安心用便是。”连翘漫不经心地说道
“二小姐和三小姐有的,小姐都会有。想来这几日都会陆续帮小姐添置上。”
一边说着,一边把首饰放在妆奁盒里。
“就放在这里就行吗?”周若禾看着妆奁盒不放心地问道。
“小姐不用担心,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是有数的。丢了一件,屋里伺候的人一个也跑不了。”
“互相看着,谁也没那个胆子偷拿。”
都一一归置好,连翘便扶着周若禾往外间走。
出了里间,桌上已摆好了饭。鸡鸭鱼肉一样不少,清淡时蔬鲜香汤品一个不落。
“怎么都是些鸡鸭?”连翘看了看桌上的菜品,对着旁边的婢女问道。语气里透着不满。
“今日只有这些。”靠门的婢女出声回道。
闻言,周若禾立马反抬头循声望去,说话之人立马低了头。
此人正是今日在园中议论自己的人,红玉。
“小姐先喝碗汤。”连翘给周若禾盛了一碗鸡汤。
周若禾看着满桌的菜,说道:“以后每顿一两个菜就行了,不必做这么多菜。”
她想着少吃一点,省得别人议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既然住在神仙府邸,就得学着做个正经的千金小姐。
“小姐安心吃,吃不完,府里还养了鸡鸭鹅。”连翘宽慰道。
周若禾听完,不仅没被安慰到,更是下定了决心,让别人议论去,菜是不能剩。她打消了,留着下顿热热再吃的念头。
“以后还是少做些。”每天吃这么多,和猪差不多了。
“是,以后我让他们在份量上减省些。”连翘认真回道。
周若禾也没再说什么,只专心吃饭。
最后,周若禾把一条红烧鲤鱼、一盘爆炒鸭胸、一盘清炒时蔬,吃得干干净净;一盆鸡汤,也吃了个七七八八。
吃完又觉得自己吃太多了,久久不能释怀。
良久后心里才释然道:算了,算了,说就说呗。从小就被议论,也没少块肉,这些议论,就当是免费吃住的代价了。反正名声也已经这样了,何不自在做自己。其他该学的都要学,但是饭不能剩。
以前最多的烦恼是没饭吃怎么办,如今却有了吃太多的烦恼。
连翘见其吃完愣愣的,说道:“小姐,要不我陪你出去消消食?”
“好。”周若禾回过神,想起今日还没见着周若霖。
顿了顿又问道:“你吃过饭了吗?”
“奴婢之前吃过了。”连翘笑道。
有人拿了一个灯笼来,连翘在前打着灯笼,周若禾在后走着。
出了潇湘院,往桥上走,桥上空无一人。又沿着湖转悠了半天,也没见着什么人。
连翘跟着走了半个时辰,实在没了精力。
就在周若禾准备继续往前走时,连翘终是忍不住出声问道:
“小姐,要回院吗?”
“啊,哦,好。”周若禾止住前行的脚步,不情愿地往回走。才走了几步,便停止不前。
“怎么了,小姐。”连翘一脸疑惑。
周若禾不好意思地问道:“你知道哥哥住哪里吗?”
“你说若霖公子啊。”连翘终于明白为了谁遭了这半个时辰的罪。
“若霖公子这些年不在府里住,平常来了都是住在大人院里的厢房。他家在城南,想来,今日一早便回家去了。”
周若禾听完,愣了半天。原来哥哥不和自己住一个地方。
“以前哥哥住在这里吗。”
“若霖公子六七岁来的府里,开始是老爷每日带着。”
“后来大了些,便住在松涛院。”
“就是那里。”连翘指着湖对岸几颗松树的地方。
“现在松涛院是若鸣少爷的院子。”
“若鸣少爷,近些年一直在清河外祖家求学,只有逢年过节回来。”
“还有比洛阳更好的地方吗?”周若禾不明白为何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这个嘛,夫人娘家出于五姓七望,祖上出过几朝宰相几个状元。”
“夫人自然想让少爷与娘家族中子弟一起听名士讲学。”
周若禾虽在乡野,也听过五姓七望的传闻。想着崔夫人的样子,确实是个有着七巧玲珑心的场面人。
难道周大人就是因为想娶世家女,所以才与自己亲娘和离吗?然后觉得自己碍眼,就把自己扔在蜀地?!周若禾越想越觉得合理。
“小姐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周若禾回过神来:“哥哥也还在上学吗?”
“若霖公子可是老爷亲自教的,去年秋闱便已中了进士,”
“那么年轻就中进士,可不多见。”
“中了进士等着朝廷有空缺赴任当官就行。”
“小姐不必忧心。来日想见了,安排马车,不出半个时辰就能见到。”
两人往回走,不知不觉走到了海棠院外。
“这是三小姐的院子,海棠院。”连翘指着旁边一个院子说道。
又走了几步:“那边是二小姐的兰心院。”
“几个弟弟妹妹都多大年纪。”
“若鸣少爷十七岁,若昀少爷不到三岁。”
“二小姐十六,三小姐年前才办了笄礼。”
听到最大的孩子与自己相差不过两岁,周若禾心里愈发确定,周大人就是攀高枝休了自己亲娘。
周若禾沉默不语,连翘以为她是担心府里的人不好相处。
“小姐不必忧心,府里其他不说,几位小姐少爷还是好相与的。”
周若禾闻言笑了笑不以为意地说道:“在我眼里,他们还是孩子,就算坏也坏不到哪里去。”自己都十九了,跟几个小屁孩计较什么,就算有理,说出来也是笑话。
“小姐说的是。”连翘笑道。
两人就这么边聊边走,回了潇湘院。
洗漱完躺床上,周若禾还沉浸在周大人人品问题里出不来:
应该找个人问问是怎么回事。但整个府都是崔夫人在管,无论是问崔夫人派来的连翘,还是问赵姨娘,都会传到崔夫人耳朵里去。在崔夫人看了就是我在挑衅她。
算了算了,问以前的事情,除了解惑,无半点益处。平白惹人闲。
听哥哥说亲娘也在洛阳,要问的话直接找亲娘问比较好。
生下我,她就离开了。想来她可能也不太想见我。
算了算了,以后再说吧。有个疼爱自己的哥哥已经是上天恩赐了,做人不能太贪心。
最起码又有了一个家人。
目前最要紧的是学好礼仪,当个名副其实的千金小姐。
明日要早点起,不知方姑姑人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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