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坠着寒露,熹微的晨光透过露珠,折射出五彩的光。
李蚀走进院内,深邃的眉眼在这眩人的光晕中愈加沉敛。
他的身后,静谧的风浓缩成一片影子,远送着他的背影没入游廊。
廊上常青藤萦绕,郁郁葱葱的绿,溢出不合季节的生机,并不算漫长的石道承载着远望的目光流往尽头。
“石头。”程才的声音响起。
李蚀抬眸,正对上程才向他招手,声音飘过地表,轻轻的嗓调带着喑哑:“来这里。”
李蚀大步走过去,距离愈短,视野愈清,程才泛红的眼周也愈发醒目。
“怎么了?”声音染出慌乱的底调。
程才一言不发,抓着他走向一旁的长椅,把人按着坐下去后才商量似的问:“想不想听首曲子?”
李蚀骤起的不祥预感仿佛卷成了乱麻,漱沥沥地滴个没完,但他没有拒绝,在忐忑中应下:“好……怎么听?”
程才退后几步,从身上摸出一个银色口风琴。
在渐渐褪去模糊的天空下,程才低首凑近指尖捻着的银白。
接着,曲声悠扬,响遏行云,切切情思好像化作日落西山时,滚滚长江江面起伏跳跃的金光。
《巴诺夫夜光演奏曲》。
李蚀原本纷杂的思绪突然让出一条道,他想起来这是歌剧《大卫王》中,王子巴诺夫在亡国后,同过去诀别时所唱的台词。
小才……
程才没有吹完,到了剧本中“雏鹰总要跌落高崖,才能翔翱。”的部分后,戛然而止。
“石头,别瞒我……”程才压抑着垂眸,口风琴被他紧紧捏在手里,力气大到让本就苍白的指尖愈加可怜。
“你是最真心待我的……你告诉我,我姐是不是有事?”
预感成真。
李蚀嗓子眼里千万种辩解的话堵着,张嘴时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沉默。
欲言又止的沉默,本身就是答案。
“抱歉……程因姐不想让你担心。”
李蚀站起来,目光落到程才泛出水光的眼睛。
“……会好的,小才。”安慰的话语在生死离别前,比流云还易散,比填海还无力。
程才深呼一口气,翻腾的情绪也跟着披上平复的面具。
他状似条理清晰的说:
“我要回去,订机票。凭什么要我和姐姐离得这么远?石头,我要回去,我要见我姐。”
“小才,不要冲动。”
程才刚刚戴好的,摇摇欲坠的面具一下碎开。
他大声控诉:“凭什么要我不冲动?你知道,你瞒我,姐姐也不告诉我。等我知道了,是不是要医院签字的时候?”
程才的情绪一激动,泪珠又啪嗒啪嗒掉下来,但他没管,转身就往外走。
“小才!”李蚀拉住程才的手腕,声音急切,“你听我说……”
“我什么都不想知道!”程才将手甩开,没等人把话说完,又开始一个劲的向外冲。
李蚀亦步亦趋的跟着劝说:“小才,程因姐有自己的考量,她不会希望你回去。”
程才充耳不闻。
临到门口,李蚀实在没有退路,上前一步挡在程才身前。
程才抬眸看他,李蚀认真的说:
“我不拦你了,我和你一起,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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