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月浅这半月陪几日那孩童,慢慢引导,待他身体好些后,便带他去湖边散步,栽花钓鱼。
慢慢的,孩童逐渐不如一开始那般阴郁,倒逐渐开朗些了。
金秋九月,风清气爽,这天夜晚,月浅正倚靠在院落中紫藤花架下的木椅上小憩,突然有些许异响,月浅睁开眼,便见那孩童端着一杯茶水,正欲给她。
月浅微微一笑,直起身子,接过他手中的茶杯,说:“欸,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
那孩童低头认真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一个玉佩递给月浅,月浅看着这玉佩,圆玉通体柔白光滑,款式简单,上雕刻有冬日之梅,像是寻常的玉佩,没什么特别之处。
只是玉佩上较为突兀的,就是那有些曲折的刻字。
月浅凑近了看,不由得一阵沉默。
上面的字实在刻得……让她无法辨认,许是字体繁杂,认不出来了。
于是月浅说:“你可愿拜我为师?”
那孩童虽年纪小,也记忆不清了,不过经过几天相处,月浅发现他很聪慧,除了记不得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以及不太爱说话。
孩童认真的看着月浅,眼神突然变得很坚毅,虽然懵懂,但似乎知晓自己的决定代表着什么。
“我愿。”
月浅非常欣慰,有一种养成系的快乐。
月浅拿出了当初买的小玉锁,说:“这是见面礼,收下你就是我的二徒弟了。”
他很巧妙的听出了“二徒弟”,便问:“多谢师父,我还有一个师哥吗?”
月浅回道:“嗯嗯…倒也不是,见面你就知道了。”
他乖巧的点了点头,又想到什么似的,问到:“师父,请赐名。”
月浅沉吟一会,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四周,“‘不为外撼,不以外移’,便赐你听澜二字吧。”
他听到后,呢喃道:“…沈听澜…”
他听到自己的名字有些恍惚,不过来不及细想,月浅便抱起他开心的捏着他的脸。
虽然沈听澜感觉很奇怪,不过记忆深处好像也有人这样对他,还对他笑。
又过了几日,月浅打算带沈听澜回师门了。
正准备走,沈听澜突然拉住月浅,月浅疑惑回头。
“师父,我想和秦医士道别。”
月浅这才反应过来,光顾着回家,把这事给忘了。
秦汐恰巧采药回来,月浅带着沈听澜上前说道:“秦汐,这些时日,多谢你了,来日必携重礼。”
秦汐一笑,打趣道:“谢我的,恐怕不应是师父,该是徒弟。”
沈听澜被这么一说,不由有些脸红,扭捏上前俯首作揖道:“多谢秦医士。”随即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了秦汐,秦汐接过来打开一看,原是几个紫藤花糕。
这几个紫藤花糕,做得倒是漂亮别致,有淡淡花香飘出,秦汐咬下一口,口感绵密,入口即化,不会太甜腻,反而做得恰到好处。
秦汐点了点头,对沈听澜说道:“多谢你了,我很喜欢这份谢礼,若有时机可来木乐镇游玩。”
沈听澜出声应下,月浅和秦汐说了几句话,又给秦汐递了一封信,便带着沈听澜离开了。
三清谷中,荀归早收到了月浅将回的传信,已经命厨子做好饭,就在兰轩候着,说是候着,实际上三人各怀心思。
荀归觉得大师姐先前匆忙离去,也不曾与他说是何事,恐怕不简单;镜竹觉得今天的饭菜有些寡淡,下次他要再展现他的厨艺;李恣华则是在想师父回来后她什么时候可以正式学习剑术。
另一边,
月浅正听一弟子说荀归他们在兰轩等着她回去吃饭,正准备过去,结果一弟子匆匆忙忙跑来。
“大师姐,你终于回来了!师尊让你赶紧过去一趟,有要事相商。”
月浅看了看沈听澜,对他说道:“你先随你师叔四处逛逛,先行去兰轩也可。”
“好。”
月浅神色凝重,脚步匆匆就和那弟子一同去了。
沈听澜身旁来了一名弟子,“师侄,随我先去兰轩吧。”
去往兰轩的路上是楼台水阁,满目荷花,如今荷花竟是依然盛开。沈听澜不由得看得出了神。
“师叔,本是夏日荷花,为何近秋也盛?”
“你说这呀,本来也该是凋谢了的,只是前段时日恣华小师侄和镜竹师兄制出一种汁水,往里放了好些,说是能让荷花也在秋日盛放,这不,才让荷花还盛着呢。”
沈听澜听着,若天真懵懂问道:“万事万物自有其规律,花开花谢,在正常不过,何苦要延长花期?”
那弟子只是笑笑未曾回话,不过这一刹间,一整铃铛脆响,沈听澜闻声而看去,此时一阵秋风吹来,他的眼里,那大片红绿相映的荷花中,出现了一抹鹅黄色。
“不过是为了师父能够看到今年的荷花美景罢了。”
李恣华今日穿上了师尊给她送的鹅黄绸衣,上有红色丝线缠绕,衣领旁伴有薄薄绒毛,头上戴的是翠玉铃铛流苏。
此时她笑着朝他走去,眼里似有一湾清泉,孩童的眼睛最为纯粹,沈听澜只觉‘春花秋月皆失色,唯余眼前潋滟。’
李恣华迈着小步子走到他面前,停下说:“何处来的子弟?”
沈听澜回道:“师承三清谷月浅,名沈听澜。”
李恣华早知晓他是自己的师弟,师父来信里已写明了了,何况木乐镇,也是她见他的第一次,不过他不知晓罢了,现下觉得他经历不易,便笑着说:“我是你的师姐,我叫李恣华。”
沈听澜抬头看向她回道:“我知道。”接着视线转下,李恣华随他看去,是自己手上的玉锁。
再看到沈听澜将手抬起,在她面前晃了晃。
……
三清殿内
“师尊,如此急切可是发生了何事?”
见殿内陈设古香古色,一精致乌木椅上一男子气质清冷出尘,约莫是而立之年。
被唤师尊的男子,名沉辛,沉辛淡淡开口说道:“你此次下山,接连收下两名弟子,你可知其来处身世?”
月浅有些无所谓道:“和师尊当年收下我一般,不过是觉缘分之致罢了,要真问个所以然,许是门风所致也未必。”
沉辛回忆起当年,月浅也是在他下山历练途中收下的弟子。
那时战乱,月浅所在村镇全村被进犯士兵所屠,她与她的兄长上山取猎,才阴差阳错逃过一死,兄长为保护她,又被周围巡视的士兵杀死,差点,月浅也死在那个绝望的夜晚。
沉辛那时救下她,也不曾想到月浅一心求死,竟直直望他剑上抵。
于是便生气和她说:“你的命,是你爹娘的期盼,是你兄长为你拼争换来的,我知你一夜间失去至亲难捱,但也要好好活下去,有一天为他们报仇才好!”
沉辛也不想她活在报仇执念里,只是当下只能如此,先稳住她也好。
他仍然记得,月浅一双眼睛里蓄满固执、仇恨和痛苦,在他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声音坚定有力的求他收下她为弟子。
于是沉辛便收下他座下第一个亲传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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