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常常侍弄花草,她的身上总沾上花粉,江公子又不允许侍女熏香抹粉,姐姐们总夸她身上香。
那日沈朝阳陪着宋思之在湖边亭中写字,远远的只看见男子嘴角勾着浅笑,无论怎么看都是好脾气的人,他起身站在风中,身边是满湖荷叶,男子身穿天青色交领锦袍,腰带将他腰身勒紧,风扬起衣袍和发丝,好似在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她爱上了这个光风霁月的公子。
只听身后传来脚步声腰饰相撞声,她赶忙低头装作在侍弄花草,却停在她不远处。
江煜尔看了眼湖中亭的沈朝阳,把目光转在香月的身上,淡淡道:“把她调到花房。”
身后的文竹应了一声。
花房的活并不是什么苦差事,甚至可以说是肥差,每日有专门的侍女插花,花奴伺候这些名贵难养的花,她在花房跟在姐姐身后学插花,花奴身边学莳花。
这几日府上又设了宴席,来了几个眼熟的公子。
宋思之穿着绛色刺绣交领锦袍被沈朝阳拉着,一大一小走在湖中长廊,旁边是满池荷花,看起来格外赏心悦目。
他们散步走到园子,香月正修剪水仙花,抬头对上打量她的二人,心下一惊赶忙把沾了泥土的手藏到身后,小声道:“见过公子、小公子。”
沈朝阳微笑道:“你现在在园子里莳花弄草?”
“是。”
“倒也是好差事。”
他的声音含笑,香月听了只觉得脸颊发烫。
只听他又道:“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香月局促低着头:“奴婢香月。”
沈朝阳道:“我也有个侍女,名唤秋月,倒不及你性子温吞,有耐心做这些侍弄花草的雅事。”
香月红着脸不知所措,宋思之昂起头问:“那你带她过来了吗?”
沈朝阳浅笑:“她坐不得船,来玉京坐船是最快的,只能将她和她哥哥留下。”
又看了眼香月,温柔道:“去洗净手吧,泥土在指缝中也会不舒服,女孩子的手需要仔细爱护。”
说罢拉着宋思之往宴厅走去。
看着二人背影,香月摸着自己如鼓的心跳,按耐不住对沈朝阳的心动。
侍弄花草并不忙碌,她有更多空闲在院子里,有时候会替其他姐姐帮忙。
江府的奴仆都会读书习字,单独辟出一间书房让他们在里面看书写字。
隔壁书房一直传来说话声,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两个公子待在书房的时间越来越多,只一门之隔,用格扇门挡在其中,说话声也分外清晰。
江煜尔拿着书信看完后,与沈朝阳道:“明年六国盛宴,江家肯定要出大头,京城谁不眼热我们,一张张嫉妒的面目全非的脸,我宁愿每一日枯坐发呆,也不想回京和他们虚与委蛇。”
沈朝阳笑道:“那又有什么办法,等到七月十五结束,我们要赶着秋猎前夕回去,想来出来这么久大姐那边几日一封信问好,我们却在这逍遥。”
他又拿出另一封信笺,“说到长姐,她说再有两日月华也要到京都了,不知听谁说景国这边山上有灵虎,她便心痒难耐的赶过来了。”
“月华爱御兽,天性如此,就是陛下也是劝不住的。”
他声音清朗,总含着笑意,听得让人耳朵发痒。
二人挨得极近,几乎头碰着头说话,案几上摆放着近期南昭的事情,其中江煜尔拿出署名——裴知意的信。
“裴知意这厮,整日无所事事,自从得知我没告诉他和天骄来景国,疯了似的给我送信,骂我背信弃义、不讲义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沈朝阳拿过信看了一眼,上面的字龙飞凤舞满是对江煜尔‘抛弃’他的怒气,微笑道:“知意至今还未入朝为官?”
江煜尔嗤笑,“他毫无抱负,斗鸡遛狗,吃喝玩乐,裴大人气得七窍生烟也是拿他没办法。”
“他哥哥倒有些本事。”沈朝阳说,“今年也才二十有六,已经坐上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的位置,正三品官位,和裴大人也是平起平坐。”
江煜尔语气平淡,说不出什么好话:“是啊,光宗耀祖呢。”
他抬手摸沈朝阳的鬓发,以香月的视角看去二人亲密无间,受到惊吓的她往后退了几步,江煜尔眼神一凝,厉声道:“谁!”
文竹把香月从隔壁书房拽了出来,她跪在地上忍不住发颤,“奴婢……奴婢不是有意……”
“是你啊。”沈朝阳认出她,抿唇轻笑,“香月。”
她低着头解释:“奴婢只是来书房寻本消磨时间的闲书……并不是有意惊扰公子。”
香月不用抬头都能感受到一道炽热的目光盯着她,江煜尔轻笑一声,“我府上的侍女你倒是记得清楚。”
沈朝阳让她起来,“没什么事情,回去吧。”
离开时回头看了眼进书房的二人,脑海中浮现匆匆擦过的画面,心慌得厉害,怕自己被公子发现后留不得她。
回去后从未训斥过她的祖母让她跪在院子一个时辰,路过的陈管家又来劝了劝,晚上几个相熟的姐姐来教她礼仪。
“每个月的信使送来信件,两位公子在书房议事你难道不知道吗?”
香月大吃一惊,“我……我不知道啊……”
另一个姐姐敲了她额头,“傻丫头,在公子身边做事可不能这样犯傻,也是,你自小就在玉京快活,哪像我们,从小就在二奶奶身边调教,公子身边都是聪明伶俐的人,也是因来江园这边需要人才调遣过来,否则哪有见公子的机会。”
旁边姐姐又说:“不过侯爷是个好性子的,只要有他在并不会为难我们,之前在江镇,若是撞见谁受罚,他总要过问两句,没什么大的事情,就会和主子说说好话,谁不敬仰侯爷。”
“侯爷?”香月一脸茫然。
她只知道江家是南昭富商巨贾,六国无论是官还是商谁不仰仗江家,自从公子来了景国后,无数拜访的人差点把门槛踏破,但她并不知道沈朝阳是侯爷。
几个姐姐先是一愣,突然笑了起来。
“天呐,你居然不认识定国侯。”
“我之前还说你胆子大,居然敢和侯爷搭话,原来是不认识。”
“侯爷是定国侯沈氏独子,府邸就在江宅隔壁,就是山后满是梨树的宅子。”
香月对这个有印象,满是梨树的府邸,就算是六国也是少有,南昭不常下雪,每年暖春时满山梨花如白雪纷纷落下,风卷着浪花拍打在每个人的发上。
她那时小,喜欢在山上摘花,只记得飞檐翘角的凉亭石桌前坐着一个非常美的夫人,宛如仙子落入凡间在花瓣雨中与身边男人言笑晏晏,脸上洋溢着宁人心醉的幸福笑容。
“记得些许。”她说。
“不过自从老侯爷与夫人离世后,那宅子也就不让踏足,侯爷就住进无忧山的沈园了。”
香月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睁圆了眼睛说不出话,几个姐姐见她这样也止住了话头没再说下去。
江家管得严,不允许下人背后议论主子,嚼舌根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给香月把膝盖揉了药油后,又逗她说了好一会儿话,等敲了梆子这才歇息。
这几日府中侍女又忙碌起来,文竹吩咐下来最近有贵人上门,一个个谨小慎微伺候着。
江煜尔喜欢各种首饰,香月第一次见到喜欢首饰的公子,她知道的男子基本就是文玩、书画、玉石、折扇。
偏偏只有他喜欢玉坠、金饰、玉饰、璎珞……甚至连发饰耳挂都有不少,每日给公子梳发的侍女都是想尽办法搭配首饰。
一早侍女就传公主今日到府上做客,所有人对这个南昭圣上独女的好奇,等到午时,门外来了一个穿绛色织金箭袖折领骑装的女子,她翻身下马,马尾和发带在脑后划出一道英姿飒爽之气,身后跟着两个貌美的侍女,她脚步轻快地迈进大厅,与沈朝阳打了照面。
“好久不见朝阳了,身体无恙?”她眼尾上挑,五官精致,姿态优雅,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上位者的压迫感。
沈朝阳浅笑:“多谢月华关心,身体一切无恙。”
“也不算关心,毕竟你小的时候所有太医都说你活不过18,现在都23了,居然还活着。”月华眉眼锐利,笑起来渗人,不笑让人不寒而栗,说出的话也含枪带棒没几句好话。
沈朝阳又笑了笑,并没在意。
江煜尔刚睡醒,睡眼惺忪的来到宴厅用膳,看到月华顿时睡意全无,“靠,我寻思看到鬼了。”
月华:“……”她扣住手边杯盏掷在江煜尔案几上,炸碎声音把侍女吓了一跳。
“江煜尔,你是不是要死。”月华木着一张脸,看起来酝酿着滔天怒火。
江煜尔冷静换了张桌子坐下,侍女收拾地上狼藉,他缓缓道:“这里可是我的地盘,万一我不高兴了把你杀了怎么办。”
在他们看来也只是朋友间一句玩笑话,侍女听后颤颤巍巍不敢再去听。
“本宫给你机会试试。”月华嘴角含笑。
江煜尔无所畏忌的耸耸肩,盛着白瓷碗喝了口汤润喉。
沈朝阳也早习以为常二人的相处方式,一笑而过。
用完午膳后月华并没有住在江园,骑着马往山上观音庵走去,又约好过几日在沈园小聚。
沈朝阳住在另一间院子,回型水榭,中间池塘绽放着荷花,池水清澈见底,能看到几条锦鲤在其中游玩。
他时不时会拿鱼食撒进去,偏头与贴身侍从春生笑着说话,这日外面文竹来传话,说白文景和季怀玉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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