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清晨总是带着几分慵懒，阳光透过云层，温柔地洒在一中图书馆的红砖墙上，将爬满墙面的爬山虎染成了浅金色。姜榆背着书包站在图书馆门口，指尖轻轻摩挲着书包带——里面除了周末作业，还偷偷放了本刚借的散文集，封面上印着她最喜欢的一句诗：“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她是昨天晚上临时决定来图书馆的。周六在家写作业时，一道数学压轴题卡了她整整两个小时，草稿纸上画满了凌乱的辅助线，最终还是没算出答案。犹豫了很久，她没敢在微信上打扰周渊，却鬼使神差地想起林晓说过，周渊每个周日上午都会来图书馆自习。
“就当是碰碰运气，说不定他不在呢。”姜榆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却还是提前半小时就出了门，甚至特意换了件浅蓝色的连衣裙——这是她衣柜里最显温柔的衣服，裙摆上绣着细小的白色雏菊，走动时会轻轻晃出细碎的弧度。
推开图书馆厚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旧书油墨香和木质书架的气息扑面而来。馆内很安静，只有偶尔响起的翻书声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阳光透过高大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空气中浮动着细小的尘埃。
姜榆放轻脚步，沿着书架慢慢往里走。她没有立刻去找座位，而是假装在找书，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在各个自习区扫过。图书馆的人不多，大多是戴着眼镜的学长学姐，或是和她一样来写作业的同级生，她看了一圈，没看到那个熟悉的挺拔身影。
“果然是我想多了。”姜榆轻轻叹了口气，心里有几分失落，却又莫名松了口气。她走到数学类书架前，拿出一本《高考数学压轴题精讲》，抱着书准备找个靠窗的座位坐下。
就在她路过第三排自习区时，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了一个熟悉的侧脸。
姜榆的脚步猛地顿住，心脏瞬间漏跳了半拍。
周渊就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落在他的发梢，在他白皙的脖颈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他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连帽卫衣，帽子没有戴在头上，露出饱满的额头，手里拿着一支黑色水笔，正低头在草稿纸上写着什么，眉头微微蹙起，神情专注得像是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的题目。
他的桌子上放着一本厚厚的《数学分析》，旁边摊着一张写满公式的草稿纸，还有一个白色的保温杯，杯身上印着一中的校徽——那是去年校庆时学校发的纪念品，姜榆的书桌里也有一个，只是她舍不得用，一直放在抽屉里当装饰。
姜榆站在原地，目光紧紧落在周渊身上，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她想转身离开，又怕错过这次偶遇；想走过去打招呼，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手指紧紧攥着怀里的书，指节都有些发白。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周渊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突然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朝她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姜榆的脸颊瞬间泛起一层薄红，像是被阳光晒透的苹果。她连忙低下头，假装在看地面，心里却像揣了只乱撞的小鹿，咚咚直跳。
“姜榆？”
清冷的男声在安静的图书馆里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却清晰地传到了姜榆的耳朵里。
姜榆猛地抬起头，对上周渊的目光。他的眼神很平静，没有惊讶，也没有疏离，只是带着几分淡淡的好奇，仿佛在问她为什么站在这里。
“我……我来写作业。”姜榆的声音有些发颤，她指了指怀里的书，又指了指旁边的空位，“这里……这里有人吗？”
周渊顺着她的手指看了一眼旁边的空位，摇了摇头：“没有，你坐吧。”
“谢谢。”姜榆连忙走到空位上坐下，轻轻放下书包，拿出作业本和笔，尽量不发出声音。她的心跳还是很快，耳朵里嗡嗡作响，连摊开作业本的手都有些发抖。
旁边的周渊没有再说话，重新低下头，继续研究手里的题目。图书馆里恢复了之前的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还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声。
姜榆假装在写作业，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旁边的周渊。她看到他写题时会习惯性地咬一下笔杆，看到他遇到难题时会轻轻敲一下桌面，看到他算完一道题后会微微舒一口气，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虽然很快就消失了，却被姜榆精准地捕捉到了。
她偷偷拿出手机，打开相机，调成静音模式，趁着周渊低头写题的间隙，快速拍了一张他的侧影照。照片里的周渊神情专注，阳光落在他的脸上，柔和得像是一幅画。姜榆看着照片，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连忙把手机放进书包里，生怕被他发现。
写了大概半个小时，姜榆遇到了那道卡了她很久的数学压轴题。她盯着题目看了半天，草稿纸上画满了辅助线，却还是没找到解题思路，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遇到难题了？”
旁边的周渊突然开口，吓了姜榆一跳。她抬起头，看到周渊正看着她的作业本，目光落在那道压轴题上。
“嗯。”姜榆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道题我昨天想了很久，还是没做出来，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
周渊伸出手，指了指题目中的关键条件：“这里有个隐藏条件，你没注意到。三角形ABC是等腰直角三角形，AB=AC，所以可以建立坐标系，用解析几何的方法来解。”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每一个字都像羽毛一样，轻轻落在姜榆的心上。姜榆连忙拿出草稿纸，按照他说的方法，开始建立坐标系，标注点的坐标。
“对，就是这样。”周渊看着她的草稿纸，点了点头，又补充道，“接下来可以用向量的方法求夹角，或者用两点间距离公式计算边长，两种方法都可以，你试试哪种更顺手。”
姜榆按照他说的方法，一步步计算，原本觉得复杂的题目，竟然慢慢有了思路。她的笔尖在草稿纸上飞快地滑动，心里既兴奋又感激，偶尔遇到不懂的地方，就小声问周渊，他总是很有耐心地给她讲解，直到她明白为止。
不知不觉间，一个小时过去了。姜榆终于算出了答案，她放下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着周渊，真诚地说：“太谢谢你了！要是没有你，我可能今天都做不出来这道题。”
周渊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不用谢，你很聪明，只是没找到解题的突破口。”
这是姜榆第二次看到周渊笑。他的笑容很淡，却像春日里的阳光，轻轻洒在她的心上，让她觉得暖暖的。她的脸颊又开始发烫，连忙低下头，假装整理草稿纸，小声说：“我……我其实没那么聪明，很多题都要想很久。”
“慢慢来，多练练就好了。”周渊拿起桌上的保温杯，拧开盖子喝了一口水，又把杯子放回原位，“学习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慢慢积累。”
姜榆点了点头，心里悄悄记下了他的话。她看着周渊桌上的《数学分析》，好奇地问：“你看的这本书，是大学的内容吗？”
“嗯。”周渊点了点头，“我准备参加数学竞赛，提前看看相关的知识。”
“数学竞赛？”姜榆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要参加全国中学生数学竞赛吗？那很难吧？”
“还好，试试而已。”周渊的语气很平淡，没有骄傲，也没有炫耀，仿佛参加竞赛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姜榆看着他，心里充满了敬佩。她知道全国中学生数学竞赛有多难，不仅需要扎实的基础知识，还需要极强的逻辑思维能力和创新能力，很多学长学姐准备了很久都没能拿到好成绩，而周渊竟然已经开始提前学习大学的内容了，难怪他的数学成绩那么好。
“你真厉害。”姜榆由衷地说。
周渊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你也可以试试，如果你对数学感兴趣的话。”
姜榆连忙摇了摇头：“我不行，我的数学成绩太差了，连高考题都有时候做不出来，更别说竞赛题了。”
“没关系，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周渊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写了一个数学公式，“如果你以后遇到数学问题，不管是高考题还是竞赛题，都可以问我。”
姜榆看着草稿纸上的公式，又看了看周渊认真的眼神，心里暖暖的。她点了点头，小声说：“嗯，谢谢你。”
两人又安静地写了一会儿作业。姜榆偶尔会抬头看一眼周渊，看到他专注的样子，心里就觉得很踏实。她拿出之前带来的散文集，翻开其中一页，看到那句熟悉的诗，忍不住小声念了出来：“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顾城的诗。”
周渊的声音突然响起，姜榆愣了一下，抬头看着他：“你也喜欢顾城的诗？”
“还好，之前在图书馆看过他的诗集。”周渊的目光落在她的书上，“这句诗很安静，很治愈。”
“嗯！”姜榆用力点头，眼睛里闪着光，“我特别喜欢这句，感觉看到了一幅很美的画面——两个人站在草地上，看着草结种子，听着风吹叶子，不用说话，就觉得很幸福。”
周渊看着她兴奋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确实，顾城的诗总能用简单的语言，写出最纯粹的美好。”
这是他们第一次聊学习之外的话题，姜榆心里既紧张又开心。她想跟周渊多聊几句，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继续翻看手里的诗集，偶尔念几句自己喜欢的诗，周渊会认真地听着，偶尔发表几句自己的看法。
阳光慢慢移动，从周渊的发梢移到了他的肩膀上。图书馆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偶尔有同学走过他们的座位，会好奇地看他们一眼，姜榆的脸颊会变得更红，却还是舍不得离开。
中午十二点的时候，周渊看了一眼手表，收拾起桌上的书和草稿纸。
“你要走了吗？”姜榆连忙抬头问，心里有几分失落。
“嗯，该回家吃饭了。”周渊把书放进书包里，又拿起那个白色的保温杯，“你呢？不回去吗？”
“我……我再写一会儿作业，等会儿去外面吃。”姜榆说。
周渊点了点头，背上书包，看着她说：“那你注意安全，下午如果有问题，还是可以问我。”
“嗯，好。”姜榆用力点头，看着周渊的身影消失在图书馆门口，心里却像被阳光填满了一样，暖暖的。
她拿出手机，打开和周渊的聊天框，犹豫了一下，发了一条消息：“今天谢谢你，不仅帮我讲了数学题，还跟我聊了顾城的诗。”
没过多久，周渊回复了一条消息：“不用谢，顾城的诗确实很好。下午如果遇到难题，随时找我。”
姜榆看着消息，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她拿出之前拍的周渊的侧影照，设置成了手机壁纸，然后拿起笔，继续写作业。阳光落在她的作业本上，也落在她微微上扬的嘴角，整个图书馆仿佛都变得更温暖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笔记本，上面除了“姜”字，还多了一个小小的“周”字，是刚才下意识写的。姜榆的脸颊又开始发烫，她赶紧用橡皮擦掉，可心里的那点悸动，却像落在纸上的墨迹，怎么也擦不掉。
窗外的小鸟还在叫着，阳光渐渐变得柔和。姜榆收拾好东西，起身离开。走到自习区门口时，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张双人桌，阳光还落在桌面上，像刚才一样，温暖而安静。她知道，今天的图书馆偶遇，会像一枚小小的书签，夹在她的记忆里，每当想起，心里都会泛起一点甜甜的暖意。
姜榆知道，这次图书馆的偶遇，是她和周渊之间的又一个小进步。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让周渊喜欢上自己，但她愿意一点点努力，一点点靠近他，就像星子朝着月亮的方向，哪怕过程漫长，也没关系。
因为她相信，只要努力，总有一天，她能和他站在一起，看着草结种子，听着风吹叶子，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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