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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常怀度

苏宛仪已然坐到了马车上,马车前进着,而苏宛仪则陷入了思考……

这一世,苏宛仪不想入皇家,也只有先从柳若薇身上入手。柳若薇容貌、才华、品行皆不缺,甚至和萧溯两情相悦,可唯有出身,让她无法被列为逸王正妃的人选。萧溯和柳若薇那么郎情妾意,情投意合,萧溯甚至出身皇家,看上去能随心所欲,但是也抵不过身世的差异——萧溯是皇子,而柳若薇不过一个平凡的国子监录事的女儿,二人身世乃云泥之别。

若是萧溯在皇子之时,就真的按照自己的心意,选择柳若薇为正妃,恐怕摆在柳若薇面前的,将会是皇帝下令赐的一杯毒酒了。皇家是断然不允许一个出生寒微的女子做王妃,甚至是做未来的皇后。只有柳若薇的身世更好一些,才有可能当上萧溯的正妃,并且二人一生一世一对人,长相厮守。届时,柳若薇是最佳人选,也是唯一人选,也不需要苏宛仪被推着上去,来填补这个逸王正妃的位子。

因而,上一世,柳若薇至多做萧溯的侧妃,却当不了正妃,当不了皇后;如果没有萧溯的坚持与执着,没有先皇、先皇后做出的让步,恐怕柳若薇连侧妃都做不了。而对比之下,苏宛仪是吏部尚书之女,自然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萧溯的正妃,后来成为皇后。

柳若薇的父亲柳文方是国子监录事,官位不高,但是此人,实际上见识广博,也有着不错的能力,只可惜,始终没有遇到良好的机遇,无人赏识抬举他,也只能大半辈子当着个国子监录事,勉强养活一家,而自己的志向,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消磨掉,没有了抱负与野心。

不过,后来,有着转机。上一世,是在和如今差不多的时间段,朝廷也是派人去江南治水患,去江南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但是都没能妥善处理灾后相关事务,江南依旧没有恢复生机。朝廷已经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与时间,正缺乏合适的人选,而恰好,柳文方本人年少时一直在江南长大,对于江南的情况是再熟悉不过了,同时其本人又涉猎广泛,对于治水赈灾相关颇为了解。

因此,到这时候,柳文方的一个旧友便想起了柳文方,在皇上面前荐举他,皇上得知有柳文方这么个合适的人选,很是欣喜,给柳文方升了不少官阶,派柳文方赴任。果然,在柳文方赴任后,灾民妥善安置,同时堤坝加固,灾区得以重建,而江南恢复了农业生产。柳文方也因此被皇帝重用,继续升了不少官阶。

柳文方升了官,柳若薇也能算得上是高门大户出身的女儿了。但是此时,却已经晚了,柳若薇嫁给萧溯,当萧溯的侧妃,已有数月。

而这一世,苏宛仪也没有特意做什么,只不过是提前推动了这一进程而已,并且是让柳若薇说服柳文方主动自荐。柳文方赴任,治好水灾,然后升官,这样柳若薇的出身能好看很多,与萧溯的身世差距减少;再者,柳文方也能成为皇帝眼前的红人,到时候,皇帝对于柳若薇当逸王正妃肯定毫无异议。

而现在的关键,就在于柳若薇和柳文方二人。依照苏宛仪上一世对于柳若薇的了解,柳若薇性子偏软,不喜欢争,更喜欢安稳度日,不愿卷入风波中。可是,如果是为了自己的前程,如果是为了自己的所爱之人呢?毕竟,如果真的要远离风波,上一世,柳若薇恐怕连萧溯的侧妃都不会做了,但是她为了和萧溯在一起,还是选择了委曲求全,当了侧妃。

苏宛仪在赌,为了萧溯,柳若薇一定会迈出这一步,去争……柳文方又向来爱着柳若薇这个女儿。只要柳若薇开了口,为了自己女儿的幸福,柳文方也断然会努力争取一番。

马车已走了有一段距离。苏宛仪掀开车帘,正想要看看马车行驶到了哪儿,谁知不远处,却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

怎么是常怀度?不过,看样子,他既不是回到常家,也不是去苏家找苏宛画,那他是要去哪儿,又是要干什么?

虽然努力安慰自己,但是苏宛仪心中隐隐觉得不安,便喊道:“车夫,停车!”

苏宛仪下了马车,看着常怀度还没走远,便悄悄跟在后面。苏宛仪一路跟着常怀度,便到了一家茶馆。

一路上了茶馆的二楼,苏宛仪随便找了个隐秘的位子坐下。只见常怀度径直走到人较多的那一桌,坐了下来。看样子,那一桌坐的其他人是他的朋友。

常怀度坐下后,赶紧拿起一壶酒,把酒往嘴里灌。坐在他旁边的一个男子,见状,说道:“怀度,你不是要成婚了吗?人家可是苏家的女儿,长得也不赖,身世也不错。你怎么,还一副失意的样子……”

另一个男子开口调侃道:“哟,这不是怕娶妻之后,自己不敢像先前一样明目张胆了嘛……要是让人家知道你实际是什么样的,可不得哭着闹着要解除婚约了嘛……”

先前一样?苏宛仪不禁警觉,心中已然有了猜想……难不成,常怀度在苏宛画面前都是装出来的?

常怀度语气带着些愤恨,一边喝酒,一边说道:“她?哼,也就稍微有点姿色罢了,加上身世,勉勉强强配得上小爷我。要不是四年前,从宫中回到家里,我在爹面前,不小心说多了话,提到她也是伴读,然后爹就让我多讨好她,争取拿下她,说什么她爹是吏部尚书,和她家交好,对于我,对于我们常家有帮助。若不是爹一直这么劝着,并且一副如果我不按照他说得去做,他就要打我的样子,我才懒得演戏,演什么深情公子啊?真的要恶心死我了……不然我都不想搭理她……她一个庶女而已,还心高气傲个什么啊?还真把自己当东西了?”

旁边又一个男子起哄到:“哟!咱们怀度这是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啊……咱哥几个,可是羡慕你的艳福呢……”

旁边有人附和道:“就是,我们兄弟几个可真的羡慕你呢!不过,要让苏家那位知道你周围的莺莺燕燕,指不定得气成啥样了呢……”

常怀度装作困扰的样子:“那还不是因为小爷我太有魅力了?我管她苏宛画怎么想,反正这个婚约已经定下来了。不说了,我出去走走,咱哥几个后面有空再聚……”

苏宛仪内心一沉……想不到,这常怀度人前装得还挺好,可谁知,在背后这么编排苏宛画。甚至,接近苏宛画也是动机不纯,一整个常家也是如此,原来早有图谋啊……

常怀度起身,离开了位子,下了楼。苏宛仪见状,也悄悄跟了上去……

一路跟来,常怀度既不是回常家,也不是去苏家,而是来到青楼门口。苏宛仪藏在角落里,而常怀度先是环顾四周,见没有熟人,便进了青楼。

只可惜,苏宛仪一个姑娘家,不方便进青楼,只好在不远处的摊子上,挑了个隐秘的位子坐着。过了两个时辰,常怀度又出来了,而身后跟着的是一位老鸨。

常怀度往老鸨手中塞了些银子,吩咐了些什么。只见那老鸨点了点头,说道:“放心,客官,老样子。您来过这里的事,我们会一直保密,定不会让旁人知晓。”

常怀度点了点头,便离去了……

……

……

夜晚

苏家

苏宛画步入苏宛仪房间,而苏宛仪则来到门口,将其他人都屏退下去,将房门关拢。

苏宛画开口道:“不知姐姐把我叫来,是为何事?”

苏宛仪看着苏宛画半晌,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将话说出口:“宛画,这个常怀度,他有问题……我今日路过时,听到他和自己的狐朋狗友聊天,诋毁你,而且,我亲眼看见他,走进了青楼。看上去,他不是第一次来青楼,而一直是青楼的常客……”

空气仿佛凝滞了片刻……苏宛画闻言,先是一怔,指尖一颤,随后勉强挤出一丝笑,说道:“姐姐,还是莫要开玩笑了……兴许,只是认错人了吧……一定是认错人了……一定是这样的……对吗……一定是这样的……应该,是有什么误会吧……怀度……怀度……他……他不是这样的人……”

苏宛画一时难以接受,转身,向门口走去。苏宛画只觉得恍惚,脚步踉跄了一下,险些径直摔了下去。

“宛画,”苏宛仪叫住了苏宛画,苏宛画停下了脚步。

“一切的选择权,在你手中。我只不过,是把我今日切切实实的见闻告诉你。我认为,你有权知晓这些事,我不希望你一直被蒙在鼓里,甚至连自己未来的夫君,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到头来,究竟要怎么做,还是取决于你自己。无论你是知晓了这些,依旧选择继续嫁给他,还是选择取消婚约,我都无权插手……”

苏宛画听完,默然无声,继续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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