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个时态的构成是 ‘was/were’ 现在分词,比如 ‘I was studying when you called.’ 明白了吗?”苏若然用笔轻轻点着练习册,看向对面咬着笔杆、眉头紧锁的初中男生李乐乐。
李乐乐用力点头,眼睛亮亮的:“懂了,苏老师!你讲得比我们学校老师清楚多了!”
苏若然笑了笑,收拾起教材:“那是因为你认真听了。好了,今天课就到这里,作业记得周五前发我邮箱。”
“知道啦!谢谢苏老师!”李乐乐蹦起来,很是活泼。
这是苏若然新接的家教,为了攒够假期去英国旅行的费用,她几乎是连轴转。李乐乐家境不错,单亲家庭,父亲看起来忙忙碌碌,第一次见面时还算客气,只是目光在她脸上多停留了几秒,让苏若然隐隐有些不舒服,但为了报酬,她没多想。
课很顺利,李乐乐聪明好学。下课时间到了,苏若然正准备离开,李乐乐的父亲李强恰好回来。
“苏老师这就走了?不再坐会儿?”李强堵在客厅门口,身上带着酒气,笑容有些过分热情,视线黏腻地扫过苏若然的脸和脖颈。
苏若然心里警铃大作,面上维持镇定:“不了,李先生,我还有下一份工,先走了。”她试图从旁边绕过去。
李强却一侧身,再次挡住去路,手甚至假装无意地要拍她的肩膀:“哎,苏老师别急嘛,聊聊乐乐的学习情况,我还没好好感谢你呢……”
苏若然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他的触碰,声音冷了下来:“李先生,请自重!学习情况我已经跟您邮件沟通过了。让我出去。”
李强的笑容垮了下来,眼神变得浑浊而危险:“装什么清高?一个打工的,给你脸了是不是?”他说着竟直接扑了上来!
苏若然早有防备,尖叫一声,用力推开他,手里的帆布包狠狠砸过去,趁他吃痛踉跄的瞬间,转身冲进最近的卫生间,“砰”地锁上门!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门外是李强气急败坏的砸门和污言秽语。
苏若然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颤抖着手从包里掏出手机,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拨通了110。
“喂?110吗?我要报警!地址是星河湾小区8栋1302,有人试图性骚扰甚至性侵!我现在被困在卫生间,对方正在砸门!快!”她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发颤,却极力保持清晰。
门外,李乐乐被父亲的暴行吓得嚎啕大哭。
警笛声由远及近的速度快得惊人。很快,门外传来严厉的呵斥声、李强的争辩声、孩子的哭嚎声混乱地交织在一起。
“里面的人没事吧?我们是警察!”敲门声变得沉稳有力。
苏若然腿软得几乎站不起来,扶着洗手台打开门锁。两名身穿制服的警察站在门口,李强已经被铐在一旁,满脸不甘和酒后的狰狞,李乐乐哭得撕心裂肺,被一位女警安抚着。
苏若然看着那个吓坏了的孩子,鼻子一酸。为什么总有这种渣滓,让无辜的孩子承受这些?
去派出所做完冗长的笔录,出来时天已经擦黑。晚风吹在脸上,她才感觉到小臂上一阵刺痛,低头一看,是被李强扑过来时,指甲划破了一道口子,渗出的血珠已经凝固了。她去附近药店买了碘伏和创可贴,简单处理了一下,看着那刺眼的伤痕,心里堵得厉害。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情绪,快步走向打工的咖啡厅。生活不会因为遭遇变态而停下,她还需要这份薪水。
……
一辆黑色的宾利欧陆无声地滑过傍晚拥挤的车流。纪星礼坐在后座,揉着眉心处理完最后一份电子文件,有些疲惫地抬眼望向窗外。
视线无意间扫过街角,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从一家药店走出来,低着头,正把什么东西塞进帆布包里。是她?
车灯掠过,他清晰地看到她小臂上贴着的白色创可贴,以及她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极力隐忍却依旧泄露出的委屈和疲惫。
车子很快驶过,那个身影被甩在后面。纪星礼的目光在她消失的方向停留了两秒,眸色深沉,看不出情绪。
……
“若然!你总算来了!”同事小薇一见到她,就像见到救星,“我肚子疼得厉害,得赶紧去趟医院,晚班你能不能先顶着?拜托拜托!”
苏若然看着小薇惨白的脸,把到嘴的“我也很累”咽了回去,点点头:“你快去吧,这里交给我。”
真是倒霉的一天。她认命地系上围裙,站到收银机后。
叮咚——门铃轻响。
“欢迎光……”苏若然抬起头,公式化的问候卡在喉咙里。
纪星礼穿着一身休闲装,却依旧掩不住通身的矜贵和气场,他踱步进来,目光精准地落在她贴着创可贴的小臂上。
“喝什么?”苏若然垂下眼,不想看他,声音干巴巴的。
纪星礼没立刻点单,反而视线锁着她:“啧,苏小姐这是……又路见不平,然后被人挠了?”语气是他一贯的嘲讽调调,但仔细听,似乎藏着一丝极淡的、别的东西。
苏若然正心烦意乱,根本听不出任何关心,只觉得他在看笑话,火气“噌”地就上来了,猛地抬头瞪他:“关你什么事?!到底喝不喝?不喝别挡道!”
如果不是因为林小满,苏若然在酒吧那天也会报警的。
纪星礼被她吼得一愣,随即眼底闪过一丝玩味,倒是没再追问,随意点了杯美式。
苏若然憋着气,转身去做咖啡。也许是心绪不宁,拉花做得有些失败,天鹅脖子歪了。她懒得重做,直接端了过去,“砰”一声放在他面前。
纪星礼端起来喝了一口,放下杯子,评价得毫不客气:“拉花丑,豆子焦苦味太重,水平次得可以。”
苏若然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忍无可忍:“纪大少爷,嫌次就别来我们这种平民咖啡厅!没人求着你来!”
纪星礼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像只炸毛的猫,反而觉得有趣,慢悠悠道:“城南有家‘遗忘角落’,手冲曼特宁还不错。”
苏若然准备转身的动作猛地顿住。
‘遗忘角落’……江屿师兄以前带她去过的,他也说过最喜欢那家的曼特宁。
她的眼神瞬间飘忽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清晰的怔忪和怀念,像是透过眼前的男人看到了很远的地方。
纪星礼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脸上这片刻的迷茫和柔软,这神情……有点像那晚他醉倒时,她最初靠近他时那种不带攻击性的样子,但似乎又多了点什么。
他身体微微前倾,盯着她的眼睛,带着几分探究和戏谑:“怎么?一说这个就失魂落魄的……那家店,有故事?还是,”他故意拖长了调子,“和你喜欢的人有关?”
苏若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回神,脸颊涨红,又羞又恼,口不择言地低吼:“关你屁事!反正我的初吻都被某个混蛋莫名其妙夺走了,还能有什么喜欢的人!”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
纪星礼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提起这个,怔了一下,随即眼底迅速弥漫开一种极其愉悦且得意的笑意,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满意的答案。
苏若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整张脸瞬间红透,连耳朵尖都烧了起来。她狠狠瞪了那个笑得一脸欠揍的男人一眼,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躲进了后面的操作间,打死也不再出来。
纪星礼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那扇晃动的门帘后,手指摩挲着温热的咖啡杯壁,脸上的笑意久久未散。他心情颇好地喝完了那杯被他评价为“次得很”的咖啡,才起身离开。
回到了一座空旷冷清的顶层公寓,纪星礼脱下外套,习惯性地走向开放式厨房的冰箱想拿水,脚步却顿住了。
他对正在整理橱柜的保姆吩咐道:“晚上做份番茄炒蛋。”
保姆连忙应下:“好的,纪先生。”
纪星礼转身走向书房。
他是纪家唯一的嫡子,也是唯一的儿子。他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病逝了。现在那位纪太太是他的后妈。因为他父亲纪明远年轻时一场大病伤了根本,弱精症,能生下他已是侥幸,这辈子再不可能有其他亲生子嗣。
那位表面温婉无害的后妈,不知暗地里试了多少办法,甚至想用医学手段,都没能成功。她自己也带了个和前夫生的儿子过来,比纪星礼小几岁,靠着纪家的资源在娱乐圈混了个眼熟。
后妈心里那点算计,纪星礼一清二楚。无非是想着自己亲儿子若能讨得父亲欢心,或许能多分些家产,甚至……取而代之。毕竟,纪明远对那个继子,表面功夫做得也还算过得去。
这个家,从来都是暗流涌动。而他纪星礼,是名正言顺却也被无数双眼睛觊觎着的唯一继承人。
他坐在书桌后,脑海里却又闪过咖啡厅里那个女人炸毛又窘迫的样子,还有那句“初吻都被某个混蛋莫名其妙夺走了”。
他嗤笑一声,心情却莫名地更好了几分。
那份并不好吃的番茄炒蛋,他今晚也难得地吃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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