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他们直接打车去的天文馆。第一省时间，第二顾宁不想梁元驰和别人挤一块，第三还可以在车上小憩一会，第四他们可以坐在一起。
梁元驰在车上昏昏欲睡，半睁着眼，还有空看了他一眼，笑得很勉强。顾宁被他这幅拼尽全力睁开眼的样子逗笑了，他抬手遮住他眼睛，“睡一会吧。”
“嗯......”梁元驰后脑勺后仰在座枕上，“到了叫我......”
“好。”顾宁对司机轻声说，“师傅，开一点窗，吹吹风。一点点就好。”
车水马龙在倒退，顾宁看着他安静的睡容，自觉靠近了些，下一秒，他靠过来了。
...
到了天文馆的时候，梁元驰已经睡了个回笼觉，他抻了抻脖颈，呢喃地问：“是不是到了？”
“嗯，我们下车了。”
“......好。哎，你手上怎么捏着张纸巾？”梁元驰不安道，“我流口水了？”
“不是，”顾宁正经道，“你流鼻涕泡了。”
“......什么？！”梁元驰马上摸了摸鼻子，“没有啊......顾宁你骗我是不是？！”
顾宁笑了，“不是，我见你裤腿沾了些泥，帮你擦掉了。”
梁元驰嘟了嘟嘴，表情略带幽怨，但又很自己气消了，“哦。”
顾宁真不知道除了用可爱形容他，还有什么词来形容。
两人下了车，走进了这个全国规模最大的天文馆，顾宁已经预约过门票，直接带着梁元驰穿过人群进去了。天文馆空调开得很足，梁元驰摩挲了下自己手臂，顾宁立刻从挎包里把防晒衣拿出来，“很薄，你先穿着。”
梁元驰一愣，接过，“谢谢......”顾宁看着是个淡人，没想到包里还塞了件衣服备用这么贴心呢。
“我来过一次，有热水供应，”顾宁说，“我给你倒一杯。”
“哎，不用，我还不渴，”梁元驰拉住他，声音有点沉，“顾宁，你别这样。”
顾宁心一紧，看着他状似不悦的表情，不自然地嗯了一声，很快低下了头。梁元驰觉得自己脑子真的坏掉了，他心里只是不想顾宁跑来跑去，但又想他知道自己知道他的好，默默叹了好长一口气，为自己的没礼貌而懊恼。
“顾宁，我知道。”梁元驰靠近他耳边，小小地用气声说，“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我想迟点再喝，想你陪着我！”
顾宁一颗敏感悬着的心又缓缓降落，看着梁元驰皱紧眉头气鼓鼓的样子，很乖地点了点头，并给予安心地回应：“知道
了。”
国庆假期，天文馆也是热门景点，到处都是家长带着小孩过来的三两人群，他们两个男生并肩而走，就显得有些突兀。
“好大的天文望远镜......”梁元驰好奇地走了过去，“这里面会看到行星吗？”
“AR，要看吗？”下面有个小圆转台，容易站不稳，顾宁说，“我扶着你吧，上次我差点摔了。”
“好，”梁元驰就站上去了，眼睛靠近目镜细细看了起来。顾宁不轻不重地扶着他的腰，以一种仰视的眼神看着跟随天体旋转的他。
“这是月球，月球表面由于小天体撞击，形成了很多凹凸不平的撞击坑。”顾宁站在他旁边，轻声说，“有人说这些坑在光折射下形成的白光像月海一样，但其实月球内里很暗，基本没有光线。”
梁元驰跟着顾宁的解释在观察。
“这是土星。土星被誉为太阳系里最美丽的行星，最初发现它的人是伽利略。因其颜色，又结合中国五行之说，最终把它命名为土星。”顾宁徐徐道，“土星外围，有一环宽亮的光圈，有神圣、纯洁的美好意义。”
梁元驰感慨道，“好漂亮。”
“一般来说，天文望远镜只能看见月球，土星和木星，其他的比较难抓拍。”顾宁说着说着握着他腰的力度重了些，
“......海王星......很漂亮的。”
梁元驰身体一颤，离开目镜，回头看了他一眼，笑问：“那顾小宁同学，你是什么星星？”
顾宁愣了愣，把他从小圆台上放下来，扶了扶眼镜，正经道：“......我在地球上。”
梁元驰哈哈大笑，眼睛都眯起来了。他当时只觉得顾宁呆呆的，多年以后，他才明白这句话真正的含义，他不仅在地球上，而且还在梁元驰身边，作一颗，靠近，就能闻到的星星。
两人接着往下走，梁元驰问他：“天文望远镜的意义是什么？”
顾宁道：“让不可见的事物变得可见，让可见的事物，变得更加清晰。”
“所以我们一直在漫长的时间里寻找动静态的痕迹，研究先进的太空舱和发射器，”梁元驰觉得顾宁的衣服很舒服，也很好穿，他裹紧了些，“就是为了让我们看清宇宙吗？”
顾宁点头，他难得说了句不符合理科生思维的话，“......很浪漫。”
梁元驰笑着盯了他一会，顾宁有些害羞，回避了，说话吭哧吭哧的：“我们......我们去模拟舱吧。待会就很多人了。”
“好。”
顾宁没说错，小小一个太空模拟舱挤满了大大小小的人，梁元驰和顾宁只能在外等了一会，才踩上台阶走进去。入目皆是各种开关控制，和展现太空宇航员生活的视频电视，往里走，进入核心舱，是宇航员睡觉和种植蔬菜的区域，舱壁有一块小小的透视玻璃，能观察到舱外的星体和无尽的宇宙全貌。
梁元驰摸了摸，笑了：“在太空还能用微波炉。”
顾宁也笑了，低头悄悄勾着他的小拇指，不过力度很轻，貌合神离，没让梁元驰发现，梁元驰惊讶又欣喜的目光全部落入顾宁眼中，他的心脏，又不可抑制地狂烈跳动。
穿过太空舱，有一条看似没有尽头的长廊，两边摆满了各种星体的巨大模型，抬头看，还有一个锅盖发射器，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颗巨大的蓝色星球。
梁元驰静静地放空地看着，身边嘈杂不断，他却觉得异常的宁静温馨，此时他已经他感觉到了顾宁牵着他的手，他没挣开，怕在人群中走散，也用力握住了他的，说：“我们走吧。”
“好。”
长廊尽头，撩开黑幕，是一片绚烂、幽静的宇宙，星体流动，满目星尘，梁元驰抬头看了很久，空间区域很大，有很厚重、悬鸣般的回响，仿佛置身于茫茫宇宙之中。
“顾......”
梁元驰话还没说完，手上一紧，望过去，顾宁也在抬头看着夜空，仿佛手上用劲儿的不是他。两个人并肩而立。从古至今，各种神话、传说堆砌出一个神奇、广袤、浩瀚的宇宙，人类作为个体在难以估量的体系里，渺小低微，他们敬畏上天，又妄想从里面得到什么。
顾宁握着他的手时，在想什么？
梁元驰挣不开。
直到他说。
“小元，我喜欢你。”
于是星星，便有迹可循。
-
科普介绍的展馆全是文字介绍标签，无人问津，两人一路走来，只有小电视里发出细弱蚊蝇、系统AI一样的人声，两人靠着墙坐在地上，过了很久，顾宁才敢偏头看他，刚好梁元驰也在侧目，对视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
顾宁不自然地扭回去，深深地皱起了眉，开口有些哑：“我......”
“你什么？”
“你......你打我吧。”
“？”
顾宁脸上涨起潮红，他说得很急，也没语序，“我......我对你没有企图，我就是......就是......喜欢你......不是因为别的原因。”
——“很久了。”
喜欢你很久了。
“顾宁。”
顾宁紧张地看着他，心提到了嗓子眼去了。
“我和别的男孩子不一样。我会显得特别......奇怪，你懂吗？”梁元驰揪着自己的手指头，有一下没一下地说，“我留长头发，身上的衣服干干净净，女孩子和我投缘，这统统在那些正常男生眼里，是不正常的。你知道吗？”
顾宁沉沉地看着他，五指嵌入掌心。
“我家里还有一个弟弟，我爸比较看重我弟，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他不喜欢我，因为他觉得我特别娘，不像个男人。他觉得我跟妈妈一样优柔寡断，做不了什么大事，”梁元驰说着说着喉咙苦涩，“我高考考差了，他其实还挺开心的，觉得我印证了他心目中所构想的形象......我弟弟也不喜欢我，我在家里，不是很开心。”
“所以有时候我在想，做不到让所有人开心，还能做不到让所有人都讨厌吗？”梁元驰笑了笑，看着顾宁，“但是对我好的，我不知道该不该让他讨厌我。因为我是奇怪的，不讨厌我，就只能跟我一样奇怪。顾宁，你已经感受到了吧？”
顾宁摇摇头，“我没有。”
梁元驰张口结舌，顿了顿，没什么办法地笑了，将自己缩成一团：“顾宁你个笨蛋。”
“我喜欢你，你会觉得奇怪吗？”
梁元驰摇摇头。
顾宁凑近了些，僵硬的、青涩的、对他轻声说：“会让你为难吗？”
顾宁凑得很近，他刚扭过头去，就对上了那双忧郁、深邃的眼睛，他微微张开唇，说，“顾宁，我不为难。因为，”
——“我、我对你也有好感。”
两个有嘴的人真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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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星星有迹可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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