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大厅之内瞬间鸦雀无声,众人目光纷纷投向赵满。
他们都心知肚明,这个时候和成王对上绝对是蚍蜉撼树,哪怕她现在有了两个县,但对成王而言也只是翻不出手掌心的猴子,只要稍微动动指头,就能压得她再也翻不了身。
赵满当然不会无畏自信,在起了攻打巢阳的念头时,她便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半个月前我已给成王送信,如今还没有丝毫回应,想必已是默许。”
对成王而言最大的阻碍是楚王和肃王,就连高居京城的小皇帝他都不放在眼里,要不是同时对付二王太过棘手,他早就把小皇帝拉下皇位,自己挪屁股坐上去。
赵满此次送信还是拿捏着之前的尺度,将一个有点小本事,但格局狭窄,小心思颇多的人物形象演绎的炉火纯青。
至少在外人看来赵满是成王手下之人,而她从楚王手中夺下巢阳对他而言那是给楚王下了面子,就这一点就足够抵消成王心中的那一丝不愉快。
至于楚王那边,早在他撤军时便已经做好了扔掉巢阳的打算,在他看来,巢阳不过是连鸡肋都算不上的鸡骨头,吃着无味还硌牙,留之无用,没了也就没了,并不值得在意。
甚至可能还在心里嘲笑成王捡了这么一个他不要的烂摊子。
赵满的猜测很准。
大账之内,楚王正在和诸多幕僚谈论事务,偶然得知此事后只笑了笑,“不必关注。”
此等小事不值得他放在心上,如果哪一天成王攻下一座富裕城池他才是真正要懊恼,但如今不过是他不要的一座小破城被捡了去而已,都不值得投入目光。
杨祐川看看他哥,嘴唇掀起,“切!”
楚王杨钧川实在是拿这个弟弟没办法,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稍微动他点油皮,他娘楚王太妃就要抹眼泪。
弟弟杨祐川是遗腹子,还没出生,他爹老楚王就已经病逝,可以说杨钧川是拿这个弟弟当儿子养,可偏偏亲生儿子怕他怕得不行,一见他就要躲,而这个弟弟就喜欢跟他反着干,动不动对他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态度。
头几次他还要动怒,觉得不管教不行,如今已然放弃,这小子油盐不进,他也舍不得真动手,只能眼不见为净,这些年他的养气功夫也因为他上升不少。
所以听见杨祐川切了一声后,他只抬眼望去,“又怎么了?”
杨祐川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与他对视,他都表现的这么明显了,该不会还猜不出来吧?
楚王是真拿这个弟弟没招了,长长叹了口气,“你要是实在无事,就去教教你几个侄子读书。”
杨祐川的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去教那几个蠢货读书,还不如让他直接把书一页页撕碎了硬塞他们嘴里。
事实上杨祐川还真这么干过,那时他还是个中二少年,一次实在被几个笨侄子气得想吐血,情急之下撕了书页直接往他们嘴里塞,后来还是楚王赶到才拉开气红眼的杨祐川。
看看委屈的不行的儿子们,还有双目充血,眼看要气撅过去的弟弟他也只能无奈叹口气,后来便将他们的读书之处分开,以防弟弟被气死,儿子被撑死。
不过从那以后,一旦楚王不想让杨祐川说话,又或是被他气到,就会提这件事。
果然,一提去教那几个蠢侄子读书,杨祐川瞬间噤声。
那土匪头子短短一年时间就接连占据两座县城,或许有人说只不过两座破落小城而已,这有什么,楚王麾下哪一片领地不是富饶辽阔,但杨祐川却清楚地记得这人不过是一个山匪,从一无所有走到如今,如何能说不恐怖?
就是他哥楚王,那也是老楚王留下那么多东西才让他坐稳这个楚王之位。
换句话说,除了皇帝,剩下的三个反王哪个不是一开始便身家丰厚?
要是不丰厚哪里养的起千军万马,就连被叫做破落户的成王焦世成祖上那也是征西将军,战功赫赫,打胜后掠夺的金银珠宝数不胜数,可赵满不过是穷苦地方出身,却能在一年之内连拿两座城池,这样的人如果不能收为己用,之后必将成为心腹大患!
但他都表现的这么明显了,他哥竟然一点反应没有,还要让他去教那几个蠢侄子!
杨祐川脸色黑的像锅底,他总算知道几个侄子为何这般蠢了,根子在他哥这!
亏他之前还嘀咕过让哥哥纳几个聪明女人,生几个聪明孩子,不过这话被楚王太妃听到后愣是追着他打了半个楚王府,从此以后他便不敢再提。
不是他怕了,而是母妃年纪大,经不起折腾。
楚王交代完属下办事,一扭头,杨祐川双手抱胸靠在门框上,虽然面无表情,但他从小都是他养大的,这小子贼挑,不喜欢别的地方,偏喜欢睡他的书房,书房又是重地,轻易不能让伺候的人进去,因此可以说杨祐川真是楚王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他屁股一撅他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
此刻虽然面无表情,但心里指不定怎么气呢!
“好了,还气呢?怎么比小时候气性还大,说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杨祐川收回手,觉得以哥哥的智商不能再和他绕弯子,“赵满此人需要格外警惕,若有必要当及时格杀。”
若是能依附最好,若是不能,那便去死。
杨祐川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闻的杀意。
楚王皱了皱眉,不明白为何弟弟非要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过不去,“此人不足为虑,不过是焦世成手下一个爪牙罢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整军备战。”他哪有闲工夫陪小孩过家家?
见他一脸的不赞同,那种被气到心梗的感觉再一次席卷,杨祐川按了按眉心,“她不是成王的人。”
这种消息想要探查不难,谁不往对家安插几个细作?
也正因如此,他才对赵满起了警惕之心。
楚王管她是不是,在他看来,那就是一个不足为虑的小喽啰,根本不值得费心思去查。
“祐川,如今当以大局为重。”
他直接截住话头,没有再提此事,杨祐川劝不了他,直接甩袖离去。
远在巢阳的赵满不知道有人仅凭蛛丝马迹就猜到了她的三分真底,还想直接将她扼杀,此刻她正忙着处理一团乱的巢阳。
前几天在县衙门口当众处斩了那群俘虏,果然接下来的政令比之前好推行不少,只是暗地里总有阻碍,她最近正让人着手调查此事。
“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霍衍将一叠名单放在她桌子上,“都在这,都是些巢阳本地人,那群俘虏里有他们的亲人,这些人家中靠着他们很是敛了一笔财,如今不仅亲人死了,更加无法敛财,心中激愤,这才下手。”
赵满一一翻过名单,有些是小门小户,但有些竟然还是巢阳的大户,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这要是抄了家……”
巢阳的资金短缺就能解决了!
霍衍就知道她会这么想,眉眼含笑,“没错,不过这些人在巢阳深根多年,恐怕……不好对付。”
他们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赵满刚刚接管巢阳不久,他们就不信她真敢动手将他们全杀了,这些人家族之间彼此根深叶茂,若是想真正掌管巢阳,必须得到他们的支持,这一点他们无比自信。
只可惜,他们遇到了不在答题纸上作答,而是选择直接撕了答卷的赵满。
轻飘飘将名单扔回桌上,目光投向霍衍,“别告诉我你想放过他们。”
霍衍低头笑了,越发明显的宽肩窄腰展露在她面前,身后的阴影将线条勾勒明显,俯下身,拿走名单。
他弯腰的那一瞬间靠的很近,赵满下意识往后靠了靠,霍衍眼神一暗,缓缓直起身体,嗓音淡淡,但尾部莫名有一种勾人的味道,“我当然……站在你这边。”
见他转身离去,赵满摸了摸鼻子,眼神迷惑不解,这句话不像是他说出来的话,这人吃错药了?
霍衍的动作很快,一天之内,将名单上的所有人全部下了大狱。
这些巢阳的富户们没想到这新来的竟然是这么个路数,要知道他们巢阳自古以来就是产矿之地,只是后来资源衰竭,矿都被挖空了,这才萧条败落,沦落到和壬九一个地位,只是他们祖上富过,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看不起从壬九来的破落户。
如今不仅被一个破落户压在头上,这人还当众杀了他们的子侄,这如何能忍!
想要获取他们的支持,那就必须矮下身子,向他们求和。
可他们实在没想到这人竟是如此莽夫!
以往身娇肉贵的富户们如今挨挨挤挤在一个牢房里,里面臭气熏天,时不时还有一嘴尖牙、眼冒绿光的老鼠死死的盯着他们,这些人哪里体会过,有许多扒着栅栏破口大骂。
也有识时务的,妄图向看守的人行贿,相见赵满一面,只是都被无情驳回。
就这样被关了几天,这些人终于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个个不再趾高气扬,全都低声下气祈求见赵满一面,往后他们一定老实听话,再也不敢胡作非为。
“晚了。”
赵满听到赵劲梅的转述,只吐出两个字。
给他们机会,他们不珍惜,现在知道哭了,早干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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