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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遇少年

火车的铁皮车厢晃得人发晕,阮知愉靠窗坐着,怀里抱着空存钱罐,腕间的红绳随着车身轻晃,白铃铛偶尔叮铃响一声,很快就被车厢里的嘈杂盖过。她望着窗外掠过的枯树,心里算着时间——按原计划,此刻该离南京越来越近了,可火车却在半个时辰前猛地停了下来,车头的蒸汽突突冒了半天,也没再往前开。

“怎么回事啊?这停在哪儿了?”对面座位的商人放下手里的报纸,探头往窗外看,语气里满是焦躁。

过道里传来列车员的声音,带着点歉意又有些无奈:“各位乘客,前面铁轨被积雪压塌了一段,得等抢修队来修,暂时走不了了!我们已经联系了上海站,等会儿会安排大家先去上海站候车,具体发车时间得等通知!”

“什么?去上海?”阮知愉猛地抬头,心里咯噔一下。她只买了去南京的票,身上只剩一毛钱,上海她连方向都摸不清,怎么去南京?

阮知愉把脸贴在冰凉的车窗上。窗外的雪又下了起来,细小的雪粒打在玻璃上,很快积成一层白。

等车厢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阮知愉才慢慢站起来,拎起那个装着几件换洗衣物的小布包,跟着人流往车下走。刚踏上站台,寒风就裹着碎雪扑过来,她赶紧把围巾往脖子里紧了紧,却还是觉得冷,从骨头缝里往外冒的冷。

上海站比杭城的火车站更热闹,却也更陌生。到处都是行色匆匆的人,说着她不太听得懂的上海话,公告牌上贴着密密麻麻的车次信息,她凑过去看了半天,也没找到半点去南京的消息。

她找了个角落的长椅坐下,把布包放在腿上,寒风卷着碎雪,落在她的围巾上,融化成一点冰凉,像极了她此刻的心情。她低头摸了摸腕间的红绳,轻声说:“你不是能挡灾吗?怎么这次不管用了……”声音很轻,带着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刚说出口就被风吹散,连回音都没留下。

她想起口袋里的钱包,里面装着买票剩下的一毛钱,她把钱包掏出来,指尖在夹层里摸索,不小心带出了一个小小的丝绒袋子。打开一看,里面躺着几块扁扁的金锭,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这是妈妈临走前偷偷塞给她的,说“女孩子身边得有个应急的”,她一直没敢动。

阮知愉把金锭重新包好,放回钱包最里面。腕间的红绳又晃了晃,白铃铛叮铃响了。她抬头望向站台入口的方向,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个是她认识的。她不知道要在上海等多久,不知道南京那边到底怎么样了,但手里的金锭和腕间的铃铛像是给了她一点底气,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至少,现在不用怕没钱吃饭了。

刚站起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从旁边传来,伴随着清脆的叫卖声:“卖报卖报!南京江域遇袭事件最新消息!日军封锁江面,暂无人员伤亡通报!”

阮知愉的心猛地一揪,几乎是立刻冲了过去,攥住报童的胳膊:“给我一份!”她的声音因为急切而发颤,腕间的红绳被扯得笔直,白铃铛叮铃响个不停。

报童被她拽得一个趔趄,看清她苍白的脸色,才递过一份报纸:“两分钱,小姐。”阮知愉慌忙摸向口袋,指尖却在碰到钱包的瞬间顿住——刚才那几块金锭还在里面,可她现在连零钱都快摸不出来了。她翻遍了所有口袋,才找到一枚皱巴巴的两分硬币,递过去时,指尖还在不受控制地抖。

报纸油墨味很重,字里行间都透着慌乱。“南京江域昨日遭日军舰艇拦截,多艘民用船只滞留”“官方暂未公布伤亡数据,家属可前往江边临时接待点登记”……她的目光死死盯着“民用船只”几个字,喉咙像被什么堵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爸妈坐的船,会不会就在里面?

寒风又卷着碎雪扑过来,她没来得及裹紧围巾,只觉得一阵眩晕,眼前的字迹瞬间模糊。她本来身体就弱,从杭城到上海一路没怎么吃东西,刚才又急又慌,此刻只觉得天旋地转,手里的报纸都差点掉在地上

她赶紧扶住旁边的柱子,慢慢蹲下身,把脸埋在膝盖上。腕间的白铃铛轻轻晃着,像是在安慰她。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劲来。

阮知愉扶着柱子慢慢直起身,膝盖处还残留着蹲坐时的凉意。她抬手揉了揉发紧的太阳穴,视线里的人群终于不再打转,只是喉咙里的痒意还没散去,忍不住又低低咳了两声,指尖攥着的报纸被咳得发皱。

“先找个地方住一晚吧。”她对着空气轻声说,像是给自己打气。腕间的红绳垂下来,白铃铛随着动作轻轻晃,叮铃的声响混在车站的嘈杂里,倒成了唯一能让她安心的动静。她把报纸小心翼翼折好,塞进布包外侧的口袋,又摸了摸围巾内侧的钱包——那几块金锭还在,沉甸甸的,是她现在唯一的依靠。

刚迈开脚步,天空突然暗了下来,风也变得更急,卷着碎雪往人脸上打。没等她反应过来,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先是零星几滴,很快就变成了瓢泼大雨

阮知愉慌忙往旁边的店铺屋檐下躲,布包被雨打湿了一角,她赶紧把包抱在怀里,紧紧护着里面的报纸和钱包。

雨势没有半点要小的意思,反而越下越急,冰冷的雨丝混着雪粒砸在身上,很快就把外套打湿了大半。阮知愉抱着布包,缩着肩膀在屋檐下走了没几步,牙齿就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她本来身体就弱,再这么淋下去,恐怕不等去南京,先得病倒在上海街头。

眼角忽然瞥见不远处巷口立着个模糊的影子,像是座破旧的庙宇。她咬了咬牙,把围巾往脖子里又紧了紧,抱着布包一头扎进雨幕里,朝着那处狂奔过去。雨水打在脸上生疼,视线被水雾糊得模糊,只有腕间的白铃铛随着奔跑的动作叮铃作响,像是在给她鼓劲。

跑到庙门口时,她已经喘得说不出话,扶着斑驳的木门框弯着腰咳嗽,胸口闷得发慌。这座庙看起来荒废了很久,朱红色的门板掉了大半漆,门上的铜环生满了绿锈,推开时还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响,在雨声里显得格外突兀。

她慢慢走进去,庙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还混着些说不清的尘土气息。正中央的神像早就没了模样,只剩下半截底座,上面落满了厚厚的灰尘。四周的窗户破了好几个洞,雨水顺着缝隙渗进来,在地上积成一个个小水洼,踩上去“咯吱”作响。

阮知愉找了个离窗户远些的角落,把湿哒哒的布包放在地上,靠着冰冷的墙壁慢慢坐下。刚想喘口气,心里却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不是因为冷,而是一种说不出的怪异——庙里太安静了,除了外面的雨声和风吹过破窗的呜咽声,连一点虫鸣都没有。

她下意识摸了摸腕间的红绳,指尖刚碰到铃铛,就觉得身后好像有什么动静。猛地回头,身后只有空荡荡的角落和落满灰尘的供桌,什么都没有。可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她皱着眉,轻声对自己说:“这里……好像有点……不对劲”。

话音刚落,一阵风从破窗里灌进来,吹得供桌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还带起一张贴在墙上的黄纸,晃晃悠悠落在她脚边。她低头一看,黄纸上的字迹模糊不清,只隐约能看到几个歪歪扭扭的“避”字,心里的不安瞬间又重了几分。

她赶紧把脚边的黄纸踢开,往墙角又缩了缩,紧紧抱着布包。腕间的白铃铛不知怎么,突然轻轻晃了一下,发出一声极轻的响。她抬头看向黑漆漆的庙门,外面的雨还在下,可她现在却不知道,自己是该留在这诡异的破庙里避雨,还是该冒着大雨重新找地方——

不安像藤蔓一样缠上心头,阮知愉攥紧了布包带子,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她环顾四周,目光在昏暗的庙里扫过,最终落在供桌旁一根断裂的木柴上——那木柴约莫半臂长,顶端还算尖锐,总比空手要好。

她扶着墙壁慢慢站起来,尽量放轻脚步,绕过地上的水洼走向供桌。脚下的木板偶尔发出“吱呀”的声响,在寂静的庙里格外刺耳,她忍不住屏住呼吸,直到伸手抓住那根木柴,心里才稍微踏实了些。木柴表面粗糙,带着潮湿的凉意,她紧紧攥在手里,指节都绷得发紧。

她低头摸了摸腕间的红绳,白铃铛安安静静的,没再晃动。可那种被盯着的感觉却没消失,反而越来越强烈,像是有双眼睛藏在暗处,正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不安像藤蔓一样缠得更紧,她忍不住握紧木柴,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喉咙里又泛起一阵痒意,却不敢咳出声,只能死死憋着。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男声突然从黑暗里传来,没有任何预兆,像块冰砸进寂静里:“谁让你进来的?”

阮知愉浑身一僵,猛地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是神像后面的阴影,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她的心跳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攥着木柴的手又紧了紧,连呼吸都放轻了。从小到大她都懂礼貌,见人说话总要先客客气气,可此刻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逼得,话几乎是脱口而出:“这庙又不是你家开的。”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愣了——声音里带着没藏住的颤音,还有点强撑的硬气,和平时温和的样子完全不一样。黑暗里没了动静,只有雨声还在响,阮知愉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额头上的冷汗混着雨水,顺着脸颊往下滑。

那人影似乎没料到她会这样回应,沉默了几秒,才缓缓站起身。借着从破窗透进来的微弱天光,阮知愉终于看清了对方的模样——是个看着和她年纪相仿的男生,穿着一身沾了泥污的军装,领口敞开着,最显眼的是他的左臂,深色的布料已经被血浸透,还在隐隐往外渗着红色,显然是受了伤。

男生的眼神很冷,扫过她的时候带着几分警惕,嘴角却勾了下,带着点嘲讽的意味:“倒是胆子不小,敢一个姑娘家往破庙里闯,还敢跟陌生人顶嘴。”他说话时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很久没喝水,说着还抬手按了按受伤的左臂,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下,显然伤口在疼。

阮知愉握着木柴的手松了些,心里的防备没那么重了——对方虽然穿着军装,还带着伤,看着不好惹,但眼神里没有恶意,更多的是疲惫和警惕。她抿了抿唇,想起自己刚才的语气,稍微放软了态度:“外面雨太大,我身体不舒服,只是想进来避会儿雨,没有要打扰你的意思。”说着,她指了指自己还在微微发烫的额头,又看了眼男生渗血的左臂,犹豫了一下补充道,“你的伤……要不要紧?”

男生听到她的话,眼神里的警惕淡了些,却没回答伤口的问题,只是靠回神像底座,闭上眼睛缓了口气。阮知愉这才敢仔细看他——先前只觉得他轮廓挺拔,此刻借着天光看清长相,竟有些发怔。

他生得极好看,是那种带着几分清俊的漂亮。皮肤……甚至比寻常女生还要白,衬得眉骨愈发清晰,眼睫很长,垂着的时候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连抿着的唇线都透着股利落的劲儿。若不是这身沾了泥血的军装和左臂的伤,倒像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少爷,半点看不出在破庙里避雨的窘迫。

“看什么?”

男生忽然睁开眼,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带着点被打量的不悦。

阮知愉猛地回过神,脸颊微微发烫,赶紧移开视线,却在瞥见他左臂渗出的血时,下意识皱起眉——她在日本学过医,虽没正式行医,却也知道伤口长时间不处理,很容易感染发炎。她攥了攥手里的木柴,又看了看自己的布包,终于还是走上前两步,轻声说:“我在日本学过医,你的伤口……要是信得过我,我可以帮你处理一下。”

男生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说,睁开眼重新打量她,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学医的?”

“嗯。”阮知愉点头,弯腰从布包里翻找起来——出门时她想着可能会用到,特意带了一小卷纱布和一瓶消毒用的酒精,此刻正好派上用场。她把东西放在地上,又往后退了半步,保持着礼貌的距离:“我没有恶意,只是看你伤口一直在渗血,不处理的话会更麻烦。”

男生盯着地上的纱布和酒精看了几秒,又看了看她认真的眼神,沉默片刻,终于缓缓抬起没受伤的右臂,示意她过来。阮知愉松了口气,拿起东西慢慢走过去,蹲在他身边时,还特意放轻了动作,怕碰到他的伤口。

她先小心翼翼地解开男生左臂的军装袖子,血痂已经和布料粘在了一起,稍微一动,男生的身体就僵了一下,却没出声。阮知愉动作更轻了,用沾了温水的手帕,一点点湿润血痂,等布料和皮肤分开,才看清伤口——是一道不算太深的刀伤,却有些红肿,显然已经有些发炎的迹象。

“嘶——”男生还是没忍住低吸了口气,却依旧没动,只是垂眸看着她认真的侧脸,眼神里的警惕淡了些。

阮知愉动作一顿,放轻了力度,一边用纱布轻轻擦拭伤口周围的血渍,一边低声问:“你的伤……是怎么回事啊?”她学医时见过不少伤口,这道刀伤边缘利落,不像是意外划伤,倒像是人为造成的。

男生沉默了会儿,声音依旧沙哑:“路上遇到劫匪。”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可阮知愉总觉得没那么简单——他穿着军装,伤口又在手臂这种容易发力的位置,更像是打斗时留下的。

她没再追问,只是加快了处理伤口的速度,酒精消毒、撒上随身携带的消炎粉,最后用纱布仔细缠好,还打了个漂亮的结。做完这一切,她才抬头,想起什么似的问:“你家在哪里?伤成这样,家里人会不会担心?”

男生垂眸看着缠好的手臂,沉默片刻,吐出四个字:“辽宁鞍山。”

“鞍山”两个字像惊雷一样在阮知愉脑子里炸开,她猛地抬起头,手里的纱布差点掉在地上——她瞬间想起去年的九一八事变,辽宁正是最先被日军侵占的地方。

她看向他,发现他垂着眼,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只有握着衣角的手,指节泛得更白了些。阮知愉心里突然涌上一阵酸涩,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太轻,询问的话又太戳人,最后只化作一句带着颤音的:“原来……是鞍山啊。”

纱布缠好的瞬间,阮知愉悄悄松了口气,指尖把结攥得更牢些,才慢慢收回手。她把用过的酒精瓶和剩下的纱布叠好,放回布包角落,动作间瞥见男生还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着浅影,倒少了几分初见时的冷硬,多了点少年人的软态。

雨还没停,破庙里的霉味混着淡淡的酒精气息,倒比刚才多了些实在的暖意。阮知愉靠着墙壁坐下,膝盖微微曲起,怀里还抱着布包,忽然想起刚才没说自己的名字,便轻声开口:“我十七,叫阮知愉。知道的知,愉愉如也的愉。”说完又怕他没听过“愉愉如也”,补充道,“就是……愉快的愉,爸妈希望我过得开心些。”

话落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男生抬了眼,目光落在她腕间的红绳上,停顿了两秒才移开,声音比刚才柔和了些:“十九,姓李,叫三千。”

“李三千?”阮知愉下意识重复了一遍,觉得这名字很特别,“三千……是有什么说法吗?”问完又觉得唐突,赶紧补充,“要是不方便说也没关系,我就是觉得……挺少见的。”

李三千的指尖轻轻蹭过手臂上的纱布,动作很轻,像是怕碰疼伤口,沉默了几秒才低声说:“家里排行老三,小时候算命的说我命里缺‘韧’,就取了‘三千’,说‘三千磨一剑’,盼着能扛事。”他的声音很轻,混着窗外的雨声,听着竟有些涩。

阮知愉心里微动——原来他的名字里,也藏着这样的期许。她低头摸了摸腕间的红绳,白铃铛叮铃响了一声,轻声说:“那你确实像名字一样,刚才处理伤口时,你都没怎么哼声,换做别人,恐怕早疼得受不了了。”

李三千抬眼看向她,眼神里少了些警惕,多了点说不清的柔和:“你也比看起来勇敢,一个姑娘家,敢揣着木柴在破庙里待着,还敢给陌生人处理伤口,就不怕我是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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