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她与我 > 第2章 红绳子与白铃铛

第2章 红绳子与白铃铛

杭城的雪停了两日,檐角的冰棱却还没化透,晨起的风裹着寒气往人衣领里钻。谷雨提着铜壶往正厅送热水时,恰听见回廊下阿春和王妈凑在一起说话,声音压得低,却还是顺着风飘进了她耳朵里。

“你是没见过,前儿我去西厢房收拾窗台,看见小姐抽屉里摆着好些红绳子,上面还系着白铃铛,碰一下就叮铃响,怪渗人的。”

阿春的声音带着点颤,手里的抹布都攥紧了些,

“听管事说,小姐打小就倒霉,三岁时差点掉进井里,五岁又被马惊着掀翻的车擦伤了腿,连带着老爷生意都出了两回岔子——后来请了个先生来看,说小姐命硬,得用红绳白铃镇着,还得离至亲远些才好。”

王妈叹了口气,往西厢房的方向瞥了眼,压低声音接话:“可不是嘛,老爷夫人先前多疼小姐,后来听了先生的话,也渐渐少跟小姐亲近了。你没见小姐房里那盏白瓷灯?也是先生让摆的,说能挡灾。还有那红绳,听说原是系在小姐手腕上的,后来小姐去日本学医,觉得是迷信,摘了没半年,就传来她在东京摔下楼梯的消息,虽没大碍,却也躺了半个月——打那以后,小姐倒也不抵触这些了,反倒自己琢磨起算姻缘的法子,说要找个能‘镇住’她霉运的人。”

风又吹过回廊,卷起地上的残雪,落在谷雨的鞋尖上,凉得她打了个哆嗦。她想起小姐递药膏时微凉的指尖,想起夜里那双没什么温度的眼睛,想起空荡房间里叮铃作响的白铃铛——原来那些看似古怪的东西背后,藏着这么多事。

“怎么感觉……这个小姐,过得这么难啊。”谷雨小声嘀咕着,心里忽然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像是被檐角的冰棱戳了下,又凉又酸。

阿春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老爷夫人听了先生的话,这些年对小姐也淡淡的,逢年过节才见一面,话都没几句。小姐身边连个亲近的人都没有,也就只能对着这些红绳白铃琢磨了。”

“我总觉得……小姐好像快要撑不住了。”谷雨忽然说。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愣了——她不过才进府没多久,见小姐的次数屈指可数,可不知为何,每次看到小姐孤零零的样子,总觉得她像根被风吹得快要断了的红绳,看着坚韧,其实早已经绷得紧紧的,稍微再用力一点,就会碎掉。

铜锁扣落下时发出“咔嗒”一声轻响,阮知愉拎着小巧的皮箱站在阮公馆门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红绳——三股棉线拧成的绳身缠着细银,末端系着枚拇指盖大的白铜铃铛,风一吹,便发出极轻的“叮铃”声,像雪落在梅枝上的碎响。

这是她第三次偷偷收拾行李。前两次都被母亲发现,藤箱被锁进库房,母亲红着眼眶劝她:“知愉,待在家里不好吗?外面多危险,你这命……”话没说完,却让阮知愉听得越发窒息。

她知道母亲是好意,可“命硬”“克亲”这两个词,从她记事起就像两根绳子,把她捆得死死的。三岁落井,五岁伤腿,父母生意受挫,所有人都把这些归咎于她的命。就连她去日本学医,母亲都反复叮嘱“离得远些,或许能让家里太平”。

可她不信命,至少以前不信。直到东京那次意外,她走在教学楼的楼梯上,明明脚下没有任何东西,却突然踩空摔了下去。躺在病床上的半个月里,她反复想,是不是真的像先生说的那样,没了红绳白铃的镇着,她就会招灾?

出院后,她第一时间去杂货店买了红绳和白铃,笨拙地系在手腕上。那叮铃的响声,竟奇异地让她安了心。她开始查各种命理书籍,学着用红绳白铃算姻缘——不是信了先生的话,而是想找个理由,找个能让她觉得“自己不是累赘”的人。

可父母不明白。他们为她安排了一门亲事,对方是杭州有名的富商之子,八字据说“极重”,能镇住她的霉运。相亲那天,男人盯着她腕间的红绳,眼神里的探究像针一样扎人。她没等对方开口,就起身离开了。

“小姐,南京那边的消息……还是没信。”门外传来管事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阮知愉没回头,轻轻的说了句

“知道了。”

她从抽屉里翻出张纸,是南京那处房子的地契。纸页泛黄,上面还留着父亲的指印。她想起父亲临走前说“等我们从南京回来,就带你去秦淮河逛”,可现在,那艘船连人带物,都没了踪影。

三天前,管家匆匆撞开西厢房的门,说南京来的船被日军劫了,老爷和夫人……怕是凶多吉少。她当时正坐在窗边给小木人缠红线,听到消息时,指尖的红绳松了圈,却没掉落在地。管家等着她哭,等着她问,可她只是盯着窗台上那盏白瓷灯看了半晌,然后说:“把南京那处房子卖了吧。”

“把这房子卖了吧。”前几日她跟管事说这话时,管事的脸都白了,支支吾吾地没敢应。她知道,下人们都觉得她怪,觉得她不孝,可她不在乎。那房子里满是父母的影子,满是他们对她的“客气”与疏离,留着也只是徒增烦扰。

杭城火车站的汽笛声裹着寒雾,刺破灰蒙蒙的天。阮知愉攥着褪色的蓝布包袱,站在拥挤的人群里,少女的肩膀绷得笔直,像株在寒风里倔强挺立的竹。

她的手腕上,一根红绳绕了三圈,末端系着枚指甲盖大的白铜铃铛。风一吹,铃铛就发出细碎的“叮铃”声,清清脆脆的,却与周遭的喧嚣格格不入。这是三年前她从东京摔下楼梯后,重新系上的——先前总觉得是父母迷信,摘了红绳要证明自己不信命,可摔在冰冷的楼梯上,意识模糊间想起的,却是母亲当初红着眼眶给她系绳时说的“保平安”。

火车站的人比她想的多,蒸汽火车喷着白气,嘶鸣声震得人耳朵发疼。阮知愉抱着存钱罐,缩在售票窗口旁的柱子后面,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有扛着行李的商人,有抱着孩子的妇人,还有穿着学生装、叽叽喳喳说要去上海读书的姑娘。她摸了摸罐口的缝隙,指尖沾了点灰尘——这里面的钱,是她攒着想买新书的,现在却要用来买一张去南京的票。

“小姑娘,买去哪的票?”售票窗口里的人探出头,声音带着点不耐烦。

路过的人匆匆走过,有人不小心踢到了她的衣角,她也没抬头,只专注地数着手里的钱——这是她全部的积蓄,够不够买票,够不够到南京后撑到找到周叔,她心里没底。

“够了。”她把数好的钱推到窗口里,指尖还沾着硬币上的铜锈。窗口里的人接过钱,点了点,扔出一张硬纸板做的车票,上面印着模糊的车次和时间。

阮知愉赶紧把车票攥在手里,又把剩下的一毛钱小心叠好,塞进围巾内侧的口袋——这是她到南京后,唯一的备用钱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错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狩心游戏

出格

北岛长夜

我在虫族监狱写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