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我，”姜厌一脸错愕：“当你的助理？”
“是的。”电话另一头，许明生用一种极其笃定的语气说道。和第一次见面相比，他的声音有些许沙哑，却不再茫然恐惧：
“我知道这很唐突，但我希望……我请求你，考虑考虑。”
“请求”。虽然眼下的只是一个三线小明星，可小明星也是明星——卑微到这个份儿上，也是没谁了。
而且，姜厌甚至还能从他那看似沉稳冷静的声线中，听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是在害怕，害怕她会拒绝。
这么容易就信我是穿越者了？早知道我就说我是秦始皇，那你这会儿是不是已经V我50万了？
“……那行吧。”
姜厌此时此刻，其实也没有后路了。为了不在“过去”把自己活活饿死，目前这个注定会死于非命的男人开出的条件，她也只能顺势将就将就了。
“好，谢谢……”他说完这句，似乎又觉得自己着急得有点儿刻意了，嗓音变得有点儿羞赧：“那您……什么时候可以来。”
“甭您，您是明星，我是个普通人。”姜厌很随意的：“叫我小姜就好。我随时都可以。”
其实他们同岁。不过眼下也没必要在意那些细节。
不过你最好尽快安排，不然我怕我这点儿钱不够花了。
“好，那么周三上午九点，还是老地方，不见不散。”
放下电话，姜厌沉默半晌，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马上在纸上写写画画起来。
——家中七层坠亡，上半身被血浸透，两臂骨折。为人老实，对粉丝很照顾。有生病妹妹需用钱进圈，长相绝美却被雪藏两年，换经济公司，死后名字成为平台禁忌词。第一位发声者李景光。
“……我靠。”
她几乎是瞬间就醒悟了过来。
“这货绝非自杀或意外，肯定是他杀没跑了！”
这么想着，她下意识的打开手机软件试图再看看新进展，可手指一按上去，她就后悔了：
现在她还在三年前，受害者本人刚和她通过电话，人都还好好活着，哪儿来的新进展新消息？
可一进入软件页面，她就傻了。
——“警方通报：2305年7月7日凌晨5:37时许，公民许某从位于国色生香小区家中坠亡，经初步调查系属自杀，现场留有遗书，后事已妥善处理。”
666。她居然又穿越回来了。
已经穿越了好几个来回的姜厌，这次终于摸出了些许门道。很显然，手机里的这个社交软件就是穿越的“旋转门”——
只要她打开它，好像就会穿越回现在。至于还有无可能因为其他原因穿越回来，不清楚，她得慢慢尝试。
这样想着，姜厌便在搜索框中输入“许明生”三个字。这一搜不要紧，她又懵逼了：
——搜索结果栏里，空荡荡的一大片空白。
什么都没有。除了许明生生前的社媒账号。
“……”姜厌心里忽然一紧。她点开他的账号，那上面都是他的各种写真，和极少量的自拍。许明生长相极为俊美，就算在娱乐圈那个只看脸的地方，他都算极品美人，因此无论古装还是现代装，他的写真下方都有至少几千条留言、几万个赞。
姜厌知道，自己“穿越回来”的时间可能非常有限，因此她必须在最短时间内搜集最多的信息。所以她也顾不上再在他的账号下流口水发花痴，就只是疯狂在软件上刷新信息——
“卧槽，我图发不出来了！”
点进去之后，系统提示：这个帖子去外太空了，请移步下一个帖子哦~
“不是，都改成这样了还发不出来？！”
系统提示：这个帖子去外太空了，请移步下一个帖子哦~
“好想他，对不起。”
系统提示：这个帖子去外太空了，请移步下一个帖子哦~
……
什么情况这是？系统抽风了？
怎么她刷新的帖子，居然全都被404了？
“草，李景光被封号禁言了！”
姜厌惊讶的差点把眼珠子瞪出去。她火速点进去，还好，这次帖子还在。下面已经积累了至少三万条留言：
“不是吧，娱乐圈太子爷诶？！”
“那是娱乐圈的太子爷，在真正的爷面前，他算老几？”
“行了行了，不传谣不造谣，能不能别再捕风捉影了？”
“那也不能全平台封禁吧？连脸都不让发，他是犯了天条了吗？！”
“岂止是脸，你打他名字试试？”
“服了。”
“李景光是真义气，有事儿他真上啊。”
“真的，经过这件事儿之后我彻底粉上李太子了，太男人了。”
“可是生生明明就是很好很好的人，为什么要被冤枉网暴这么多年，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清不楚？！”
“别说了，别说了。我现在都不敢提他名字了。”
“英雄！真没想到人长得那么柔弱俊美，骨头那么硬。”这条评论随后即显示不出来了。
“生生，你这辈子太苦了，真的太苦了。对不起我之前一直黑你嫌弃你整容脸，明明就是妈生脸神颜美男，还这么爷们儿硬气……对不起！”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散了吧，大家心里都有数了。”
……
姜厌心情复杂的退了出去。她转过头来又去搜李景光，果然，一打眼就看到了他的账号处于“因违反平台规则，予以封禁”状态，而他之前的直播切片也被删的一点儿都不剩了。剩下的，就只有他吃吃喝喝嘻嘻哈哈的直播，还有几千张臭美臭屁的自恋自拍。
无语。
姜厌无奈，又只能去其他软件看看情况。结果不出所料——
所有地方，无一例外，全是如此情形。
就仿佛，许明生这个人，从来都没存在过一样。
兜兜转转一大圈，姜厌只得重新打开那个软件，进入仅存的许明生自己的账号页面。
写真没什么可以看的。那里基本找不出什么线索。
她的目的，是他的自拍。
显然，许明生是个极其不喜欢自拍的人。这一点不但从自拍数量少到可怜可以看出，从自拍的“质量”本身也能窥见一二。
——照片上，许明生坐在自己家小阳台的板凳上，正在给几盆不知名的花草修剪枝叶。阳光从他的右半张脸照过来，显得他的眼窝格外深邃，睫毛在眼睑投下一层长长的、密密匝匝的影子。由于素面朝天，可以看出他皮肤状态虽然还算不错，但黑眼圈却有些重，脸色也苍白的吓人，完全不像是健康的人所应呈现出的状态。嘴唇上方冒出来些许青色胡茬，显得人甚至有些邋遢。
姜厌眉头微蹙。
……她虽然不追星，可许明生的电视剧她看过好几部。印象中，这人一直都是那种扮相极为阴柔俊美和精致的啊？而且之前穿越回去时，她看到的许明生虽然也没有化妆，可能看出来头发和脸、胡子都有认真打理，不至于沦落到这样吧？而且都这德行了，他粉丝没发现不对劲儿？
她于是不信邪的往下继续翻。
热门评论如下：
“呜呜呜哥哥最近怎么瘦的这么厉害？”
“哥哥是要走糙汉路线了吗？”
“不管，反正你无论怎样都是最好看的！”
……
这个评论区干脆关闭了按时间排序功能，她根本没法一个一个去翻评论。仔细想了想，姜厌决定把注意力重新放在这张照片上。
——等等？他的手腕？
照片中，许明生穿着长袖衬衫，然而从露出来的左手腕可以看出，上面似乎有大约一厘米不到的红痕，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压出来的印子。这印子并不深，但却仍能看得出来，想必压的时间不会太短、导致皮肤组织无法快速恢复弹性了。
可常年看刑侦剧、推理小说的姜厌，几乎一瞬间就发现了华点：
我草草草草！这他妈的……
……是手铐的痕迹？！
——————————
第二次见面，仍然是在许明生家中。
许明生很敏锐的发现，对面的女人似乎精神状态不佳。她顶着一双熊猫式黑眼圈，一进门就完全没有客人自觉的将腿一叉，坐在他对面：“谈谈条件吧，许先生。你能给我开多少工资？
“……”许明生雪白的脸上立时冒出几许红晕，显然他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直接的提前，而他目前的经济状况又……不能说捉襟见肘，但确实和同咖位的艺人相比，相差甚远。
“我这个人要求不高，”姜厌眯起眼，一字一句道：“到手每个月一万二，少一分都不干。”
天知道这必死之人到底是因为什么死的、怎么死的。她要帮他，那可能是要把脑袋提在裤腰带上的，卖命钱一万二还算多吗？
“好。”
却没想到许明生答应的还算痛快。他似乎犹豫了下，才道：
“不过，我没办法帮你签劳动合同。我和公司尚未解约，不能雇佣经纪人或者助理，只能委屈你先以司机身份……当然，实际上不需要你开车。你能接受吗？”
见过不会谈判的，没见过这么不会谈判的。
所有雷区都提前放出来给对方看了，还指望对方不闻风跑路？连忽悠都不会忽悠一下？你这条件谁敢答应啊？
“行，成交。”
姜厌答应的非常痛快：“反正我不在乎什么职位，钱给到位就行了。”
许明生似乎没想到她答应的这么痛快，愣了一下，才重新微笑起来：“多谢你，姜小姐。”
“等一下。”
姜厌却忽然严肃起来。她一本正经的问道：“这个时间点，你是不是快被前东家雪藏了？”
“……”
许明生似乎有些错愕。但最后，他也只是垂下眼帘：“是，已经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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