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点半放学，走廊上挤满了人。
我打开柜子准备把书放回去，一只死状凄惨的老鼠赫然出现在我的眼前。那一刻，我忘记了尖叫——准确地说，我的喉咙被扼住，灵魂短暂离开了躯壳。
“怎么了？”凯莉察觉到我异常的僵硬。
她凑近一看，立马被吓得弹了出去：“我的上帝啊！”
不知情的爱丽丝也想探头查看，我很想阻止她，但我的身体完全动弹不得。一声尖叫后，爱丽丝两眼一翻晕了过去。爱丽丝自小最怕鼠类动物，觉得它们长得极其吓人，和恶心。
“爱丽丝！”凯莉大喊，“救命！”
我的大脑出现了更糟糕的状况，我听不清周围的声音，只觉得一片嘈杂，嗡嗡响个不停。我感受到有人在拉我的裙摆，是凯莉吗？我不知道。
忽然，一股力气将我拽离了储物柜。一阵天旋地转后，海登帅气的脸庞清晰浮现。
“Jade！Jade！”
我慢慢缓过神。
爱丽丝被赶来的校医接走了，凯莉朝海登留下一句照顾好我后也匆匆跟了过去。
“别担心，我会帮你处理它。”海登瞄了一眼凌乱不堪的储物柜，向我保证。
海登戴上卫生间找到的橡皮手套，无畏地拿起那只死老鼠走向垃圾桶。
“等等！”我叫住他。
校长办公室门被我踹开时，巴恩斯先生正在享用他的下午茶，巧克力曲奇和英式红茶。我双手怒不可遏地拍向他的桌面，喊：“开除莉莉·维克多那个碧池！”
用脚趾头想，全校这么恨我的有也只有莉莉一个人。
随我而来的，还有一路拿着“证物”的海登。一抹残影在空气中划过，巴恩斯先生蹿到了房间的角落。
“将那东西拿开，海登！”
我也没有跟他废话，直接威胁：“开除她，否则你每天上班都会收到一份大礼——就像我一样。”
“我理解你的愤怒，但Jade，开除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巴恩斯先生尝试解释，“而且你有什么证据表明是她做的吗？”
“那就查走廊摄像头，如果不是她，我名字倒过来写。”
我们一行人来到了监控室。
遗憾的是，保安告诉我们摄像头前两天坏了，维修人员最快要下周才能过来。
巴恩斯先生说：“你也看到了Jade，没有证据表明是莉莉干的。”
“那被放死老鼠这件事情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过去吧。”海登上前为我讨公道。
“Please！海登，看在上帝的面子把这只死老鼠丢了！”巴恩斯先生崩溃大喊。
没错，海登拎着它走了一路。
“你不解决这件事我就不丢。”
我很感激海登的仗义，但我的鼻子实在无法继续忍受死老鼠身上散发腐烂的恶臭味。即便我站在海登几米远的地方，那浓烈的味道依旧挥之不去。我戴上痛苦面具，劝道：“要不还是先丢了吧，巴恩斯先生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呕！”
“对对……呕！”
“……好吧。”海登看了眼死不瞑目的老鼠，将它丢到外面的垃圾桶。
巴恩斯先生立刻嘱咐保安：“通知保洁清理那堆垃圾，然后全方位消毒，尤其是我的办公室。”
“还有我的储物柜。”我捏着鼻子补充。
巴恩斯先生答应会给我一个交代——虽然我知道他最后肯定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今天的事谢谢你了。”我向海登道谢。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没关系，大家都是同学嘛。那个……我送你回家吧？”
“爱丽丝还躺在医院，我要去看看她。”
“好，那、明天见？”
“明天见。”
·
“别靠近我！别靠近我！”爱丽丝惊魂未定地从噩梦中醒来。
“没事了，你现在在医院，很安全。”我说。
“是谁干的？”爱丽丝后怕地问。
“不重要了。”我笑着宽慰，“我相信那个人以后都不会再犯蠢了。”
果不其然，不到一周的时间，莉莉顶着黑眼圈找到了我。
她声泪俱下：“我知道错了，你饶过我吧。”
我佯装不解，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该拿死老鼠吓你的，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莉莉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看着好不可怜。她抓住我的胳膊苦苦哀求：“我和我爸妈已经好几天没睡过一个整觉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似笑非笑地说：“我可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呢。”
莉莉张口想说什么，我却慢悠悠开口截胡：“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污蔑我我可是会生气的。”
莉莉灰溜溜走了，报复则还在继续。
三天后，安东尼从纽约回来——他们上周代表学校去参加高中橄榄球秋季赛了。他们的队伍发挥出色，斩获亚军，据闻已经有高校的老师找安东尼谈过了。
回来的当晚，安东尼相约我去一家高档的西餐厅，我如约而至。他罕见地开了瓶昂贵的红酒，上一次还是在和我表白的时候。
“Jade。”安东尼期期艾艾开口，欲言又止。
我翘起二郎腿，往椅背一靠。
“Well……莉莉她知道错了……”安东尼小心翼翼打量我，“或许，我是说或许她受得惩罚也够多了……？”
“她找你了？”
“她实在是走投无路，家里出现的那些老鼠把她和她家人都吓得不轻。”
俗话说得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既然莉莉想拿死老鼠恶心我，那我就以相同的方式回敬她——我甚至慷慨地将数量翻倍。
“是吗？”我欣赏我新涂的指甲油，“我还以为她喜欢呢～”
“你看，要不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吧。”
我扬起嘴角，顽劣道：“才不要呢。”
“可是你不觉得你这样做有些过分了吗？”安东尼不死心地说，“大家毕竟同学一场，当是给我一个面子，好吗？”
“可我警告过她呀。”我轻轻摇晃红酒杯，薄唇轻启，“而且，我也警告过你。”
“什么？”安东尼的眼神闪过慌乱。
“我们完了。”
我从钱夹抽出张绿钞递给路过的服务员，请他帮我叫辆出租车。
安东尼急了，喊道：“你不能就这样和我分手。”
他的情绪高亢，即便是在喧闹的餐厅，他的莽撞还是惹得周围的顾客纷纷侧目。
“为什么不能？”我反问他。
安东尼狡辩：“这不公平，我、我……是莉莉的错，不是我的。”
“你当然有错。”我起身走向他，伸出手指抵在他胸口，附在他耳边说，“错就错在你没有站在你女朋友这边，噢不，现在是前女友了。”
与此同时，出租车也到了，我大步流星朝门口走去。
·
成为恶女是种什么感受？太爽了，我必须说。
当我再回到校园时，同学看我的眼神都变了——有畏惧，有惶恐，有不安。
凯莉和爱丽丝找到我，义愤填膺地说：“不知道是谁散播谣言，说你派人往莉莉·维克多他们家丢掷老鼠，死的活的都有，都快成鼠窝了。现在大家都认定你是十恶不赦的坏蛋。”
“那不是谣言。”我纠正她们。
两人怔了怔。
接下来的话却让我始料未及。
爱丽丝观察了四周，然后压低声音说：“没有留下证据吧，我听说他们报警无果，好像要安装摄像头亲自抓人了。”
凯莉更是狂得没边：“我有个表哥是混□□的，要不要叫他帮忙？”
我诧异：“你们不会觉得我做得太过火吗？”
至少，我以为她们会劝我两句。
“那是她自作自受。”
“就是就是，难道就允许她作恶，不允许我们反击吗？”
我没忍住，扑哧笑出声。
“我爱死你们这群家伙了。”
不过我最后还是终结了这场闹剧。一方面是看莉莉家人要动真格，另一方面是因为——
“小姐，我已经把家附近的下水道都翻了个遍，所有老鼠都被我抓没了。”雇佣的人朝我汇报道。
我大发慈悲放了莉莉一马，经过这次教训，她每每见到我就像老鼠见到猫，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
莉莉这边刚消停，安东尼那边可闲不住，三番五次找我求复合。开始是在学校，后来更是得寸进尺找到家里。在学校还好些，顾忌其他的师生他倒也不敢对我怎么样，可在外边……幸亏那天我携带了防狼喷雾，外加送了他一记断子绝孙脚。但即便如此，他还是锲而不舍。不胜其烦的我索性搬了家，从独栋洋房搬到了新建公寓，楼下有门禁和安保。
“小心点，别磕坏我新买的沙发。”我指挥工人说，“还有那个花瓶，那可是我花大价钱买来的。”
“Jade？”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我扭头一看，竟然是海登。他一副惊喜和恍然大悟的样子：“你就是新邻居！”
“你也住这？”
“就在对门。”他指了指对面，601号。
“噢对了，”我叮嘱他，“不要告诉别人我搬来这里。”
“为什么？”海登好奇，用开玩笑的口吻说，“你该不会是要躲避仇人的追杀吧。”
“你可真是聪明的小孩呢。”我假笑，接着我故作神秘地说，“你要是向别人泄露了我的行踪，那我就会被——”
我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放心，我嘴巴很严的！”海登捏起两根手指，在嘴边比划着拉拉链的动作。
然而，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了。
当我看到蹲守在公寓楼底的安东尼后，我怒气冲冲跑去疯狂拍打海登家的门。
“你个骗子！”
一脸懵的海登被我喷了满脸的口水——我不是故意的，anyway，这不是重点。
“呃，”海登顿了顿，从嘴里取下舀冰淇淋的勺子，问，“在我被送上绞刑架之前，能不能告诉我，我究竟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行？”
“你把我住在这里的事情告诉了别人！”
“不，我没有。”
“那为什么安东尼会知道我住在这里？整件事情就你一个人知道！”
就连爱丽丝和凯莉都不知道我搬家了。
“我向上帝发誓，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一个人。”海登语气严肃，突然想起什么，“等等，安东尼不是你的男朋友吗？他知道了又怎么样？”
我抓狂：“我早和他分手了，白痴！这在整个年级都不是什么新鲜的秘密了。”
尽管海登一再否认自己泄露秘密，但作为头号嫌疑人，我很难不怀疑他。我瞧他不顺眼，他也看我不爽，我们甚至不会在一部电梯里同时出现。
一连几天，我和海登都在冷战。我回家时还要处处提防不知会从哪里冒出来的安东尼——啊，老天爷，可怜可怜我这个悲催的倒霉蛋儿吧。
老天爷似乎没有听到我的祈祷。
周末，我和凯莉、爱丽丝在商场血拼完，拎着大包小包回公寓。一出电梯门，我就看见等候已久的安东尼。
“Fuck！”我爆粗口。
安东尼就跟那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
“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我真的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Jade，我真的很喜欢你。”
不得不说，我很佩服安东尼的毅力，就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顽强……以及，令人憎恶。
在他又一次表心意后，我灵机一动，冲他吼：“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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