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柔若无其事地走在长街上,身后跟着陆砚之同慕容暲二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陆砚之追了上来,率先开口:“殿下莫要生气,今日那狂徒算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砚之虽并无官职,却已是官身,您放心,我定会写封状书,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地上告,让那狂徒罪有应得。”
萧玉柔看了他一眼,安慰他似的点点头:“那就有劳你了。”
陆砚之一噎,他本以为按萧玉柔的脾气,定会骂骂咧咧,或者最少也要抱怨两句,却没想到她如此平静,倒是让陆砚之不知如何往下说。
慕容暲余怒未消:“照我说,不如套上麻袋打一顿来得痛快。”
萧玉柔笑道:“那样自然最解气了。”
慕容暲不解:“殿下,你今日为何如此……隐忍?”
萧玉柔摇摇头:“今日我未带侍卫,陆砚之又不会武功,你只有一个人,何况你的身份,若是在上京城闹出事来,有碍两国交好,最后吃亏的还是边境百姓。”
萧玉柔深深看着前方道:“……瞧那等只会斗狠的蠢角色,还有他揽客的手段,都不像是能开得起这样茶楼的人。”
“殿下是说,”陆砚之道,“他背后还有靠山。”
萧玉柔颔首:“不错,能让这种人在上京城站稳脚跟,背后之人必然不简单。”
陆砚之点点头:“他方才说,‘惹了我,叫你芝麻官都做不成’……那这人定是能掌升迁调任的人了!”
萧玉柔笑道:“就是这个意思。”
慕容暲道:“话虽如此,可他们如此诽谤编排,简直是罪不可恕!!”他非要叫巴图高七他们把这狂徒套上麻袋打一顿不可。
萧玉柔看了他一眼,挑眉道:“你又不知本宫的从前,如何这样确定本宫是被污蔑的?”
慕容暲一愣,旋即笑道:“就凭殿下方才说的话,就知道殿下不是这样的品行。”他想了想,补了一句,“殿下若是愿意,尽可同我说一说。”
萧玉柔挑眉:“本宫不愿意。”
慕容暲玩味一笑,摇头道:“好吧!”
陆砚之见此,心中略有所觉,借口去写诉状,识趣地告退离开。
·
入夜,莺儿听见萧玉柔翻身的动静,点了灯:“殿下可要奴婢读些话本子?”
床上的人影摇摇头。
莺儿见此只好道:“殿下若想听了再叫奴婢。”见床上的人没什么动静,便又回到了外罩间去了。
萧玉柔望向窗外,神情淡漠,又辗转一阵,便翻身下床,按住要起来伺候她的莺儿,自己披了一件外衫,坐到了院子里的秋千上。
她单薄的背靠在软垫上,尝试闭眼,随着晃晃悠悠的起伏,企图在纷乱的思绪中找寻一丝困意。
不知过了多久,身上忽地覆盖一层柔软的触感,萧玉柔睁开眼,居然是谢瑜。
月华如练,淡淡地笼罩在他月白的银丝外袍,粼粼地闪着碎光,一如他清冽的凤眸,凉滋滋的。
谢瑜略带疲色,见她睁眼,想抱起她的动作一顿,面色略带尴尬。
“殿下,睡在此处易感风寒。”他温声道。
萧玉柔眼神清明地看着谢瑜,目光略带探究。她本来就无一丝困意,现在谢瑜来了,不知为何,更不想睡了。
萧玉柔眨眨眼,看着他俊秀的脸,忽地调笑了一句:“太傅大人偷窥本宫?”
谢瑜并未回答,视线落在她脸上干涸的泪痕:“还是睡不着吗?”
萧玉柔拢了被子,外袍滑落,露出一段雪白的肩,坐起来带着点鼻音道:“本宫夜间难眠,老毛病。”
谢瑜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正色道:“今日茶楼一干人等,皆已被带到大理寺严刑审问,那掌柜明知故犯,出言不逊,罪加一等。此后上京城凡有说书的茶馆酒肆,必先核查后方可开张,再也不会出现此等无端诽谤之事。”
萧玉柔闻言眨眨眼,看着谢瑜,双脚轻轻晃荡,语调轻了许多:“那掌柜幕后之人可查出了?”
谢瑜颔首:“兖国公。”
萧玉柔讶异:“不过几个时辰,你就审出来了?”
未等谢瑜言语,她又撅嘴道:“也是,那样的人只会耍狠斗勇,并非是有城府之人。”
谢瑜点点头:“今日,委屈你了。”
萧玉柔闻言一顿,扬起下巴,骄傲道:“切,本宫是什么人,一个市井小民胡说八道,才不会放在眼里呢!”
谢瑜不自觉勾起唇角,并未戳穿,笑道:“不错。”
“那是自然!”萧玉柔看着他,忽觉那笑容中像是带了一丝少年气一般,昂扬喜人,遂拍拍旁边,“坐。”
谢瑜看着萧玉柔的手,犹豫片刻,还是坐在了她身边。
谢瑜道:“殿下可有服药?”
萧玉柔知道他指的是失眠症,撅撅嘴:“得了吧,没什么用……”她瞧着谢瑜好看的侧颜,忽然起了促狭心思。
她道:“太傅大人当真是想治好本宫?”
谢瑜微微皱眉,不解地看着她。
萧玉柔笑道:“等着。”说罢,她跳下秋千,噔噔跑到书房,翻出一本书,拿给谢瑜。
谢瑜接过一看,竟是陆砚之写的那本《猪八戒智娶牛魔王》。
谢瑜一脸嫌弃:“……”
萧玉柔拽着他的袖子晃道:“讲嘛讲嘛,本宫不听这个睡不着,真的!”
谢瑜看着萧玉柔可怜巴巴的模样,嫌弃中略带了些犹豫。
萧玉柔抱着他的胳膊:“不讲这个本宫真的睡不着……”
谢瑜勉强地翻开第一页,只见上书:
传说猪八戒自打见到牛魔王便神魂颠倒,每日冥思苦想,求而不得……
他只觉辣眼,这些东西实在是不堪入目,相比之下就连街头巷尾流传的花边趣闻都要强上许多。
真不知她如何听得下去。
谢瑜看着一脸期待的萧玉柔,还是觉得放不下脸面,干脆阖上书:“臣为殿下讲个别的。”
萧玉柔奇道:“太傅也会讲故事?”
谢瑜睨她一眼:“为何殿下觉得臣不会?”
萧玉柔挠挠头:“那你讲。”她大剌剌地枕在谢瑜腿上躺好,裹紧被子等着他。”
谢瑜呼吸一滞,待平复了些许,方才慢慢说道:“传闻东海之上有三座仙山,山上有一修行老者,最擅变化之术……”
不过半炷香,腿上便传出了一阵细碎的鼾声,谢瑜低头一看,萧玉柔已然睡着。
他低头,看了一阵萧玉柔的睡颜,心中犹豫片刻,慢慢伸出手,滞了半晌,还是收了回去。
·
第二日,萧玉柔一早便被莺儿拽了起来,去宫中赴宴。
早在前几日萧玉柔便接到了荣太妃邀约,可偏那几日她心烦意乱,本想推拒,谁知后边竟然忘了,若是临时不去难免有不敬之嫌,如今只好勉强着去了。
荣太妃的赏菊宴安排在蓬莱池旁的望洲亭,几个连亭中早已安排好座次,萧玉柔甫一落座,便听见几个贵女闲话。
“真的吗?”
“千真万确,我随母亲登门时亲眼看到的,真的好惨,她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岁……”
一旁的贵女打了个哆嗦:“天哪!言姐姐多好一个人,怎地好人却没好报!”
“要我说,还是公主殿下看得最明白,不成婚也挺好的,自由自在一辈子。”
“可别胡说,咱们哪有公主那样的资格,能自立门户。”
“就是。你也不想想,你若是一辈子赖在家里做老姑娘,待你爹娘去了之后,你嫂嫂容不容的下你。”
“那就找个好嫂嫂呗!”
“说得简单,你兄弟的婚姻大事你又没法做主。”
“唉……好难,好想一辈子呆在爹娘身边。”
“哪有这么好的事……且不说他们愿不愿意,一辈子养着你,就说律法,三十不嫁税五倍,虽说民不举官不究,可若是有什么人跟你家过不去,要告到官府,那岂不是平白添了负担。”
“唉,真不容易,我记得荣太妃娘娘今日好像也请了郡安子爵一家,不知言姐姐能不能来……”
“韫之那恶婆婆和那恶丈夫,恐不会让她来。”
言及此处,众人皆是惋叹。
萧玉柔微微侧目,正想细听,众贵女一看她,连忙散了。
萧玉柔也不恼,反倒细想了想。
言韫之……
好像是有这么号人,她小时候应该在宫宴上见过几面的。
正想着,只听宫人一声唱和,荣太妃来了。
赏菊宴乃是小宴,流程不似中秋那般繁琐,荣太妃简单开场,众贵女便自行游乐去了。
萧玉柔跟几个贵女客套寒暄了一阵,便想找间厢房睡一觉。
正欲起身,林佑宁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热络打招呼道:“殿下,待会臣女打算投壶,可要一起?”
萧玉柔笑道:“罢了,本宫待会想找个地方歇一歇。”
“好吧,”林佑宁点点头,她看了看左右,附在萧玉柔耳边神神秘秘道:“殿下可想知道方才她们说的事?就是那个言韫之姐姐。”
萧玉柔看着她一脸八卦模样,不由挑眉:“想不到京城第一才女也喜欢说这些八卦。”
林佑宁尬了一瞬,文静的面庞上透出两块红晕:“殿下难道不想知道吗?”
“其实吧……”萧玉柔严肃一阵,最终还是憋不住,笑道,“想。”
有八卦谁不想听呢?
“噗……”林佑宁嗔道,“想不到你是这样的殿下。”
萧玉柔吐吐舌,催她快讲。
女孩子间的友谊往往是从八卦开始,林佑宁来了神,坐在她旁边:“要说来,她们方才说的言姑娘,正是言敬史言大人的女儿言韫之。”
“言敬史的女儿?”萧玉柔讶异。
林佑宁点点头:“正是呢,言大人只有这一个女儿,乃原配所出,其余都是儿子。”
“言大人这人,极为苛刻古板,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从小就不让韫之姐姐读书,她识字还是她娘亲偷偷背着人亲自教她的。”
“韫之姐姐当年嫁的是兖国公的亲侄子,郡安子爵,钱兴。也是当年的榜眼,此人看着前途实在不错,可人品就……很差很差。”
萧玉柔皱眉:“婚前怎的不仔细相看一番?到底是亲生的女儿,嫁人这种大事,怎能如此草率?”
林佑宁摇摇头:“这我就不知了,不过听人说,言大人是为了攀上兖国公的关系,才把韫之姐姐嫁过去的。”
“郡安子爵家财不少,又有爵位傍身,看上去确实不错,可他极爱逛烟花之地,当年他冠礼之后无人上门说亲,就是因为这个。可言大人明明知道,却还是要她嫁过去。”
萧玉柔:“果真是个老匹夫。”
饶是林佑宁涵养再好,此刻也不得不认同萧玉柔说的话,点头道:“这郡安子爵一开始还有所收敛,但见她软弱,又见言大人不管不问,便变本加厉,唯一能托人问两句的言夫人前一阵子也去世了,那郡安子爵就更无所顾忌,常常对她破口大骂,连带着婆母也看不上她,总叫她站规距……”
“明明家财万贯,却故意不肯给她花用,反倒扣了她的嫁妆,还公然把一妓子赎身,带回子爵府,让韫之姐姐升她做姨娘。”
最近在练习做大纲,还有很多弄不懂的地方,感谢各位包含。
另外,光遇好好玩,我可是魔法季入坑老玩家,哈哈哈,但我还是错过了好多装扮……没如用,5555555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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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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