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韫之姐姐好歹也是官家女，怎么能愿意同妓子共侍一夫、姐妹相称？那郡安伯爵一怒，便将她给打了……”
“韫之姐姐晕了过去，醒来后才发现已经有孕，孩子……被活生生打掉了……”
萧玉柔也曾听闻言氏遭了苛待，可却没想到细说起来竟如此惨烈，简直火冒三丈，不平道：“这还是个人？简直牲口也不如。”
林佑宁拉着萧玉柔：“殿下，低声些，这些也是我道听途说来的，具体如何，还不知呢。我们这些曾经见过她的，抑或是跟她有些交道的也有心去帮她撑撑腰，毕竟她成婚前也是有几个身份贵重的朋友的，可她婆母总说她在病重，不肯让人见，我们也不好硬闯，万一她夫婿和婆母不满，关起门来遭罪的终究是她……就连这次荣太妃点名要她来，也被她婆母推说生病，不宜出门。”
林佑宁叹气道：“前几年她还在学字，她说她母亲识字有限，她已经全学完了，央我教她更难些的，我还有一阵常常邀她来我叔父家呢，如今……哎。”
萧玉柔听完心中堵得慌，诚如林佑宁所说，她身为一个外人，既不好直接杀到子爵府，又无契机门路，听到这种事想来也只能伤怀。
萧玉柔凝向远处，叹道：“男子有男子的不容易，女子也有女子的不容易，可男子迷途尚能返还，女子若是走错，想回头可就难了。”
林佑宁见她如此，便道：“公主且放宽心，我听说，已有几个贵女说动了自个的娘亲，改日去子爵府上拜会，借机要韫之姐姐出来相见呢。”
萧玉柔只得点头作罢：“既然如此，本公主也送些薄礼，给你们壮壮声势。”
林佑宁闻言笑道：“公主殿下果真是心善之人。”
萧玉柔极少听见有人夸她心善，闻言很是受用，扬着下巴道：“那是自然，此话优美，以后多说。”
林佑宁闻言笑得开怀，两个女孩子间的气氛终于欢快了起来。
·
一湖之隔的不远处，正是男宾相聚之处，慕容暲凭栏远眺，看着萧玉柔从眉头紧皱到开怀舒展，心也跟着松了许多。
高七握着酒盏，不由啧啧赞叹道：“这大周公主真是国色，那日浓妆之下美艳如妖，如今淡扫峨眉，远远看去，像极了画里超脱世俗的仙女，果真浓淡相宜。”
巴图粗着嗓子，一笑能传八里地：“那岂不是更好，反正都是娶，总比娶个丑婆娘强，哈哈哈。”
高七闻言，睨了一眼巴图，摇摇头，只觉此人粗俗无比，无可救药。
慕容暲飞了一个眼刀，狠狠戳了戳他：“再敢乱说小心你的皮。”
巴图一愣，更加没皮没脸，搂着慕容暲惊喜道：“哎哟，生气了！殿下还是头一次因为女人跟巴图生气呢！你定是喜欢上那公主了！哈哈哈哈。”
巴图此人，心有猛虎，细嗅蔷薇，看着虽是个糙汉子，心思却有草原男人少有的细腻，就是察言观色的本事差强人意，慕容暲的脸色都快赛锅底了也看不出来，他举杯胡侃道：“好事好事，不怪殿下定力不足，只怪那娘们太有劲儿！！我听说殿下还让高七训鹦鹉呐，这是要送给她？哈哈，巴图可从未见过殿下对一女子如此上心！殿下再多找她几次，定能将她一举拿下，哈哈哈哈，你们可不知道，高七教那鹦鹉说的话可肉麻了，我给你们学一学……哎哟！”
慕容暲忍无可忍，照着他粗壮如牛的小腿上重重踢了一脚。
巴图瞪起牛眼，一脸被冤枉的神情，不解道：“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我没说错话啊？哎哟！！”
慕容暲追着踹了他好几脚：“下回、说话、注意、分寸！！”
巴图边嚎边躲：“什么分寸啊？我说的不对吗？你不是喜欢上公主了吗……哎哟！”
高七同几个幕僚纷纷冷笑，幸灾乐祸地看热闹。
一群人正说笑着，忽听见不远处的湖面之上“噗通”一声，紧接着有宫人大喊：
“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
同一时间，萧玉柔看向水面，只见一个宫女模样的女子在水面挣扎。
“快救人！”有人喊道。
一旁的宫人支支吾吾：“我、我不会水……”
“我也不会……”
“奴婢记得值班房的张公公水性不错！可他刚下值，不知去哪里了……”
“快去找他！”
话音刚落，那宫女便跌跌撞撞跑去喊人。
萧玉柔围了上去，皱眉看向远处，忽听见身后有人小声议论。
“我记得你不是会水吗？怎的不去？”
“那落水的不过是个宫女，又不是贵人，下水也不会得什么赏赐，何必冒风险呢？”
“对对，我听说溺水之人惊惧之下会把别人的头按进水里，好让自己浮上来呼吸……”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喏，那边有个小码头围起来了，正要翻修，有两块木板搁置着，推着那个下去救人也行。”
“哎还是算了，弄得一身湿，当值又不好回去换衣裳，免得被骂……”
几人小声议论着，却忽地听见“噗通”一声。
“殿下！！殿下危险啊！！！”莺儿捡起萧玉柔扔在地上的外袍，在岸边急得直跺脚，“还愣着干什么？公主殿下落水了，快救人啊！！”
慕容暲原本抱着看热闹的心，见萧玉柔下水，急了，当即脱了衣裳跳下去。
巴图焦急一喊，却被高七拉住。
高七简直恨铁不成钢：“叫什么叫！没看见殿下把衣裳都脱完了？！别坏了殿下的好事！”
巴图一愣：“啊？”巴图拧着粗壮的脖颈看向水中，脑子转了好几个弯才反应过来。
他恍然大悟中带着一丝惊喜，摸着光溜溜的脑壳道：“……噢！！”他说殿下怎么把上衫全脱了呢！！原来如此！！
高七看着他没出息的模样以手拍额，只觉得这个家伙只有扔到战场上才能起点作用。
秋日的水凉得很，萧玉柔打了个哆嗦，咬牙游到了被围挡起来的旧码头，果真翻到了一块木板。
她推着木板向那宫女游去，速度快了许多，奈何时间有些久了，那宫女已经晕在了水中。
萧玉柔犯了难。
她水性虽好，但力量有限，若是这人有意识还好，能知道自己往上爬，晕过去却不好弄了。
萧玉柔尝试了几次，却都拉不动她，正发愁，却见慕容暲游了过来。
慕容暲打着赤膊，微微喘息道：“殿下，我来！”
萧玉柔略有些意外，点点头，抓着浮木，让开位置。
慕容暲强壮的臂膀将那宫女带起，拽着她的胳膊搭到了木板上，让她的头浮出水面。
萧玉柔点点头：“我们拽着她，一块往岸边游。”
“好。”慕容暲颔首。
·
此时岸边已有几个会水的宫人跳下去接应，后半程轻松许多。
岸边的众人七手八脚地将几人拽上来。
岸边已经候着一个太医，太医见状连忙指挥人将宫女口鼻中的水排出。
萧玉柔方才呛了几口水，趴在岸边咳嗽，慕容暲见此，连忙过来拍她的后背：“如何？”
莺儿拿着衣裳和巾帕冲了过来，给萧玉柔擦身，嘴里责备道：“殿下怎可如此冲动，溺水不是闹着玩的！”
萧玉柔终于将水咳出，打了个寒颤，摇头道：“无事。”
林佑宁闻声赶来，将自己的外袍披在萧玉柔身上，确认萧玉柔无事后，伏在她耳边悄声道：“殿下，那溺水的宫女，好像就是韫之姐姐。”
萧玉柔讶异地转头看向她。方才她满心都是救人，压根没仔细去看那宫女的相貌，正欲开口细问，却见荣太妃焦急赶来。
“柔柔，怎的如此冲动！”荣太妃焦急道，“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才好？！太医呢！怎的把公主殿下晾在一边？”
萧玉柔连忙按着荣太妃的手：“太妃娘娘，玉柔无事，人手不够，自然要紧着那边。”说罢她看向不远处不省人事的言韫之。
她脸色苍白，方才好似将水呕出来了，可此时却迟迟不见醒来。
荣太妃只好作罢，又问了萧玉柔几句，见她果真无事，便让人带她下去更衣。
荣太妃安顿好萧玉柔，转头就看见坐在一旁打着赤膊的慕容暲，微微蹙眉。
一旁有眼色的几个宫人连忙找来一件外袍，披在了他身上。
慕容暲自知失礼，拢了衣衫，作揖道：“对不住娘娘，晚辈一时情急。”
荣太妃心知他是外邦人，不欲过多计较，还是出言感谢几句，忽听见另一边传来女子尖锐的呼喊。
“求娘娘为臣女做主！求娘娘为臣女做主！！”
·
谢瑜端坐勤政殿，正同大理寺的几个官员议事。
墨竹俯身在谢瑜耳边道：“大人，今日宫中赏菊宴出事了……”
谢瑜闻言眉头一皱，起身道：“今日便到这，其余明日再议。”
·
萧玉柔水性不错，除了感觉身上有些发冷，倒也没别的不适，遂换了两件略厚的衣裳，绞干了头发，便又回到了宴上。
不过氛围却完全不似方才。
只见言韫之已经醒来，她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正跪在亭中，眼角还带着泪花。
言韫之红着眼眶，决绝道：“求太妃娘娘做主，臣女要同臣女的夫婿、郡安子爵钱兴合离！”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纷纷看向钱兴之母。
只见吴氏阴沉着一张脸，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墓土大厅挂机，好有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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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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