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废物。”齐冲嗓音粗哑难听,“一群打不过四个,要你们何用?”
有点怪,方荀心想,异世界的齐冲没有说过话,但给人的印象憨厚、老实、温吞。
而面前的齐冲匪气冲天,阴森邪乎,皮囊与性格不匹配。
夺舍?附身?
不管哪一种,情况不乐观,齐冲的魂魄去了哪里?
“你与他做了交易。”不是疑问,燕长留唇线紧绷,侧脸线条冷硬如铁。
‘齐冲’笑起来,邪气四溢:“你说李禋(yin一声)啊,不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暌违人间已久,声色光影实在令人无比怀念,还是阳间好啊。”
‘齐冲’出现后,负一楼气温骤降,寒意刺骨,方荀汗毛倒竖,呼吸间尽是阴冷之气。
燕长留漠然:“你不该插手我与他之事,更不该破坏两界规则。”
‘齐冲’:“可他给的条件太诱人,而我又思乡心切,迫不及待想要上来看看千年后的国与民,变化可谓翻天覆地,从前种种早已沧海桑田。”
“物是人非,原来这里早就不再是我的国,废话不多说,速战速决吧。”
禁锢咒失去效果,二十个‘僵尸人’团团将四人包围。
堵得密不透风。
“怎么个事?”周迟懵了,小声问:“这谁?这么吊?”
赵纹高深莫测,温言细语:“两界之事,我们还是别打听了,知道的太多并不见得是好事。”
趁着双方对峙,方荀压低音量:“燕长留,你认识他吗?他很厉害?我能帮上忙不?”
“阴鬼。”燕长留应战,匆匆留下一句话,“保护好自己,躲远点。”
哦,不需要帮助,关于此人来历,燕长留没有说,可能不重要吧。
方荀以为将会是场持久恶战,谁曾想,燕长留风卷残云,秋风扫落叶,扬手掐诀,以他为中心,无形力量播散开去,强悍,威猛。
二十个‘僵尸人’像朽木枯株,不堪一击,直接被腰斩,残肢断臂散落满地,现场惨烈如斯,浓郁发黑的血迹铺了满地,腥臭味直冲天灵盖,尸体死亡太久,拥有了魂魄心脏也不会再跳动,显而易见,就算走出门,天气炎热,要不了多久也会发臭腐烂。
铁皮柜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像是为燕长留喝彩,又像是嘲笑敌人不自量力。
赵纹瞳孔地震,兴奋不已,燕长留做什么在他眼里都帅爆了。
“草草草,燕哥发怒了。”周迟抱头,“这武力值真不是吹的,有这厉害的身手,还费劲吧啦画什么符啊。”
“你不觉得爆发这种力量非常消耗体力吗?”方荀盯着燕长留,“上来就开大,**oss登场怎么对付?”
周迟:“……有道理。”
三人贴墙,看燕长留跟‘齐冲’你来我往,不到三分钟,二人连过上百招,‘齐冲’一拳下去,铁皮柜凹陷,两拳下去,彻底报废。
左上角贴的符纸禁不住这般动静,风中残叶般晃晃悠悠,最终,脱离柜门,投向大地。
燕长留躲开拳头,身手矫健利落,如出笼的猛兽,当胸一脚狠狠踢向迎面扑来的敌人。
沉闷撞击声里,方荀似乎听到了‘齐冲’骨骼碎裂声。
趁对付被踹出去,燕长留一个旋身,伸长手臂接住即将落地的符纸,重新贴回柜门。
同时左手小指横过四指与大拇指相勾,掐四指第三节,中指掐掌心横纹,二指四指伸直,口型微动。
霎时,上百张符纸闪烁不定,微弱光芒连成一片,竟有山呼海啸之势,紧接着,飞升,飞升,升至天花板,宛如悬与暗夜里的明灯。
‘齐冲’擦掉嘴角暗红血迹,一跃而起,踹向燕长留腹部。
可不等他接触,燕长留周身无数金色梵文流动,金灿灿耀眼如白昼。
‘齐冲’被这股力量反噬,横飞出去,狠狠砸在铁皮柜上,跌落于地,好好地铁柜,留下一道人形凹痕。
“好帅!”
“打得好!”
燕长留保持姿势不动,口中念咒声听不真切,方荀抬头,上百张符纸旋转,翻飞,不知几时,倏然合体化为一张令牌,漆黑底板烫金草书,遁地而去。
“有点意思。”‘齐冲’爬起来,不怒反笑,“后生可畏,你师父是谁?”
燕长留不语。
既然不愿沟通,那就继续打呗。
‘齐冲’眸子狠戾,虚空掏出把刀来,挥刀便砍,燕长留正欲迎击,敞开的大门外刮进一阵风,一道虚影接下这一刀。
细细看去,皮肤黝黑,满脸沟壑,下垂的三角眼,一脸苦相,最重要的,他跟挥刀的‘齐冲’模样别无二致。
真正的齐冲杀回来了。
苦主寻找自己的身体来了,却发现自己的躯壳正被人拿来作恶,作下的孽由谁偿还?方荀聚精会神,生怕遗漏细节。
魂魄与身体打得热火朝天,难分难舍,天花板突降一张黑色大网,深蓝色光芒映亮‘齐冲’眉眼。
本来稳占上风的‘齐冲’见此情景,面色难看,转身要逃,大网不留情面将整间屋子包围在内,逐渐缩小包围圈,奇哉怪哉,黑网竟穿过方荀几人身体,指向明确,紧追‘齐冲’不舍。
路过真正的齐冲时停了一瞬,不远处的燕长留也被圈在里面十几秒,才被放出来。
‘齐冲’左冲右突,不甘心阴沟里翻船,可惜,棋差一招,黑网陡然收紧,动弹不得。
本以为是幕后**oss,怎么着也要拼个你死我活,谁想到分分钟收了网。
跳梁小丑。
“多谢小友相助,阎罗殿欠小友一个人情,小友可有什么要求?”不见其人但闻其声,声如洪钟,浑厚有力,中气十足。
燕长留抬首,望着虚空:“举手之劳,并无要求。”
“如此,那便先替小友留着,可随时找本官兑现。”十分客气,官方,“公务在身,不宜久留,就此别过。”
话落,室内骤然静得落针可闻。
事情解决得十分突然,满地尸块儿,狼藉一片,最开始诈尸的那位早不动弹了,四人一鬼面面相觑。
铁皮柜残破不堪,四处漏冷气,这鬼地方冻得人血液都要凝固了。
就在此时,乌拉乌拉的警笛声近在咫尺,好像就在门外,嘭嘭嘭的开关车门声不绝于耳。
警察怎么会来?难道护士报了警?
难搞,警察看到这场面他们如何解释啊?
“不走吗?”赵纹揣好罗盘,“警察来了,我们说不清的,快走,我知道另外一条出去的路。”
斯文温和的小道士跑路熟练得过分了,他经常这样干吧?他们那个什么元素平衡派是骗人的吧?
方荀眯眼。
周迟喊:“走走走,冷死了这破地方,荀儿,琢磨什么呢?燕哥快走啊。”
方荀抓抓脑袋,踏出太平间:“燕长留,走了。”
远离太平间,阴气都去了不少,空气清新,呼吸畅通,方荀神清气爽。
燕长留最后一个走出去,身后跟着只鬼,在半空中飘飘忽忽,像充满了氢气的热气球。
赵纹前面带路,七弯八拐,不出十分钟,真的出来了,是医院后门。
酷暑难当,燥热不止。
汽车从面前经过留下一屁股尾气,方荀不小心吸了满鼻腔柴油味。
太阳升的老高,街边店铺门口挂了只钟表,13:44。
已经过去三个多小时了,一上午的经历比他过去一年还要刺激,他现在又饿又累。
脚踝也很疼。
方荀无奈,一瘸一拐去路边药店买了活血化淤的喷雾。
周迟头上的纱布也换了新的。
室外逗留一小会儿,方荀汗流浃背,锁骨浸了汗水,像是打了高光,阳光下白腻发光如瓷器。
“我得走了,出门一趟耽误了不少时间,会长等着急了,给我发消息催我呢。”
赵纹拎着药袋,告别前硬塞给燕长留一张名片,“燕哥,考虑加入我们协会吗?加入协会以后接单比较方便,以燕哥您的能力,不出几个月就能成为协会的高级天师,高级天师待遇优厚,先不要拒绝我,考虑一下再决定,回头联系啊燕哥!”
生怕被拒绝,说完上了出租车一溜烟跑了。
燕长留垂眸,看了看手里的名片。
树影斑驳,一丝风也没有。
方荀以手作扇,接过名片:“赵纹,电话158xxxx7441(微信同号),元素平衡派高级干事,嗯,像模像样的,可惜是个骗子。”
他把名片还给燕长留,“你要加入协会吗?”
接近四十度的高温,燕长留冷静得像假人,面颊颈项裸露出来的皮肤上一滴汗珠也没有。
燕长留是不是缺汗腺?
燕长留若有所思,“我考虑一下。”
还真的考虑加入坑蒙拐骗组织啊?
方荀:“天师协会说起来好听,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招摇撞骗罢了,你去他们那里,不如考虑去当男装模特。”燕长留身高腿长,凤眉深目,当模特绰绰有余。
“荀儿,说得对。”周迟赞同,“赵纹那个组织听着就不稳定,我建议燕哥你找别的工作。”
“我家司机来了,马路对面,送你们回去。
齐冲的魂魄还跟着他们,大马路上人来人往,他们也不好在这对着空气说话,只能等回家再说。
车厢内冷气开得足,方荀像离水的鱼终于得到甘露,惬意的眯着眼。
车轮滚滚,一路向方荀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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