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肚子，你看她肚子，这绝对怀了！”
“……”招丏咬了下下唇，没忍住朝后视镜看去，元旦身材瘦小，站着坐着都不显眼，偏偏躺下时有凸起，更何况夏天穿的少，这简直……
“玛德！不会是她叔叔搞得吧？！沙币玩意儿！别特么让我在看见他！”
“现在还不接电话！他人是四了吗！”
……
到医院前圣诞就选择了给更有性价比的医院打电话，所以到医院时很是顺畅的进了手术室，圣诞提了嘴怀孕，结果不出所料。
手术室外人很少，或者说这个季节的澳大利亚人一直都不多，医院也不例外。
沈括是在半天前得知的对方怀孕，立即坐飞机来了澳大利亚，元旦手机上有他装的GPS，所以到医院的很及时。
正好赶上下病危通知书。
他不能明白为什么早上还一起聊天的人晚上为什么就躺进了手术室。
青年才俊脸上做.爱都改变不了的纹丝不动的骄傲与冷静碎成渣，他沉默地签完字，沉默地蹲在手术室对面的墙上，沉默地注视着红色的指示灯牌。
圣诞憋着泪，时不时抬头眨眼却越揉越酸，她忍不住脾气抬手搓了把脸跑到沈括面前。
“元旦，她，她怀孕了，你知道吗？”那声音很轻，她几乎听不到。
“是，我知道。”
圣诞忽然卸了气，她无力的听着沈括没什么变化的腔调，一股强烈的，想要杀人的冲动涌上心头，几乎要支配她的神经中枢。
“孩子，也是我的。”
圣诞眼泪瞬间绷不住了，她拽着对方整洁的，高尚的西装，手心即是眼泪也是汗水，刚刚成年的不谙世事的女孩用力摇着对方的衣领，发泄着自己无能的愤怒。
“你踏马知不知道她身体不好！你知不知道她会四的！”
圣诞把对方按在墙上，怒吼着，还未动手自己先失力倒在地上，她用力把袖子按在眼上，确保没有一滴后重新移开，她嘴里嘟囔着“安静”“冷静”“没事”之类的词，撑着地板站起来。
女孩失神似的蹲到原来的墙角，她低下头去，嘴里的碎碎念逐渐暴躁，越来越大，一直到达招丏能听到的峰值走向崩溃，她哽咽着吸鼻涕，手无意识的搓着眼睛，手掌用力攥着纸巾以至都忘了要擦鼻涕。
圣诞压抑着心脏抽疼的感觉，努力挤着得体的微笑却越来越难看，最后坐在地上深埋在臂弯里。
沈括仍旧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他有些不敢抬头看手术室的门了，也不敢抬头看元旦的朋友，所以死死盯着自己的皮鞋，他不知道自己看出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看，只是三十多岁的男人尽力维持着自己的体面，遥遥无期的等待着遥远的承诺。
——
元单隐约感到无力，之前还只是沉默地回忆，偶然联想到曾经的心情，但现在她走不动了。
只是静静的躺在那片虚无的黑暗中，看着短暂出现又消失的影子，蜷缩着。
她想起生意场上培养起的野心，想到为了投资混迹娱乐场所挥手间百来万只为打赌的一掷千金。
然后……
“叔叔，你看我怎么样？”
“别开玩笑了，好好上学。”
……
“你还记得你叫我什么吗？！叔叔！我是你叔叔！”
……
元单从来不是甘愿放弃的人，就像她从来不是会为了别人改变自己的人。
从她父亲绑架，囚禁，用孩子圈养起她母亲的那一刻起，她从骨子里就是烂透了的人。
所以……
她在因为商业上的原因不得不与沈括生疏时，放弃事业，老实上学。
没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她在因为表白不成时，放下身段，甘愿以身做局。
没事，反正是他嘛。
……
一而再，再而三。
直到怀了孩子，的了爱情，结束了吗？
没有！
从来没有！
元单从未真正放心！
凭什么，凭什么要她来维持这段可怜的感情，凭什么要她不断猜忌、表演，才能不那么掉价！
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沈括就该放任她沉沦下去，就不该管她……
他就不该回国！
对，就是这样的！没错，我从来没错过，就是沈括的错，都是沈括的错！他不该对我这么好的，他就是活该！
明明，爸爸也是这么对妈妈的呀？明明，他们有了我，就再也没分开过。
对，对对，就是这样！只要我死了，只要我死了，就，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
滴—滴—滴——
“家属！患者家属呢？！患者已确定死亡……”
“……节哀……”
“孩子，孩子还活着！”
“……抢救……”
——
病房
小孩儿出生后被宋括丢给了保姆，自己等着元旦的骨灰。
几个朋友都在那，招丏就没凑这个热闹，打算回医院看眼孩子，逢简易和他一起。
正值午后，阳光最热的时候，透过窗户散在地板上，中和了地板上中央空调的凉意。
两人并肩走着。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我？我要在等会儿，你可以先回啊，毕竟都是我朋友，把你扯进来不好意思啊。”
“没事，一起回吧？我不太想一个人回国。”逢简易踩着进病房的最后一秒，说“也不想一个人上课。”
两人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病房里暖洋洋的，阿姨坐在窗台边织帽子，看起来将要成型了，蓝白色的两团线在塑料袋里装着。
阿姨无声抬头，又冲两人点了点，继续手里的活。
招丏率先走到小孩儿面前，婴儿床避免了小孩儿暴露在阳光下的可能，刚出生两天，他还没长开，黑乎乎一小团看不出父亲和母亲的影子。
两人都只是静静的看着，一直到宋括一行人带着骨灰回来，到小孩儿出院前的体检报告出来。
一群自己都还难以养活的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小心翼翼的围在那个丑兮兮的人类幼崽周围，小声讨论。
“他好丑啊，说出来都不像她生的！”
“姐，小孩儿刚出生都这样，等他长大了，张开了，你稀罕了说不定他还不让你抱呢。”招芫反驳，还戳了戳左手边的他哥“对吧。”
招丏看着那张脸没吭声，随也抢先开口应了，一时间都没在说话。
小孩突然睁了眼，没有焦距的扫视着，开始哭。
……
这怎么搞？！
孩子他爹不负责任的跟着医生说孩子情况，没法，玖一伸手戳了戳小孩的脸，触感不太明显，像摸着云，没有实感。
但小孩丝毫不领情，晃着手哭的更厉害了，同时几个大老爷们抱着手机疯狂搜索如何哄孩子，圣诞烦躁的问他到底要喝还是要吃，或者是别的什么。
一直持续手忙脚乱了一两个小时才结束，圣诞对这个新任孩子爹的不满更加重了，转身正准备找他就对上一群专家和宋括进来。
……
这是在检查什么？
一群半大孩子被无情驱逐，留下专家带着孩子一顿检查。
圣诞暴脾气一下就上来了，两步走到宋括面前拽着对方领子问“憋这张嘴上来就搞大动作，老实交代，他们检查什么呢？体检不都做好了吗？有什么问题你倒是说啊？！”
宋括把圣诞的手扔开，慢条斯理的说“家族遗传病，先天性失明。”
“开什么玩笑？！我可没听说元旦之前有失明遗传病！”
“别激动啊姐，说不定是什么隐性基因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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