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床上的人裹着被子卷成一团。
一阵刺耳的音乐声响起,打破了着静谧的时刻,在闹钟响起第三次的时候,一只手从被窝里伸了出来,摁掉了闹铃。
紧接着,一张漂亮得有些醒眼的脸蛋从被窝里露出来,长时间的睡眠使得他的头发有些微微卷起,但没有让嘴唇失去血色,左脸颊下方上那块很浅很小块的粉色胎记,恰巧被窗外的阳光选中。
许是被惊扰了好梦,又许是阳光过于晃眼,他的眉头微微皱着,眼睛也是半眯着,迷糊地拿过闹钟,一看时间,已经七点了。
七点。
早操就快要开始了。
李昔鱼的眼睛这下完全睁开了,他猛地坐起身来,意识还没完全清醒过来,人已经连滚带爬地从床上下来了。
他轻轻地拉开房间门,屋外十分安静,客厅照进来些许阳光,但还是很暗。对面的房门紧闭着,许昔仪还在睡觉。
李昔鱼蹑手蹑脚地走进卫生间,以飞快的速度洗脸、刷牙,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洗漱完后跑回房间换好校服,拿起书包,慢慢地关上了门。
整个过程都十分安静,但一出家门,李昔鱼就立刻狂奔了起来。
路过小区外的一家早餐店,早餐店的张婶一早等在门口,店里飘着香,大老远就闻到了馄饨的香味。
张婶朝他挥手:“小鱼,起晚了啊?还吃馄饨吗?”
李昔鱼短暂地停下脚步,“不了,张婶,我要迟到了。”
“哎,不吃早餐怎么行?那那几个包子去吃啊......”
李昔鱼来不及和她解释:“真不吃了,我来不及了。”
“张婶再见。”
李昔鱼一路狂跑,而在离学校不远处的红绿灯前,猛地刹住了脚步。睡眠不足,起得又猛,到现在还晕乎乎的,视线盯着红灯的倒计时,听着不远处学校里头传来的广播声。
李昔鱼心想,完了。
他昨晚和一道物理大题死磕上了,硬是解了一个多小时,睡下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了。
果然一进学校,就远远看到了操场的草坪上,同学们整整齐齐地站着。
他身子本能地弯下来,企图不知不觉地混进去。
但到底还是失败了,班主任看着后排那空缺的位置,正在清点到底是谁没来,一回头,就看见了跑得气喘吁吁的李昔鱼。
“李昔鱼?”班主任像是很惊讶。
“对不起,班主任,我迟到了。”李昔鱼喘着气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一中的外宿申请制度十分严格,多数父母为了孩子的学习和安全考虑,也都会让孩子选择寄宿。李昔鱼当时申请外宿时,可是信誓旦旦保证过自己不会迟到的,高一一年来也保持着完美的出勤率和高成绩。
今天怎么会迟到呢?
班主任来不及多问,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过去:“那还有一个空位,赶紧过去。”
李昔鱼连忙点头,把书包往后排一放,就混进队伍里去了。
等他终于平复了呼吸,环视周围,就发现今天的队形有点不同寻常。
奇怪在哪呢?
过于整齐了。是的,从低到高整整齐齐地依次排列,从李昔鱼的角度往前看,就像是起伏不大的阶梯层层递推。
往常大家做操不都是随意找个位置乱站的吗?像李昔鱼,他经常早上就是第一个到操场的,虽然个子高,也从来不妨碍他总是喜欢站在男生队伍的最前面。
今天这是怎么了?
感觉有灼热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李昔鱼扭过头一看,竟然是江一树。
李昔鱼像是如临大敌般,“你......怎么在这里?”
江一树的确正在盯着李昔鱼看,“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
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李昔鱼,江一树显然感到有点惊讶,但他视线没有在李昔鱼身上过多停留,而是看向了讲台。
李昔鱼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舞台上面站着三个人,其中两个同学背对着操场,还有一位男老师,他手里拿着麦克风:“好了同学们,刚刚两位领操员已经完整地给大家示范了一遍,下面我们跟着分解动作来从头来一次。”
“这是在干什么?“李昔鱼喃喃道,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手忙脚乱地跟着上面的领操员,一个动作接着一个动作,尴尬地手不知道往哪里摆,一个转身还不小心把江一树给撞了。
“对不起。”
被撞的江一树一脸莫名其妙,看了李昔鱼一眼,语气冷冷地疑惑道:“你没睡醒吗?”
岂止是没睡醒,感觉人都飘飘然了。
李昔鱼晃了晃头,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这才想起昨晚自习时,班主任好像隐约有提到过早操的事情。
但他当时只顾着解一道数学大题,没有认真听,只恍惚间听到禁毒、男女搭档几个关键词。
这莫非就是那个禁毒操?
跳到后面,李昔鱼已经完全摆烂了,其实不止他一个人,他往周围扫视了一圈,发现很多同学都在划水。而一旁的江一树显然也是照猫画虎,没好到哪去。
折磨人的早操终于结束。
顺着人流走回教室,听着旁边同学们的吐槽,李昔鱼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自己如此狼狈过。
本来没吃早餐,肚子就有点饿,加上刚刚有点激烈的运动,整个人都有点无精打采。
陈宣宣回到座位上,就看到李昔鱼整个人趴在桌子上。
她拍了拍李昔鱼的肩膀,“你怎么了?”
李昔鱼这才不情不愿地露出半张脸来,“累,你带吃的了吗?”
陈宣宣从桌子里拿出一个果子面包,“只有这个了,你要吃吗?”
平常都是李昔鱼给自己带早餐,陈宣宣纳闷道:“你今天没吃早餐啊。”
“起晚了?”
李昔鱼接过面包,“嗯。”
“昨晚睡太晚了,今早闹钟都叫不醒。”
陈宣宣看向李昔鱼,的确是一幅没睡好的样子,黑眼圈是有点明显,“怪不得,今早在操场看了一圈都没看到你。”
“你不是一向早睡早起的吗?没被班主任抓到吧?”
李昔鱼叹了口气,“别说了。”
他以前的确是规律的生活作息,但自从高二开学,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背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推着自己往前跑。
可能是一种危机感?怕第一的位置不保?想到这里,李昔鱼又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想这么多。
与之鲜明的对比,陈宣宣开始整理起了自己的桌子,还不时哼着小曲。和一旁的李昔鱼完全不在一个频道,竟一反常态地也没和李昔鱼吐槽今天的早操事件。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陈宣宣小声地说,“有这么明显吗?”
“有。”
“你猜。”
李昔鱼没来得及开口,早自习的铃声就响了。
他把手里那袋被撕出小角的果子面包被塞进桌肚,从面前的书架上抽出语文课本,李昔鱼这位语文科代表得上去带早读了。
其实李昔鱼的语文并不算好,他有点偏科,其他科目都很好,唯独语文,总是起伏比较大,起起落落,分数在一百到一百一十之间,但各科老师似乎都喜欢选这样的学生来担任科代表,美名其曰说一种锻炼。
李昔鱼无奈也只能接下。
但是在这种班级,早读也是形同虚设,每个同学更喜欢按照自己的方法来背诵记忆,李昔鱼站在讲台带大家读完该读的部分。
等看大家差不多都精神了,他便结束了齐读环节,留出时间给大家自由背诵。
班上顿时响起了众口不一的读书声,感觉是在比谁读得更卖力一般。
李昔鱼因为实在饿得难受,感觉不止是肚子,耳边都开始嗡嗡作响。对于他这种每天都准时准点吃饭的人来说,饿一顿都是不行的。
于是从桌肚里拿出陈宣宣给的果子面包,小心翼翼地撕开包装,小口地吃了起来。本来就莫名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没曾想一抬头,和从门口进来路过的江一树对上了视线。
李昔鱼又默默地低下了头,真是倒霉至极,有种今天脸都要丢光了的感觉。
早自习快结束时,班主任来了。
“大家安静一下,说一件事情,根据学校安排,这个月的大课间和体育课改为跳禁毒操,就按今天早上的队形来排位置。”
“一会我会发张表格上去,每个人按照今天早上的位置,早上有让大家数的,确定好自己是第几排左右位置,和自己的搭档在上面签名。”
见下面同学没几个认真听讲的,班主任又加大了音量,“学校很重视这个月的禁毒宣传,禁毒操和禁毒黑板报都是每个班级要完成的。尤其是禁毒操,月底是要比赛的,训练时不准缺席不来,如果被发现,绝不轻饶。”
“老师,那位置还能改吗?”底下有同学小声发问。
今天早上的位置大家都是跟着广播来,按身高排下去,又是男女搭档为主,随机性恨强,即便班上很多人都是同班有一年了,但是也还有很多不熟的,很多人都是和自己在班上不熟悉的人排在一起的。
“今天位置排得挺好的,没什么问题,咱们班多出来的男生也分好了。现在先不讨论这个,先把表填了再说。如果有必要换的,体育课上再提出来,体育课老师会看情况再进行调整。”
“那个班长上来把单子发下去。”
李昔鱼这会才记起今早搭档的事情,忙问陈宣宣,“你和谁一组?要不我们换到一起。”
陈宣宣摇摇头,拒绝得干脆利落:“不要。”
李昔鱼一脸疑惑。
陈宣宣悄悄凑近,小声说:“我好不容易和连榕排到一起的。”
好啊,原来一早上在开心这个。
李昔鱼无语了。
没错,陈宣宣上学期期末的好感对象转向了连榕,理由李昔鱼不清楚。从初中到现在,陈宣宣的好感对象光是数都数不清,李昔鱼刚开始还会说什么早恋是不好的,到后面已经见怪不怪了。
陈宣宣至今也没有机会早恋。
“不是按身高排的吗,你和谁一起?”
李昔鱼无奈地用手指了指后面。
陈宣宣疑惑道:“江一树?”
他点点头。
“那你俩还真有缘分。”陈宣宣更疑惑了,“你干嘛不想和他一组,他人挺好的啊。”
李昔鱼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这种别扭的感觉。
陈宣宣又道:“那你下午体育课再问体育老师能不能换呗?”
就在李昔鱼思考这个方法的可行性时,就感觉到后面有人用笔尖戳了自己一下。
他回头一看,又是江一树。
怎么又是他?
江一树手里拿着那张表,看着李昔鱼,似乎没有要递给他的意思。反而用一种很奇怪的语气询问,“你应该知道,你的搭档是我吧?”
李昔鱼想起了早上他那句“你没睡醒吗”,再怎么晕,自己也不至于连人都认不清楚吧。
“记得,把表给我。”
江一树这才把表递过去。
李昔鱼稍稍起身,一把从他手里接过那张表,直接锁定最后那一行。
“江一树”三个大字,行楷写的顿挫有力,普通的圆珠笔被他写出了毛笔的感觉,像是练过书法一样,极具艺术感的签名。
李昔鱼盯着那三个字,看了好一会。
最后在那个名字旁边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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