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素和攸晏吧?可把你给盼来了。”在一条人迹罕至的街道正中间,颜风涟突然转过身,向身后来者行了一礼,动作极其优雅。“我是此地话剧社的接头人颜风涟,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说罢,他又侧身一让,向攸晏介绍道:“这位是姜绩纶,我的同僚,丰澄邑百年难遇的天才工匠兼本社道具师……”
姜绩纶主动忽略了颜风涟的废话,只是面无表情解释道:“他说话向来如此,你听前两句就够了。幸会。”
攸晏颇为意外。为了掩人耳目,他和荼蘼特意选了一条看起来没人的路,谁知自己要找的人居然近在眼前。
他放下荼蘼还礼,礼毕正欲开口,却听颜风涟笑道:“随我来吧,我们换个地方再谈。你来得正是时候,说不定城里也有你认识的人呢。”
攸晏闻言只是淡淡一笑。除了南鹊衣,他不指望见到其他人。颜风涟与姜绩纶领他来到古董店,推开门,示意他进屋。
“请坐请坐,远道而来的客人。今天是个好日子,在谈正事之前,先来喝杯茶吧。”
颜风涟从身后的柜子中拿出一只旧茶壶,却忘了自己的茶藏在何处,遂开始翻箱倒柜。“容我再找一下……”
“你怎么变得这般健忘呢?”姜绩纶似乎略为不满,转而向攸晏道:“他今天格外不着调,见笑了。”
攸晏取下伞放在一旁,把荼蘼抱起来,又取出社主交予他的纸袋,放在桌上。
“你的伞看起来很特别。”姜绩纶道,“像是某种法器,现在已经不多见了。你用它来防身吗?”
攸晏将伞双手递给她。“说来惭愧,我几乎不会战斗,一路上都是荼蘼在保护我。至于这把伞,我也并不了解……”
姜绩纶顺手抽出伞中剑,端详片刻,道:“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不过保存得还可以。你最近用过它?”
攸晏想起在郊外遇到的未知危险,心头一紧。“对。荼蘼用过它,虽然我们都不知道当时在对付什么……”
正在一旁烧水的颜风涟闻言,停下手上的活计凑过来。“嗯?我打断一下,你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今天,当时我和荼蘼在郊外,离丰澄邑应该挺远的……”
颜风涟移开桌上的茶具,掀起桌板,露出一块平整的浅色石板。“这是妖界东部的地图。能否告诉我大致位置?以防万一,我先做个标记。”
然而,石板上空空荡荡,攸晏看得再仔细也是徒劳。姜绩纶抬眼看了看颜风涟,后者旋即意识到不对劲,于是运起妖力往石板上一画。然而石板没有给出任何反应,地图也不曾显现。姜绩纶默不作声地站起来,手中的剑已是直指对方要害。
“别动。”
攸晏和荼蘼看着眼前的变故,面面相觑。姜绩纶依然握着剑,她面前的“颜风涟”换上木然的表情,不反抗,不挣扎,像没有灵智的人偶。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颜风涟从半开的门内溜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由得满脸疑惑。他的身后跟着一袭乌衣的谢常馀,她上前握住姜绩纶持剑的手,径直刺向假冒的颜风涟。后者神形俱散,只剩空洞的无脸人形。人形维持不了太久,很快消失不见了。
“城主在上,这太恶心了。”颜风涟难得露出嫌恶的表情,“我的店不干净了……”
“和前些日子出现在城里的人形是同一类。看来它们变聪明了。”谢常馀转身向众人道,“等到灾异真正结束时,它们自然会消失。诸位不必担心,按照往常的安排,各司其职就好。这柄剑是谁的?”
不待攸晏回答,姜绩纶便替他收起剑,物归原主。“话剧社的伙伴,今天刚来。”
谢常馀看向攸晏和他身边的猫,微笑道:“好,欢迎你们来到丰澄邑。我另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说罢,便不紧不慢地打开通往兵器铺的门,从众人视线中消失了。
颜风涟看着打开的柜门与掀起的桌面,欲哭无泪。“可恶啊!绩纶,我们是什么时候走散的?没品的东西,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伪装成我……所以它顶着我的脸做了什么?”
“消消气,伪装终究是伪装。我料想它演不了太久,于是将错就错,先你一步回来了。”
颜风涟看了一眼不敢出声的攸晏,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好啦,初次见面,我是正版的颜风涟,这间古董店的正经主人。社主之前在信里提到过你,今日百闻不如一见。如果她托你带了东西过来,放着就行。”
攸晏尚未来得及答话,颜风涟看着面前的桌子,又是心生烦躁。“掀我桌子干什么?怎么不把房顶也掀了,莫名其妙。”
姜绩纶道:“它似乎认为你把地图放在这下面。也就是说,它知道你以前的习惯。看来它一直藏在城里……
颜风涟合上桌板,不屑道:“藏在城里又如何?就凭这样拙劣的伪装,做什么都难以成功。我不光会演戏,我还会写剧本呢,它能学几分像?别把我看扁了啊!”
“这……”攸晏试图安抚,却发现颜风涟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看来,在把古董店收拾干净之前,是没法谈正事了。
景缦与柳离亭自城中穿过,两人在沄江畔稍作停留。只见两岸临时架起了一座桥,先前断裂的阳雀桥依然沉在水中。桥上人来人往,并无异样。
“前辈,这里让我感觉有些诡异……”柳离亭皱眉道,“像是发生过不寻常的事情。”
景缦向江中看了一眼,仍是向着城外走去。“的确,先前的灾异就发生在这里。如今我们要彻底解决这些事,否则此地永无宁日。”
“要怎么做?”
“推翻之前的结论,随时准备战斗。”景缦道,“按照我之前的推测,事情早该结束了。如今迟迟没有进展,说明我错了。”
“与灾异相关的事情向来变化莫测,又有谁能说得准呢。前辈,不必苛责自己,总有办法的。”柳离亭低声道,“你应该不想听这些吧。但是无论如何,我都是你手下的守护者,理应为你分忧……”
景缦难得露出担忧的神色。“够了。在事情解决之前,不要再说了。”
两人出了城,径直往结界的方向走去。天空似乎一直是灰色,不时飘落几片雪花。自从灾异过后,结界似乎变得更为脆弱。即使景缦尽力修补,也难以恢复如初。
谢常馀早已等候在城外。她面向结界,似乎在等待从结界另一边过来的人。
远处只有一道模糊的人影。人影穿过结界,站在三人面前,原来是玉尺所化的白衣少女。然而,不过数秒之后,形体倏然消失,众人面前只留下半截玉尺。
谌徵予又一次音讯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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