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矜母亲,姓林,名清漪。
当初侯爷只在宸妃随着皇上出游时见过一面,便被她那张如清水芙蓉的脸,秋水微漾的眸子给迷得昼思夜想,无论如何也要将人娶回侯府。
他对林清漪是迷恋过的。
因而当他看到钗子上刻着“清”字时,动容的瞬间,思绪被拉回了十多年前。
当自己还是个少年郎时,他把最悸动、最肆意的情怀都给了林清漪。
“爹爹,可还记得它?可还记得我母亲?”
宋矜紧逼,看着他目光如炬,越说情绪越激动,“当初您带着钗子回府,一支送给了侯夫人,另一支给了我母亲,而这支是我母亲的!这上面刻着的是我母亲的名字!”
言毕,屋里一片哗然。
奴仆们也没想到被侯夫人带来抓贼,抓的竟是她自己的?
春夏秋冬更是匪夷所思,面面相觑。她们刚才看得真真儿的,那上面刻着的是“容”字,钗子定然是喻念容的。
怎会从秋晚怀里一摸出来,就变成了二小姐母亲的了?
事已至此,在场所有人脸色都不好看。
尤其是喻念容,脑子嗡嗡的,怎么就那么巧,在那丫鬟怀里搜出了林清漪的钗子?那她的钗子,又去了哪里?
她这样想,其他人也这么想。
宋矜也跟着问了出来:“侯夫人,您的钗子是真的不见了?还是您想要寻个由头让我与爹爹生嫌隙,让我在太妃娘娘带来的人面前出丑?”
喻念容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措手不及,根本不知如何应对。半晌,唇角才扯出一个极为不自然又尴尬透顶的笑:“小矜,我们是一家人,你又何苦如此想我?”
“方才带着这么多人闯我闺房时,为何不说我们是一家人?”
宋矜轻晒,“侯夫人,我最后问你一次,钗子……真的是不见了?”
“那钗子我日日都戴着,的确是……”
“侯夫人,您先别忙着否认,说多错多。爹爹既不是傻子也不是瞎子,钗子上刻着我母亲的名字,这钗子就不可能是你的。”
见她没有悔改之意,宋矜也不等她装模作样,便冷哼打断,用冰凉无波的眼神看向侯爷。见他精神还恍惚着,更是顾不得什么尊重不尊重了。
日后在侯府生活的日子还长着,总不能时时刻刻都披着原主的皮、依照原主懦弱的性格过日子。
她,要活出自己的姿态!以自己的方式获得完美人生。
方才在侯爷与喻念容气势汹汹赶来,大家都六神无主之际,粗粗表示,它有法子助她度过这次困境。所以,她花了二十点积分,让系统将秋晚怀里的钗子神不知鬼不觉地给换了。
林清漪的钗子是留给原主的念想,被原主一直珍藏在床下的盒匣里。
至于喻念容的钗子……
宋矜扯唇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既然要搜,为何不搜得彻底一些?当初这屋子,除了我与几个丫鬟,还有周妈妈与侯夫人呢。”
“小矜,你这是什么意思?钗子是我的,难不成我还能偷了?”
侯夫人还未从刚才的打击中回过神来,就听见宋矜说出这等无理的要求。因而眼角挂着泪痕,说话声儿也格外小心翼翼。
“人多的地方就会有是非,贼喊捉贼的事多了去。”
宋矜目光再次投向侯爷,“侯夫人说得不错,这四位丫鬟是太妃娘娘送来专程照顾我的,眼下看到我受了委屈,明儿爹爹将她们送回去,正好把此事一五一十地禀告给太妃。也教宮里的人们看看咱们靖远侯府是如何不分青红皂白,就胡乱颠倒黑白,冤枉无辜的。”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方才喻念容对侯爷所说的那些事关侯府声誉的话,又都被宋矜还了回去。偏生侯爷就吃这一套,就怕侯府名声受损。
“搜。”
他沉默地吐出一口气,认可了宋矜的话。
“侯爷……”
“侯爷,夫人的是您的妻子,您怎可以如此羞辱她?”
喻念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眼角的泪真的就流了下来。喉咙哽咽酸楚,周妈妈上前一步将人护在了身后。
在他眼里,夫妻多年的情分也是抵不过侯府颜面的。真有事,竟不如周妈妈。
“周妈妈这话好笑,我是爹爹的女儿,整个屋子连同几个丫鬟都被搜遍了。怎么到了侯夫人这儿,就成了羞辱?”
说罢,还煞有其事地问侯爷一句,“爹爹,您是在羞辱我?”
侯爷觉得烦透了,只想结束这场无止境地闹剧。于是,皱着眉头怒瞪奴仆:“搜。”
奴仆们吓了一跳,踌躇不前。
搜侯夫人?不要命了?
老爷纵然可怕,可他从不管家里的事。侯夫人在府上一手遮天,今儿搜了她,明儿铁定缺胳膊少腿儿。
谁敢搜?
侯爷的命令落下半晌,无人敢动。大多你看看我,我推推你。
几相僵持,还是宋矜一脸同情道:“爹爹,看来他们拿了你的工钱却不听你的使唤。既然如此,秋晚,春舒,你俩去搜。方才周妈妈如何搜的你们,你们就如何搜她们。”
春舒与秋晚点头应是。
周妈妈魁梧,一直护着侯夫人,可再是如何长了一身蛮肉,也抵不过春舒擅武。她三两下将周妈妈撂倒,趴在地上,秋晚很快就从她怀里摸出了一支钗子。
“在这儿。”
秋晚拧眉,下意识看向钗尖。
真刻了一个“容”字。
几个丫鬟神情莫测,实在不懂为何方才被秋晚捡到的钗子会重新回到周妈妈怀里。而她身上的那支却变成了林清漪的。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玄幻,无论怎么想也想不通,二小姐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在人眼皮子底下凭空生出一支钗子来。
宋矜心中窃喜,没有表露。唇线抿得很紧,似是不可置信那般,装模作样道:“秋晚,找到了什么,快交给侯爷瞧瞧,可别污蔑了好人。”
这话说得极为讽刺,当侯爷接过秋晚手中的钗子时,不用再看钗尖上的字,也认得这应当是喻念容那支。
一时间,怒意彻底从胸口涌出,羞愤难当。
“贱人!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侯爷将钗子大手一挥,重重地往喻念容身上砸。而后钗子又“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钗上缠绕的金丝与镂空雕花被摔得变了形,喻念容吓得连哭都忘了。
她想喊冤枉,可偏偏事情是她惹来的,钗子是从她身上搜出来的,
唯有周妈妈,理智尚存,大声喊着冤枉。
老婆子的声音又尖又怨,听得侯爷心头更烦。索性一脚踢在她身上,叫人把她给扔了出去。
而喻念容,靖远侯府的当家主母,背地里却行不正之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构陷二小姐,侯爷罚了她禁足明轩阁。
宋矜知晓,此番责罚并不单单是污蔑她这样简单。
喻念容仗着侯爷忙于公务,自己在后院里作威作福。如今一干奴仆宁可忤逆侯爷也不肯得罪她。
这是对他一家之主权威的挑战。
那么看重侯府声望、地位的侯爷,是绝不会允许有人在这一隅天地里脱离他的掌控。所以,喻念容被禁足,不似宋乐闲祠堂罚跪那般,三日一到就被放了出来。
这次,具体什么时候出来,侯爷没说。
至于宋矜,他在离开时略有深意地看了看她,只吩咐一句“好好休息”。
做错事的是喻念容,得理不饶人的是宋矜。他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维护侯府声誉,又怎么会有错。
没了喻念容,宋矜过了好些天的清净日子。
直至当日跟她一起落水的宋羽舒身子彻底好转,代替她母亲端来了那碗热气腾腾的药。
宋矜所在的偏院处在府邸东面的角落,盛夏时节太阳正好不偏不倚晒到院子里的那颗老槐树下。她叫春舒去街上买了几把摇椅与小几回来,闲来无事时,就坐在树底的阴影下纳凉。
太热了。
她想穿短裙短裤。
可夏荷拼命拦住她,说不合规矩。并且表示若她真的要这样穿着出门的话,就要去承王府禀告王爷。
司马砚承啊?
宋矜抖了抖肩,终是往身上披了件儿轻软的粉纱,优哉游哉地往摇椅那边去了。
【主人,有危险。】
系统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冰冰凉凉的。
宋矜方要坐下的动作微微一顿:“粗粗,你还能再扫兴一些吗?”
【宋羽舒接替喻念容的任务,来给您送药啦。】
系统解释,【不过您别担心,药已经被承王换过了。】
彼时,宋矜已经半躺在摇椅上,从鼻尖轻轻溢出一声“嗯”。
承王一直在践行他的承诺,春夏秋冬四位姑娘也竭尽全力地伺候她。她紧闭的眼睛微微一耸,眉宇之间皱得很紧。总得为承王做些什么,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份庇佑。
于是,她又叫来冬凝,吩咐了一些事。
宋羽舒走进偏院,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宋矜穿着裁剪宽松的粉色轻纱,袖口垂着细柔的粉纱,风一吹就轻轻贴在臂弯上。香肩半露,领口豁开胸口轻伏。她半倚在摇椅里,右手搭在扶手上,背脊陷进软枕。整个身子,轻轻地摇啊晃啊。
树荫下漏出的阳光洒在她脸上、身上。浑身都似染了层金,晕了一圈儿光。
出尘脱俗,仿若万事万物都与她无关。
分明看着极为**香艳的穿着、动作,此情此景,却无法让人心生歹念。
反而让作为女人的宋羽舒,在这一幕映入眼帘时,下意识地攥紧了裙边,目光像沾了毒的钉子,死死钉在宋矜身上。
一向低眉顺眼,自卑懦弱的宋矜怎能如此明艳动人?
不,不,她不配!
许久,她才强压下心中不快,敛了脸上的嫉妒之色,用温柔的声音喊道:“小矜,喝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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