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城门在身后缓缓闭合,发出令人牙酸的巨石摩擦声,最终“轰”的一声彻底隔绝了退路。那层半透明的魔法护壁再次亮起,不再是保护他们的屏障,而是冰冷的囚笼之墙。
人群被士兵们的法杖和冷漠的目光驱赶着,踉跄着向城外走了百余米。脚下是踩实的土路,再往前,便是稀疏的林地与弥漫的薄雾,隐约能听到远处传来的、绝非善类的低沉嘶吼。
“回去!让我们回去!”一个新人崩溃地哭喊着试图冲回城门,却被无形的魔法屏障猛地弹开,摔倒在地。
城墙上的士兵们如同雕塑,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下方这场绝望的闹剧。
就在这时,人群中一个穿着破烂袍子、看着不过20岁却已头发花白的前辈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声干涩、嘶哑,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热。
“嘻嘻…嘻嘻嘻……来了,来了,它们闻着味儿就来了……”他手舞足蹈,声音忽高忽低,带着一种吟游诗人般的诡异腔调,“不必哭嚎,不必挣扎,迷途的羔羊们啊……”
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这片荒野。
“看呐,穿过这痛苦的幽林,渡过那遗忘之川,便是解脱的彼岸!早一步,晚一步,终须踏上这趟旅程……死亡并非终结,是对主的献祭!肉身终将腐朽,灵魂方得自由……嘻嘻…快了,快了,它们来接引我们了!”
这番神神叨叨的疯言疯语,让恐慌如同瘟疫般在人群中炸开!
“吼——!!!”
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从不远处的林中炸响,地面微微震动。紧接着,数道快如闪电的黑影猛地扑出薄雾!
那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丑陋怪物!它们有着类似猎犬的形体,却覆盖着岩石般的甲壳,涎水从布满獠牙的巨口中滴落,散发出腐蚀地面的恶臭。它们的眼睛是浑浊的黄色,里面只有纯粹的饥饿与毁灭欲。
“魔物!是魔物!”
人群瞬间炸开,哭喊声、尖叫声响成一片。人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四散奔逃。
但魔物的速度太快了!
惨剧瞬间发生。一个跑得慢的女人被一头魔物轻易扑倒,锋利的爪子撕开了她的后背,惨叫声戛然而止。另一头魔物猛地甩头,将一个男人拦腰咬住,恐怖的骨碎声清晰可闻。
顾星竹头皮发麻,肾上腺素急剧飙升。她几乎是本能地抬手——
“微光护盾!”
一面并不算坚固的光盾出现在她身前,撞开一头试图扑向旁边一个吓傻了的年轻前辈的魔物爪牙。那魔物被阻了一下,发出一声恼怒的低吼。
“快跑!”顾星竹对那年轻前辈吼道,同时另一只手勉强射出一道孱弱的【闪光射线】,打在魔物甲壳上只溅起几点火花,却成功吸引了它的注意。
那年轻前辈连滚带爬地躲到一棵树后。
顾星竹目光急扫,看到了不远处的王薇。她吓得花容失色,正徒劳地试图用她那并不熟练的、时灵时不灵的护盾魔法抵挡另一头魔物的利齿,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王薇!”顾星竹想冲过去,却被刚才她救下的那个年轻前辈猛地从树后伸出手,用魔法缠住了她的脚!
“别去!”那前辈的声音因为恐惧而扭曲,却异常用力,“救不了!去了也是一起死!这是既定的!”
“放开我!”顾星竹目眦欲裂,试图挣脱。
就在这挣扎的瞬间,王薇身前的光盾“啪”的一声彻底破碎。魔物的巨口猛地合拢——
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
顾星竹的动作僵住了,眼睁睁看着那娇小的身影被拖入魔物身下,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
张涛在不远处怒吼着释放出一道水箭,却软弱无力。李浩早已不知躲到了哪里。那个疯癫的前辈还在高声吟唱着死亡的赞歌,直至被魔物吞掉。
绝望如同冰水,浇灭了顾星竹所有的冲动。她浑身冰冷,任由那个前辈将她拖到树后。
屠杀……不,是献祭。正在高效而残酷地进行着。
顾星竹看到,有些魔物在杀死人后,并不会立刻吞吃,而是用鼻子仔细嗅闻,甚至用爪子剖开受害者的腹部,像是在翻找什么。偶尔,它们会从某具尸体里叼出某种微弱发光的东西,然后满意地叼着那东西或整个尸体,迅速隐退回迷雾深处。有些人还没有死,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肢解,或被带走,发出交响乐般的惨叫,成为这场献祭的背景乐。
整个过程,持续了不到半个小时。
当最后一声惨叫平息,剩下的魔物似乎得到了满足,低吼着,退入了迷雾森林,消失不见。
荒野上,只剩下零星几十个吓破了胆、瘫软在地的幸存者,以及满地的残肢断臂和浓重的血腥味。
沉重的城门再次缓缓开启。
一个穿着军官服饰、眼神锐利如鹰的女人出现在门口。她冷漠地扫视了一眼修罗场般的景象。
有一个幸存者似乎彻底疯了,嚎叫着不是向城门,而是向着魔物消失的森林深处跑去。
那军官冷哼一声,身体瞬间从原地消失!
下一刻,她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那个逃跑者身后,一掌劈在其后颈,轻松将其击昏,像拎垃圾一样拎在手里。又是一个瞬移,她回到了城门口,将那人丢给身后的士兵:“带走。”
其余幸存者,包括顾星竹,再也没有任何反抗或逃跑的念头。他们像是被抽走了魂的木偶,沉默地、步履蹒跚地走向那扇重新开启的、如同巨兽之口的大门。
士兵们没有再阻拦,只是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他们鱼贯而入。
回到城内,阳光似乎都变得阴冷。那个一直拉着顾星竹的年轻前辈松开了手,他的脸色苍白如纸,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他看向顾星竹,眼神复杂,低声道:“…谢了。刚才…不然我也……”
他喘了口气,声音干涩:“他们召唤我们…就是为了这个。喂那些怪物。每次…死二十到五十个。每个月…一次。从没人…能活过半年。这…是我的第五次了。”
尽管已有猜测,但亲耳听到这残酷的真相,顾星竹还是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冰冷。
那前辈拿出他的手机,快速操作了一下。顾星竹的板子轻轻一震,收到了一条好友申请——ID是“罗衡”。
“晚上…‘鼹鼠洞’后面那条巷子。”罗衡的声音压得极低,快速说道,“我请你喝一杯…算谢谢你。”
说完,他不等顾星竹回答,便迅速低下头,混入其他沉默回城的人群中,很快消失不见。
顾星竹站在原地,手中紧握着那枚冰冷的讯术板,王薇最后那声短促的惨叫和满地猩红的画面在她脑中反复回放。
这座城市的光鲜之下,流淌着比魔物更加冰冷的残酷。
回到住所,看着五人的群聊,顾星竹陷入了呆滞,明明一小时前大家还在谈论去哪吃饭,王薇还在介绍她新认识的草药,现在五人的群组只剩俩个头像还亮着。
明明7天前她还是一个中了五十万的社畜。
顾星竹瘫倒在床,任由泪水划过脸庞。
人究竟能活多久呢?
10岁,20岁,还是明天,下一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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