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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自那日林清将桃仁糖塞进石缝,已过去半月有余。最初她只是随手为之,像完成师叔祖交代的功课。可当她第三次忘记投喂,深夜归来时看见石面凝结着薄薄霜花,那些冰晶在月光下拼成个歪歪扭扭的“糖”字,她才真正把这事放在心上。

从此每日清晨,她总会揣着锦囊来到石边。有时是沾着露水的新鲜桃仁,有时是她用山间野蜜自制的糖块。青石的回应也从最初的微弱金光,变得愈发灵动起来。

这日她故意只带半块糖,掰成碎末撒在石缝周围。只见石内金纹流转,那些糖末竟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在空中汇成小小的旋风,最后一丝不落全卷进了石缝深处。她看得有趣,拍手笑道:“你倒会自己找食吃!”

青石仿佛被这笑声鼓舞,石面突然泛起水雾,雾中凝出她昨日追着蝴蝶跌进草堆的狼狈模样。林清顿时涨红脸,握着拳头虚虚捶打石面:“不许学我!”石身传来闷闷的震动,像是在偷笑。

最让她惊喜的是,那些斑驳的裂痕随着每日投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新生的石纹呈现出温润的玉质光泽,偶尔触碰时还能感受到类似心跳的搏动。有次她试探着将灵力探入裂缝,竟被一股暖融融的力量轻轻推了回来——那是沉睡的神魂在本能地守护着她,不让她消耗自身。

立夏那日骤雨倾盆,她顶着荷叶跑来时,青石表面已凝结着数十颗雨珠拼成的糖块图案。她将今日的桃仁糖放在图案中央,雨珠立刻裹着糖块沉入石心。待她转身要走,石面又迅速凝出新的图案——这次是她被雨水打湿的裙摆。

“知道啦知道啦,这就回去换衣服。”她心里暖融融的,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搔过掌心。

月圆之夜,她照常来送糖时,青石突然映出三百年前的画面——她还是个小桃灵时,偷偷把舍不得吃的桃仁糖埋在这块石头旁。月光下的石纹轻轻摇曳,仿佛在说:从那时起,我就记得你的味道。

她怔怔抚过石面,忽然明白这持续百年的投喂,早就不单是疗伤那么简单。那些糖块化作年轮般的金纹,一圈圈缠绕着石芯,也一圈圈缠绕着悄然生长的情愫。

当锦囊里剩下最后三颗糖时,青石已经能随她哼唱的曲调变换光华。某日她随口抱怨梅子酒太烈,石面竟缓缓沁出带着蜜香的桃汁,正是她最爱的口味。

她接住桃汁轻笑,月光在唇角漾开温柔的弧度:

“等你化形,我们酿个甜酒可好?”

风过桃林,满树花苞忽然齐齐绽放。那些藏在石纹深处的金芒终于挣脱束缚,在夜空中绽出千年未见的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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