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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万相

仿佛站在梦境的边缘,周围的飘渺如同大地撼动,蜉蝣槭树。那些旧陈木板被催促转动,一扇扇门借着风力大开,底下的风铃也不再只有细碎呻吟,一切先是模糊而后清晰。

檀召忱听见酒杯肆意碰撞,舞袖张扬破空的笑语,他看见往日奢华无恙的阁楼,嗔怒打俏的姑娘从台闻磔身侧转过,焚香刺鼻又迷乱,都是曾经的景象。

他们身处的过道消失,虽然知道浮现的是虚影,台闻磔还是不动声色的避开一位醉醺醺的男客。

周遭快速变换着,如梦如幻,台闻磔一一过目,那些刻意的纠缠调笑他也强忍内心不适,等看到某一幕时他还是拽过檀召忱的衣角挡在身前:“你来看。注意有没有那四人。”

檀召忱看着眼前柔软床铺上男女翻云覆雨的身影,“......鸣生怎么没给你避开。”

台闻磔用力扯了他一下:“此等事也是众生百态,人间万相。”

“……”

他补刀:“要是我在里面看见了你你就完了。”

“……行。”

他俩背靠背,一位身着淡粉的女宾转眸间他们眼前的场景就变了好几变。

一阵击鼓敲锣袭耳,他们望向旧时流动的水帘,众人相聚,不断的拍手叫好。

“独思染薄粉,惊扰乱春眠。”一道清啼委婉动听,他们细看去。

宽展的水袖击打后旁的柱子,鼓鸣急促,与台上温柔可加的美人产生巨大反差。

“君瞧我钿钿满头钗,心儿焦急额添汗,”她在台上四面旋转,时不时漏出曼姿腰肢,“一手抚上我眼角痣,张罗着卸去覆脸妆,小扇俏皮躲流萤,书郎面苦独身去……染眠自要登台唱,怎可红了樱桃,”她捏着袖子,漏出漂亮大气的红妆,水珠溅了近台的宾客一脸,她凑近,笑得招摇:“绿了芭蕉。”

粗气的叫好声充斥耳膜,仿佛要把乌颜阁顶破。

像是再也按耐不住,几个虎背熊腰的来客打头,狞笑着上前拨弄水帘,却被娇嫩的手推搡在地,众人也不恼,反而上前的越来越多,场面顿时不可收拾。

台闻磔看着这场镜中花月的闹剧,眼底的不满和厌恶很是明显。

就在这一幕淡淡散去时,台上的舞女突然抬头,透过身前叠叠层障,直直望向檀召忱和台闻磔站着的地方。

一场无意又讨巧的相望。

不过很快就被滔滔凶浪般的过往淹没。

布料撕扯的声音挥之不去,委屈惊恐又无可奈何的眼眸最能激起男人刻在血肉里的□□,遮羞布后无征兆的扯开。

是了,纵使在明亮奢靡的乌颜阁,也藏不住酒池肉林的本质。

无家可归的姑娘,辗转反侧的女儿,或是才华绝伦的乐伶,若是想在这里求一片安身之地,挣些保命的银两,总要付出代价的。

年轻的身体,懵懂的纯思,干净的眼泪,以及少女珍贵的芳心。一句“为你赎身”“放你自由”让一个又一个女孩变成女人。苦等了一年又一年,有的眼角覆上一层细纹,有的琴弦断了再也补不齐,她们逐渐由热烈到平静,由平静到麻木。

她们只是聚在一起卖艺谋生,在一个屋檐下汲取半点温存,大家都可换作一声姐妹。她们也曾唾弃那些出卖□□只为博那些贼眉鼠眼的男客一笑的青楼女子,以为靠双手挣钱终归是不一样的。但漂亮灵动的姑娘,终究困于轻蔑的一声妓女,困在无尽的羞辱。

直到那时,她们才明白,若是出身不好,怎样也是徒劳。平日里宝贝宝贝的哄着、唤着,那些人高兴了,她们可以是高贵的凤凰,不高兴了,便是随意泄愤的对象。

卖艺不卖身,也只是一句体面的空话。

知道眼前的不过是过去的幻影,台闻磔还是动动手指,鸣生依照主人的意思将那个撕扯女孩衣服的男人从后斩断,背影化作的烟雾伴随着佩剑的铮铮鸣声。

台闻磔背对着檀召忱,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檀召忱与他脊背相抵,张了张嘴,竟也一时无言。

众生百态,尽数几载。

有心留意,便可瞧见浩渺汪洋,无心驻足,不过尔尔几个瞬间。

身边的一切都换了样子,他们置身在上等的屋子,身前坐着四个酩酊大醉的青年,正举着酒壶朝前嬉笑。

檀召忱和台闻磔对视了一眼,依照相貌,这就是命案现场了。

“哈哈哈哈跳的好,再来一段!”陈仲明东倒西歪的站起来,色眯眯的看着眼前花枝招展的名角。

他们蛇鼠一窝,在酒气熏天的隔间为所欲为,甄梅咏也跟着站起来,可是喝的太醉,又跌倒回去。

他不悦,嘟嘟囔囔地叫花魁离得近点,檀召忱和台闻磔站着,身后一位蒙面女子走近,与他们擦肩而过,顺势倒在甄梅咏的怀里,细腻的捏起一颗葡萄,喂在他嘴里。

其他几人去拽她的衣裙,花魁起身,指尖溢香,她从容的面向向她伸过来的油腻手指,也许这种事常有发生。

待陈仲明过来,她将遮颜的薄纱摘下,露出一张实属漂亮的脸,洁白无疵,面容姣好。

她笑盈盈地将那张艳红的面纱遮在陈仲明的脸上,遗留的香气裹夹着鼻翼,陈仲明陶醉的吸吮,范渐责怪她偏心,上去夺陈仲明的面纱,场面一时混乱。

剩下两人痴笑着去抓美人,却怎么也抓不住。

檀召忱看向那张面纱,意有所指地挑挑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果然,在范渐用力扯下通红面纱的时候,一声惨烈的尖叫贯穿这“良辰美景”。

压在陈仲明身上的范渐没明白怎么回事,还把头埋在面纱里用力的嗅。

只闻到了刺鼻的血腥。

他愣愣的抬头,眼前的陈仲明,不……他不是陈仲明。面前痛的撕心裂肺的人,是一个没有脸的怪物。

腥臭的血汩汩冒出,随着陈仲明撒泼打滚洒了一地。

范渐慌忙起身,他打了个趔趄,站不稳。

以前怎么没感觉自己的头那么重呢,他迟顿的想。

抬也抬不起来。

“喂。”悦耳的声调从头顶传来,他眯缝着眼睛,吃力的抬头。

面前是他魂牵梦绕的女人,他不止一次揽着她的腰,说要把命都给她。

“你们在争什么呢,你瞧,面纱都掉了。”

高傲的花魁为什么会百依百顺的让他搂着呢,他记得他扇了她一巴掌。

他隐约看见那细白的手指指着地,范渐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一张薄薄的面纱躺在几米开外的地方,离他们远远的,血都染不到。

原来早就掉了,范渐只感头皮发麻,前所未有的恐惧顺着脊梁骨往上爬。

那他刚刚抢的是什么,他缓慢的看向自己沾了血的手指,那里什么都没有。

一阵讨人喜爱的欢笑响起,漼染眠弯下身子,甜腻腻的说:“陈公子,你在找什么呢?”

陈......陈公子?什么陈公子,他不解。陈公子是谁,他明明是范渐啊......

他的头慢慢低下去,咔啪一声脆响,刚刚抬头已经用尽了他全部力气。

他死了,脖颈断裂。

脆弱的脖颈支撑不起头的重量。

他面对那滩血,在他死不瞑目的瞳孔中,倒映的是陈仲明的脸。

他好像明白了,他有两张脸。

漼染眠直起身,隔间特意设计温红的暖光,此刻照的人白骨森森。陈仲明的惨叫一直没停过,但随着漼染眠的目光转向他,那嘶声力竭的咒骂才越发清晰。

檀召忱凑上去看了一眼,立刻被恶心的退了回来。

之前遇到的鬼虽没有脸,但好歹象征性的是一张平滑的平面。而现在的陈仲明,脸活活被范渐撕下来的,整个面部血肉模糊,鼻梁曲起的骨头灰暗,皮肤下的细肉裸露在外,嘴唇更是没有了,暗黄的牙像是被缝在一个小洞里,不住的张张合合。陈仲明身体痛得发抖,手也不敢捂,血管扯断地耷拉在地,肉搅在一起。

漼染眠表面看着柔弱,但面对着骇人的一幕,竟是那般冷静,檀召忱捂着肚子,“她居然都不想吐。”

台闻磔走近,皱眉看着陈仲明的脸,虽然那已经不是脸了。

“奇怪,衙门找到的头都是正常的,只是没有了眼睛,但面容还是能辨别的,为何这时陈仲明已经没有脸了?”

檀召忱离他很远:“你居然也不想吐。”

“......”

目睹了这桩惨案的甄梅咏和李淑贤早就吓得夺门而出,漼染眠方才连半个眼神都没分给他们,现在解决完这两个,她看起来心情很好的转身,拉开高大沉重的木门。

台闻磔拽上面色苍白的檀召忱,“走。”

午夜,正是政客们忙日偷欢,豪门子弟日夜笙歌的好时机。有人高声欢呼,为喜爱的美人儿一掷千金,也有山村莽夫从温厚朴实的被窝里溜出来,来这找一些不一样的乐子。

他们没什么钱,纵然入不了老鸨婆婆的青眼,便只准在外场看,离得远自是看不清的,不过不妨碍捡一些富商掉落的碎银去一睹芳华。

悠扬典雅的古筝如行云流水,清脆鸣响的琵琶被蒙着面纱的女子弹奏,像颗颗明珠有序地落入玉盘,但在古典的雅乐也盖不住乱秩的人们。

檀召忱和台闻磔跟在漼染眠身后,她行止优雅,即使才折磨完两个富家公子,也丝毫不慌。

他们以为下楼会见一番庞大的宴席,可出了隔间才知,整个乌颜阁笼罩在挥之不去的寂静中,台闻磔向下看去,甄梅咏和李淑贤连滚带爬的跑到大厅,不顾诡异的安静,去开乌颜阁紧闭的大门。

却怎么也推不开。

漼染眠不紧不慢的走向他们,以前每次带着昏色看她的甄梅咏此时像见了什么洪水猛兽,眼里全然是惊恐。

“你......你这妖怪!你就是个妖怪!你,你知道我是谁吗?!你要是敢伤我你就等死吧!!”甄梅咏跌倒在地,双腿挣扎着往后,不住的拳打脚踢。

眼下这情景,不管喝了再多的酒,也该醒了。

漼染眠依然带着笑,她蹲下身子,单手握住甄梅咏的一条腿。

她外表是一幅良家温柔模样,永远和气大方。

就像管小量所述,如若她没有生活在勾栏之地,定出落成知书达理的贵家小姐。

她手上甚至没有用力,甄梅咏却将五官皱在了一起,他感觉有什么在凌迟自己的腿骨。他拼命往回缩,但太疼了,像刀割一样,细细麻麻的刺痛穿透骨头,从内向外将腿上的肉一片片割下来。

另一只腿连踢踹的力气都没有,连带着内脏都在收缩。

“啊啊啊啊啊啊!!放过我......放过我啊啊!!我......我......可以给你钱,你要多少都给,求求...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太疼了,疼到他想死。

漼染眠的眼珠很黑。

她啡色的唇轻启:“今日你们两个只能活一个,你们要不要商量一下,谁去死呢?”

旁边的李淑贤早已瘫在地上了,他浑浊的眼睛没有焦距,浑身都在抖,深紫的嘴唇在喃喃着什么,嘴角是肮脏的白沫,身下一片水渍。

漼染眠笑着看向哀嚎的甄梅咏,“他说不了话了,你说吧。”

甄梅咏顶着个文艺名,虽然跟着陈仲明他们混,表面也是个什么人见人敬的富家公子,还是他们中唯一一个在朝廷做官的,做事没那么多花花肠子,不如其他人会来事。

他们经常笑着说让他好好做官也带他们谋个一官半职,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嘛。

但大家心知肚明的是,他才是那只鸡。

其他人打心眼瞧不起他。

所以,别怪兄弟不易了。

他张嘴,一字一句的祈求面前的花魁,“我......我活着......他们该死,求...求你,让我活吧。”

等他出去了,一定找人把这个不要脸的臭婊子打死。不......那太便宜她了,一定要让她活的生不如死,猪狗不如!!!

血沫随着他张嘴,不断向外喷出,溅了自己一脸。

好奇怪,好像不怎么疼了……就是很累,想就这么睡过去......他迷迷糊糊地看着花魁睁的大大的双眸,漂亮极了。

漼染眠听见了,只是笑笑。“不好吧?李公子都说不出话来啦,你却还要活着,嗯......”她像一个天真的小姑娘,在最烂漫的年纪里,细细算数。

“这多不公平呀?”

压在他腿上手似乎已经拿下来了,他又可以往后退了,他双手不断的向后挪动,离那个疯女人越来越远,直到那身红衣成了一个远远的点,他才松了一口气,不由得意的想,那个该死的臭婊子不敢杀我,等......等出去了,一定要她好看!

......他的意识有些模糊,好累,但他想笑,他也那么笑了,却喷出来一团鲜血,他只是被压住了腿,怎么......怎么会流血。

但是他太累了,耳边传来嗡嗡鸣声,于是他低下头,想休息一下,但发觉身下还有血,怎么.…..回事……血是哪里来的?

他慢慢抬头,想去看看那个疯女人是不是死了。

可看见的,以他为尽头,拖出一条浓稠、骇人的血迹。而那个蹲着的花魁,守着什么东西,正笑盈盈地望着他呢。

他恍惚地低头,见自己坐在一地血里。不对,不是坐着,是泡在血里,流了好多好多血啊......甄梅咏的意识慢慢抽离,他最后嘟囔出两个泡沫,也断了气。

原来是他挣扎的时候,把腿争断了啊。

漼染眠走过去,手轻轻覆在甄梅咏苍白的脸上,浓烈的妖力乍起,席卷整个乌颜阁,待她转身,檀召忱才发觉她的脸变了,不再那么出色。

她回身,拽起瘫倒在地神志不再的李淑贤,一步一步走上四楼。

而躺在地上的甄梅咏,剩余的半截躯体,像湿软的泥巴,干瘪下去。

先前销声匿迹的所有人,如同曾未消失过,红绸白绫,载歌载舞。

很快,就有人踩上了那副薄纸一样的尸体。

内脏炸开,散了一地,和昂贵的红木地板融为一体。

她们蒙受外界的蓄意压迫,却将矛头指向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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