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直走,再左转,然后右转,最后绕个圈就到了王府……
沈惜瑞看着手中皱皱巴巴的京师舆图陷入沉思,她杵在街边,辨认不出自己的方位,来回在岔口打转。
她刚从公主府出来,可这张舆图上似乎没有公主府……
莫不是拿到假的了?
她叹了口气,心道多半是晴方被骗了,遂收起舆图,试图先绕出这个口。
不料迎面撞见个老翁,他嗓门粗哑,语气急切道:“姑娘可是迷了路?”
遇到知音一般,沈惜瑞猛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如何走,你跟着我便是。”
“行呀。”说罢,沈惜瑞声音一顿,困惑道:“您知道我要去哪儿吗?”
她似乎没说自己要去惠安堂吧?这老翁莫非是神算子?
忽然,一阵大风刮来百合花香,发出沙沙响。
可老翁冷嗤一声,立即上前,欲抓住她的手腕。
然而沈惜瑞眼疾手快,先一步按住了他的胳膊,只听老翁“哎呦”一声,疼得他往后踉跄两步,不可思议地瞪着面前这个小姑娘。
没想到这么小的身板,竟能单手制服他!
完全不是对手。
沈惜瑞则转身拾起地上的舆图,将其卷好,才看向老翁道:“您年纪大了,这点小事让我做就行,千万别闪着腰!”
不就是着劣质舆图掉了吗?跟她说一声便是了,由她去捡,沈惜瑞思忖着。
全然没想到这老翁如此热情好心。
既然如此,问他个路总该可以。
“您知道城北的王府往哪儿走吗?”
老翁捂着肩膀,表情惊诧:“姑娘你、你说啥?王府?是皇亲那处的王府?”
他都没得手,她就要去状告他不成?瞧她的打扮,又从公主府出来,指不定是大长公主身边的贴身丫鬟,他万万得罪不起!
沈惜瑞愣了愣,见他反应如此大,思索片刻后发现自己说错了,此王府非彼王府。
“不是,我要找王斯远大学士。”她又想了想,确认无疑后重复道,“王斯远。”
老翁悬着的心才放下,准备不予理会,赶紧逃跑,却又想起她的身份特殊,卖不掉她至少能从她手里得到些好处。
于是他装作为难的模样,犹豫道:“去惠安堂是了。不过呢,我若带你去,那耽搁的时间如何算?”
沈惜瑞认真听完后,不假思索道:“光阴无价,算不得。”
“……”
老翁一噎,半天没出声,可观那姑娘神情笃定,不似故意装疯卖傻。
他张了张嘴,手指着她,颇为无奈道:“我跟你说句实在的,方才我在这儿跟你磨叽半晌,原是想着拉趟货挣几个铜板,结果被你这么一耽搁,少说也错过了两笔生意!”
“对不住了,是我没考虑周全。”
沈惜瑞脸瞬间涨红,心怀愧意。
老翁听得嘴角微微上扬,然而再一定睛,发现那姑娘居然径直离开了!
“不是——你走什么!”宛如看到到嘴的鸭子飞了,他焦急地追上。
沈惜瑞闻声,侧身回眸瞧他,使得他又落了场空,险些摔个狗吃屎——幸好她及时抓住。
得,另一条胳膊也要脱臼了,老翁脸黑了。
沈惜瑞连忙给他安回去,“咔哒”一声后,她认真道:“我自己去找,就不打扰您了!”
“……”老翁咬紧牙关,几近一字一顿,本就沙哑的声音如今更想侍奉中挤过的沙砾,“哪有耽搁一半的道理!”
“啊?”
他终于放弃了,索性直说道:“给钱,我带你去惠安堂。”
“行。”沈惜瑞惊觉这是一个好法子,遂爽快答应,“到惠安堂,一两银子可好?”
老翁又惊又喜,胳膊短暂地不痛了,生怕她反悔一般,急忙道:“说好了的一两,若是不给,我就去你府上闹!”
沈惜瑞眉心骤然一跳——经他一闹,裴延定会知晓此事,届时极有可能更严重地处置沈霏霏!
这可不行。
她立即发誓,老翁这才信了,引她往外走。
而她跟在身后佩服极了,不敢相信有人能不看舆图就如鱼得水地走到任何想起的地方。
“您可真厉害,我有这张舆图也无用,即使身处公主府也找不到方位。”她接连称奇道。
老翁得意一哼,默了一瞬,许是路程太无聊,便同她讲起:“拿了老舆图,自然南辕北辙,走不准。”
“老舆图?”
“你那上头没有公主府吧?”老翁不看便知,“因为公主府是新帝即位后才设立的。”
他猜测,这小姑娘一定刚到公主府不久,不然怎么会连这些都不知道?
他好为人师道:“说来唏嘘,先皇在时,大长公主可留在宫中,好生风光……不似现在,得了座光鲜的府邸,却分明是被隔开了!”
“也不奇怪,”老翁说得入神,“难怪世人皆说新帝无仁君样——连亲姑姑都算计,对旁人又能宽容到哪儿去?”
沈惜瑞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您胡说,先皇在时最疼大长公主,陛下又怎会亏待她?今日大长公主寿宴,陛下还亲自莅临了。”
老翁被她驳得一愣,随即嗤笑道:“你一姑娘家懂什么……”
沈惜瑞不愿听,直说:“您好生带路吧,钱不会少给的。”
裴延是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至少目前信是这样。
纵使初见他皱着的眉峰也退缩过,可度过了那么多个日夜,共数过满天星子,同嗅过一阵花香,惧意早已淡了。
旁人说他冷,她却记得他手心的热,这总不算假。
沈惜瑞不愿驳斥老翁给他添堵,也不愿让自己不适,便再未开口过,二人缄默不语着到了惠安堂门口。
“这是一两银子,您且收好。”
老翁火速接住银子,摩挲了两下,又从褡裢中取出象牙戥子称了称,确认无疑后,将银子往怀中揣得严实:“成!日后还有事找我就行!”
沈惜瑞道了谢,便朝惠安堂走去。
却被卡在了门口。
她叩响大门后,半晌才推开一个门缝,有一小厮探出头,上下扫了她一圈后,问:“我家大人近日不见人,姑娘有何事说即可,待大人回府后我一一回禀。”
沈惜瑞稳住声音,态度诚恳道:“我叫沈惜瑞,劳烦小哥通传,我找你家夫人有急事。”
正是不能找夫人!小厮眼神瞬时警惕多了,忙着要关门时,沈惜瑞伸脚挡住,顾不得礼数了。
“我刚从公主府出来,确有急事,着急见沈霏霏一面。”
听到“公主府”三字后,小厮眼珠子骨碌碌转了转,最后下定了决心,让她在外等候一会儿,他回去禀告大人一声。
“行,有劳小哥了!”
门“砰”的一声合上,沈惜瑞却喜笑颜开,静候在外,后知后觉道:“他不是说王大人不在府里吗?”
那他不就是诓她吗?
日头偏过中天,墙根影子逐渐拉长,青石板路上,有热风裹住尘土飞扬。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沈惜入擦了把汗,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最后失礼一次——她决定翻墙进去。
这不比公主府的墙好翻?
也是让她得了些经验,径直走向角门那边,跃跃欲试地爬上了院墙,这回她找准了落脚处,保准不会像刚才那样摔着。
她收回视线,吞吐了口气,正准备纵身一跃时,一道男生凭空出现:“谁!”
“诶——”
本就做贼心虚,沈惜瑞被吓得重心不稳,提前坠下,摔在干柴堆上,五官皱成一团。
“惜瑞?”男声又问。
沈惜瑞起身拍了拍灰,一头雾水问道:“你认识我?”
“你不是在宫中吗——”王斯远声音一顿,忽然想起了今日是淳阳大长公主寿辰,猜测她是去庆寿的。
然而她贵为皇后娘娘,虽未行册封大礼,但也不至于身着如此朴素的衣裳——她应该是假扮婢女而来的。
方才听闻家丁传报,说有一名叫沈惜瑞的女子上门,他还困惑,可一开门人早已不见踪影。
另一家丁又来报,说角门有一姑娘鬼鬼祟祟的,像是贼人。
他心中有了数,但不确定,直至亲眼目睹惜瑞从翻墙而入,他才相信是真的。
这是活生生的惜瑞。
沈惜瑞没有他那么多想法与推测,只知道他穿得比那小厮好,多半是管家。
她干笑两声,摸了摸鼻子,道:“别惊!我不是贼,而是你家夫人的旧识,今日路过府外,就想叙叙旧。”
王斯远听着,他没想到沈家遭此大劫,沈霏霏还送她去替嫁,她竟然能以德报怨,这份主仆情实属可歌可泣!
不知不觉间,他眼中忽闪泪光。
沈惜瑞不确定,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瞧——还真是泪光!
她忙补充道:“您就通融一下吧!我说几句话就行,绝不让外人知晓。”
比如还未归家的王大人。
王斯远想起待在屋中整日郁郁寡欢的夫人,喉间微动,想着如果她们见上一面,夫人应该会开心些吧?
至少不会太过自责。
她如今怀有身孕,心情不畅通不但令她日渐消瘦,还会影响胎儿。
王斯远便带她进去,闯过廊亭,门扇“吱呀”打开,屋内的妇人挺着孕肚抬头,手中的绣花骤然脱手,她眸中满是意外。
张万森,爆更了……
因为这周就要完结啦嘿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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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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