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
“我?你是在与我说笑?”
慕容瑾眉尾上挑,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买回的婢女。
他好心赎了她回来,这混账东西竟敢几次逃跑,这他哪能忍,没想到她竟然又跑了回来?
现在的气色倒是好了许多。
不过她竟然谈了一首这般简单的小调,市井小儿的玩乐之作,难登大雅之堂。
他步步趋近,眼中意味太过明显,沈雁栖知道那是什么。
她觉得此人有些诡异,他身上的衣衫一看就非凡品,又出现在王府里,就算不是祁王也是贵客。
“奴婢知错,饶命!”
沈雁栖扑通一下跪地,慕容瑾为之一惊,这丫头不是一身傲骨,平日里多说两个字都算难为了她。
“哼,哈哈,你到底是向我臣服了么!”
他上前两步,轻轻挑起她的下巴,肌肤触感与往日大不相同,怎么消失几日还胖了?
沈雁栖稳住自己正在颤抖的身体,急忙想对策。
沈如锦果然在这里,那该如何带人走呢?
说不准这人只是一时兴趣,只要她受些罪,这人失去了兴趣,就不会再抓沈如锦,沈如锦到底是定国公之女,太子的未婚妻。
“是,奴婢臣服,求,求王爷恕罪,绕过我这一次。”
“哼!你莫不是忘了是谁把你从淫窝救出来的?”
男人倏地扼住了她的脖子,力道不轻,顷刻之间就能要了她的性命。
沈雁栖眼中泪水在打转,还有淫窝,祁王救了沈如锦吗?这听起来还像是一段佳话,只可惜,沈如锦还有一个未婚夫呢。
“我虽是女子也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我愿意伺候王爷。”
眼下只能顺着这个男人了,看来沈如锦不在王府已经出逃,沈雁栖这算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了,早知如此就不来了,平白无故地让自己陷入这般危险的境地。
慕容瑾按着她的脑袋将人扯到自己身上。
沈雁栖不禁有些同情自己这个姐姐了,不过是拒了一次婚罢了,竟然落得这样的田地。
“但凭王爷做主!”
沈雁栖假装咳嗽:
“咳咳!”
一口痰咳在他身上,慕容瑾立即把身上的衣服脱掉,他不似大齐人,里三层外三层的装束,脱掉那件红的,只剩下一件接近透明的白衣,男色展露无遗。
仔细看来,这男人的姿色还不错,就是有点太瘦了。
“可恶,放肆,你竟敢!”
沈雁栖大胆握着他的手,每根手指骨节分明指甲接近粉红,不注意看,说是女子的手也不为过。
“奴婢知错,身上这病实在是,咳咳咳咳……”
她急中生智,咬破唇肉,溢出鲜血出来,她掩面继续咳嗽。
“咳咳咳咳!”
人看着病气越发重了,慕容瑾退后一步,生怕被她给染上恶疾,一不小心撞倒了古琴。
琴弦应声而断。
“我的琴,岂有此理,你给我等着!来人,送她回去!”
他拂袖而去,这时,一个姿容秀丽的姑娘过来,亭子里只有她们两人。
沈雁栖道:
“奇怪啊,我头怎么晕晕的,我怎么不记得见过你啊!”
她捂着脑袋左右摇晃装失忆。
小蝶柔声说道:
“姑娘,你到府中,已经两个月了,您的病才好上一些,前日你就跑了,把我们王爷都吓坏了,莫非是病情又严重了,快与我回去!”
“好。”
小蝶很快带着她离开这片亭子,走过几条长廊,到了一处环境清幽之地,院里种满了野花。
“我安排种的?”
“是王爷这样安排的。”
沈雁栖嘴角轻微抽搐两下,给一个病恹恹的姑娘种野花,或许有祝愿她早日病好之意。
但是沈如锦向来是天之骄女,如何肯被比为野花呢?
“野花,疯狂生长,王爷的好意我明白的。”
小蝶愣在原处,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姑娘跑了一次倒是变了许多,还是早点歇着吧,别再跑了,不然王爷第一个不会放过我们这些下人……”
小蝶意识到自己话说多了,也便退出去,渐渐消失在沈雁栖的视线中。
*
冷风骤停,沈雁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环顾四周,愣是一个守卫也没有。
方才那个叫小蝶的丫鬟也不见了踪影。
她推门入内,里面整整齐齐,点着熏香,却透露着莫名的诡异,冷风一吹,吹动帘子,好似有妖鬼在卧。
床位靠着窗户,沈如锦的身子羸弱,怎么能睡在透风的地方?
除了这些,这屋子就没什么异常之处。
她静坐片刻,以为会有新的丫鬟或者守卫前来,一个也没有,只有无情的冷风才会光顾此处。
“这换谁谁不跑啊,这个异邦王爷,莫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嘴唇轻噘着,抖抖身子,鸡皮疙瘩掉一地。
“呃——”
沈雁栖踱步到门边,开了一条小缝看着外面的情形,只有在招呼她。
外面一个护卫都无。
那个男人方才还威胁自己,怎么现在不让人来守着呢?
难道说王府的守卫更加严密,不担心她跑了吗?
她想到刚才从后院爬墙进门,一个护院也没有,只有几条狗在巡逻,还是说今日王府出了什么事?
“不管这些了。”
沈雁栖身上还带了一些胭脂,她一股脑地往自己脸上招呼,不断揉搓,如玉的肌肤和城墙没什么两样,几乎看不出来本来面目了。
接着,她悄悄从小院里走出,才走了几十步就又迷路了。
“这下可糟糕了。”
她的食盒还留在亭子里,肚子也有点饿了,此时看到一个老伯走过,她大胆走了上去。
“老伯你好啊。”
她特意放慢了语调,可在这幽深的王府里,这样的语气像是艳鬼临门。
再加上这这副惊天地泣鬼神的模样,直接把人家吓晕了。
老人家倒地不起,口吐白沫。
“不是吧?”
眼眸鼓起,身体僵硬得像冰冻了三天。
沈雁栖悻悻然地蹲下,掐了几下他的人中,帮老者顺了一口气。
她又怕吓着人,抽出一块丝巾蒙住自己的脸。
李管家睁眼,看到的是一双美丽的眸子,再看看女子的衣裳、身形,和刚才那艳鬼如出一辙。
“你,刚才那个鬼见愁是你?”
她不好意思地点头点点头,说道:
“对,是我,老伯,对不住了啊,我,我的胭脂似乎有些风干了,所以……咳咳!”
这个理由不是太能站住脚,沈雁栖面红耳赤地低下头,下意识地清清嗓子,还不时偷瞄他。
老伯似乎没有怀疑。
“没什么事,你这个小丫头有点面生啊,我怎么觉着没见过你啊!”
他站直了身体,狐疑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我这个样子,当然看不出来样子了,是这样,我新来没多久,王府这么大,我有东西掉在荷花池了,老伯,您能不能帮帮忙啊?”
她装作紧张紧盯自己的脚尖,实则心里着急得不行。
管家面像慈祥,拿出一个小本本和一支炭笔,勾勒几下,撕下一张纸给她。
是王府的地图。
“哇,老伯你这么厉害!”
她不由得惊叹一声,祁王手下能人真多啊,就是祁王不怎么样,一想到那男人的样子,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快去吧,祁王阴晴不定,别惹祸了。”
沈雁栖身体微微僵住,老伯真是个实诚人,不怕被人听墙角告状吗?
“多谢老伯,我记住了。”
她兴冲冲拿着东西就跑,身后的管家漏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沈雁栖到了荷花亭,那一盒东西却已经不见了踪迹。
她也不打算为这种小事再计较了,走出亭子,忽然瞧见水中冒着白泡,底下有一道身影,是男是女看不清楚。
沈雁栖提着裙子到岸边,即刻跳水救人,河水冰凉,她忍不住打颤。
她游到荷叶之下,将沉重的身子拉到自己身边,定睛一看,这人竟然是陆行云。
“殿下,怎么是你啊?”
所幸她力气尚可,将人拖出水面。
一手搂着他的腰,另一只则轻轻拍打他的脸庞。
“殿下,你醒醒,怎么了,受伤了还是中药了?”
这难道也是祁王做的?
异邦王敢加害太子,可是这怎么也说不通,祁王府中太子遇害,难道是有人设计陷害不成?
这时,小亭上响起了脚步声。
“人怎么样?这次的计划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声音听着有些耳熟。
“太子在王府遇害,看这慕容瑾该如何自处,我方才安排一个婢女到此,他若还活着,此处必有痕迹。”
“那现在把尸体捞上来?”
沈雁栖听得头皮发麻,一动也不敢动,这都什么糟心事,都让她给遇上了。
她看到其中一人的背影,很像方才为她指路的老伯,怪不得那样好心。
沈雁栖紧紧护住怀中之人,他事太子可不能出事。
怀里的男人有所动静,沈雁栖急忙捂住他的嘴,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大,这样下去会被发现的。
“池塘这么大,一时半会儿捞不上来,不妨让人在此处盯着,先引祁王,他将太子捞上来之际,其他宾客都到了,届时……”
“有道理!”
渐渐地,亭中没有了声音,沈雁栖紧绷的身体才稍微缓了缓。
确定他们都离开以后,她才松手,拨弄陆行云湿润的头发,她方才用力过猛,将他头发弄乱了。
“殿下,我不是存心的,对不起,刚才差点就被发现了。”
她脸上的胭脂都被水冲洗干净,脸上绒毛清晰可见,挂着十几颗晶莹剔透的露珠。
露珠缓缓落下,经过嘴唇,留下脖颈。
沈雁栖的手还捧着他的脸,若不是她眼中没有丝毫的波动,他怕是要误会了。
他们的身体虽说隔了一层薄薄的衣物,但和没有也差不多了,陆行云不禁喉口一紧,心口扑通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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