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今日的行程不满,睡到日上三竿醒。
宓嘉玉想去的那家店藏在民居里,他们在外围转了几圈,才找到入口。
玫瑰形状的芋泥覆盖在椰奶荔枝冰上,旁边还撒了一圈糖饼和葡萄干。
“A市有一家自助,我会去吃豆花。”
谢箴言理解为他在邀请自己,但他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回A市,他还要担心想买的石头出现了而他没有足够的钱去拿下的事。
他需要一份工作,现在就需要。
可是能开出理想薪资的公司本就不多,同等条件下也更多倾向于要一个背景干净的员工。
当时签协议的时候,他其实是被半胁迫的,要么拿钱走人,要么因罪辞退,锅已经扣到他身上,就没有收回去的道理,谢箴言选择了妥协。
“我想尝尝你的。”
谢箴言把自己的碗推过去,宓嘉玉分了一朵芋泥玫瑰过来,然后挖了一点他的冰沙。
“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谢箴言犹豫了一下:“有点吧。”
宓嘉玉凑过来亲了他一下,谢箴言的眼睛一瞬间瞪大了:“你——”
宓嘉玉看起来有些苦恼:“如果你不愿意告诉我原因的话,这样会让你开心吗?”
——会。
“我想去远一点的地方看看。”
“坐船吗?”
……
海面起雾,把岛上的建筑渲出蒙蒙一片,灯塔的光照过来,隐约可见高耸的影子。
“像不像那种末日rpg游戏的场景?”
谢箴言微讶:“你打游戏吗?”
他以为像宓嘉玉这样的学者,平日的消遣都是看论文和做实验呢。他把问题问了,宓嘉玉忍不住笑了:“你喜欢加班吗?”
——不喜欢。
但是谢箴言一个人在A市漂,早就把公司当家了,希望公司好,并不觉得在空闲时间帮助大家分担一些压力有什么不妥,甚至骨子里刻板地会把自己的工位打扫得干干净净。
他以为自己能接受,可宓嘉玉问起来,他想了想,应该还是不喜欢加班的。
只是他的生活轨迹过于单一,好像不工作也没有其他别的消遣了。
如果他早一点遇见宓嘉玉,和他约会,或者一起去做点别的消遣,他肯定早就对加班文化退避三舍了。
他思考的时间稍微长了几秒,宓嘉玉就看出来了:“你是不是没有好好逛过A市?”
谢箴言点头:“是的。”
“我以为我的生活很古板了,没想到你才是……”
宓嘉玉靠在船舷上,掠过的海鸟在船帆上一点,引走了他的视线:“你说,我们怎么就没有碰见过呢?”
一座城市太大了,他们的轨迹几乎是平行线,倘若没有徐伟蹭卡,让谢箴言眼熟了他的车牌,否则就算宓嘉玉被赶下车,他们也会因为高速不让停车的规则错过。
早一点遇到,自己好像也未必敢追他。
船身在海浪中摇晃,谢箴言把心里积压着的问题问了出来:“回去后,你是回A市吗?”
“我应该不能为了躲他就不要自己的事业了吧?”阳光很亮,投下的阴影也就更强,宓嘉玉优越的骨相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发挥,脸上呈现一种类似油画的交融感。琥珀色的眼珠带着种穿透力,好像能在对视间看穿他的心:“你不回去吗?”
“我……”谢箴言决定坦白,“被前公司封杀了。”
……
该怎么形容宓嘉玉那一瞬间的表情呢?
他应该是先对“封杀”两个字感到意外和困惑,随即想到谢箴言或许是犯下过什么很严重的错误,并且大概率无法在A市找到对口的工作了,于是划向了然与沉思。他很快就明白了他们之间那条鸿沟,原先和谢箴言对视的眼珠下意识转向了别处。
那里倒映着海面。
船长半开玩笑道:“封杀?这么严重?跟电影里说的似的。”
谢箴言的目光紧紧追着宓嘉玉:“是的,帮老板背了个锅。”
他迫切地希望宓嘉玉追问,这样他就可以向他解释了。
宓嘉玉没问,不过船长问了:“你背什么锅了哇?”
“一笔公款亏空,我被临时叫去顶班,顶完回来,责任就划到我头上了。”
谢箴言太好说话了,也太习惯加班了,毫无防备地就在周末回到了公司,碰了那个精心准备的陷阱。
他很难忘记自己被指认窃取公司文件时的场景,惊讶、怀疑、鄙夷,只有冤枉他的人知道他有多冤枉——老板把他叫去了办公室,给了他两个选项。
帆船经过了私人灯塔,从海上仰视,和高楼俯瞰的感觉又不一样了。船随浪摇,而灯塔屹然不动,如同定海针。
仿佛他们的处地如何变化,都不会影响它的安定。
“宓嘉玉。”谢箴言直接喊他,“我和他们和解了,为了不走起诉,和他们私下里签了协议,在A市被封杀。”
宓嘉玉被点名了,视线慢吞吞地收回来:“我知道了。”
“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你有你的考虑,我支持、尊重你的选择。”
“如果你回A市的话,我们会相隔很远,我没有办法像上次那样赶来你家了。”
“你不需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箴言。”宓嘉玉说,“我想你现在或许需要让自己安定下来,做选择总是很痛苦的。”
他回避了谢箴言想知道的问题。
他们现在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就算宓嘉玉改主意了想走,都走不掉。他必须在天、海、谢箴言之间选一个,如果可以,谢箴言甚至想临时给船长加钱,让他继续带他们漂,直到宓嘉玉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
“而且,‘封杀’也只是利用影响力进行一些警告,这没有明文规定的,你不用太过担心——如果你需要工作,我可以给你介绍,你知道的,我们有不少合作企业。”
他们是同源学科出来的,工作路径接近,宓嘉玉在研究所工作,接触到的企业很多都有对口需求。
他好像是在说,一家小公司的封杀,他就可以帮谢箴言摆平,谢箴言没必要因此烦恼。
可谢箴言却在里面听见更深一点的客气——宓嘉玉在评估他,不管是作为员工还是作为伴侣,并且这个结果并不好。
或许觉得自己无能,或许觉得自己窝囊,如果他们只是普通朋友,谢箴言此刻就要感激涕零了,可他把自己放在追求者的位置上,他现在想要的是宓嘉玉的认可。
一些想要在喜欢的人面前证明自己的自尊心占据了上风,谢箴言回答他:“如果有需要,我会向你寻求帮助的。”
他委婉地拒绝了。
宓嘉玉对此并不意外,又或是他并不在意这一点,在船长半调侃地问他是不是有钱有权的时候,笑容意外得有些狡黠。
“有钱我就包条船去海钓啦。”
……
后半段航程显得就有些沉默了,船靠岸的时候,谢箴言先上的码头,然后回头朝他伸出手。宓嘉玉的手还是搭上了他的掌心,和他相扣。
“这里有羊诶。”
“嗯?”
宓嘉玉端起相机拍了几张,感叹道:“我没想过,岛上还能养羊。”
车载收音机里放着新闻,忽然插播道:“……台风将从……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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